除了道歉我还能说什么,我说我在工地搬砖,居然没人相信,我也不想相信,毕竟做办公室不是更好么?
另外就是李凤玲案的一些质疑,我给你们透个底,故事确实有原型,所以别找出两个自以为是“漏洞”的地方就说不追了……我好受伤啊,本来追的人就不多,哈哈,看你们要走,我都想唱十送红军了。
1982年这个年份,我都解释过了,是个错误年份,为了区别于故事原型才杜撰的,你们一个个不好好看,都来怼我,于心何忍?啊,良心何在?
算了,我怕把仅剩的几个铁粉都骂走了,我要忍……噗,忍不了,你们良心何在……算了,我还是写书吧!
【因争议问题,年份就不交代了】8月25日,早上十点四十五分,野鸭湖飞鱼山庄迎来一波神秘客人,为首的矮胖男人说话做事大有一股领导风范,他身后跟着四个男人,一个个也都是眼神凌厉,透着一股杀气。
飞鱼山庄的老板赵顺是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秃头,个子瘦小,不过双眼透着商人的精明劲儿。
赵顺看见这几个人,顿时心里一颤,感觉来的人可能路数不正,他正想客套几句探探底,只见为首的胖男子掏出一小本在他眼前晃了晃。
“警察办案,希望你积极配合。”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昆明市公安局副局长张忠发。
赵顺一听是公安干警,吓了一跳,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大事不犯,但是小事可没少犯,只不过平时都有打点,不可能把警察给招上门啊,难道片区里有新官上任啦?
赵顺还没想明白呢,张忠发一挥手,身后的两个民警上前就把赵顺给拷上了。
“你们干什么?我可没犯什么事啊,你们别乱来,我可是王所长的朋友……”赵顺急了,他一急眼,店里七八个伙立刻围了上来,都问出什么事了?
张忠发毕竟是刑侦第一线干过多年老民警,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得震慑住所有人,他便双目一瞪,拔出随身携带手枪大喝一声:“想妨碍警察办案吗?”
那些伙计只是单纯的看热闹而已,谁敢妨碍公务啊,再说,看见张忠发手中有枪,又一副凶相,谁还敢再说什么,一个个立马不敢上前,都吓得不做声啦。
张忠发和王常勇早已经通过气了,知道王常勇的人会在下午六点左右在飞鱼山庄动手,所以他现在来山庄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完全掌控飞鱼山庄,暗中布控,到时候可以将在场的所有人一网打尽。
赵顺被控制之后,张忠发带去的四个民警也乔装成飞鱼山庄的服务员,万事俱备,只等着宋青青和李国柱等人出现。
然而张忠发并不知道,就在他们五人刚布控不久,局长秦虎带领李定国、高峰等共七人出现在飞鱼山庄周围,在李定国的指挥下,四名狙击手在一百五十米外的高地分别锁定飞鱼山庄一、二两层楼共二十四张就餐桌,格斗身手不凡的高峰则和李定国一起侦查飞鱼山庄进出口等地形特点,到时候实施近距离抓捕。
那辆黑色厢式警车停在距离飞鱼山庄五十米处,局长秦虎坐镇指挥车。
不一会儿,东南方向的狙击手杨向军突然打报告说:“发现可疑人,目标分析,是……物证室高伟?”
“物证室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再次辨认。”秦虎下达命令。
片刻后,另一狙击点的民警报告说:“发现可以人,目标是张副局长。”
“谁?张忠发?”秦虎追问道。
“是的,张忠发副局长。”
“秦局,今天这活儿不简单呐,要不要再叫几个兄弟过来?”对讲机里传来李定国的声音。
“要叫人也不能叫市局的人,你们继续观察,我打个电话给省厅的老吴,我保证,今天来多少牛鬼蛇神,都让他有来无回。”
宋青青驾驶的长丰猎豹停在了野鸭湖尽头,当车停下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到害怕。手心的汗水已经浸湿了真皮方向盘套,然而她的左手依旧紧握着方向盘,脚尖轻抵着油门,右手拉着手刹,她想过掉头逃跑,也想过这可能是一个陷进,是一个会让她万劫不复的陷进,可是她总是不能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逃走。
在车上静坐了片刻,宋青青终于打开了车门,她下车张望,出了芦苇和湖水,什么也没有。于是她拨通李国柱的电话,只是李国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他拨打多少次,李国柱统统不予理会。
宋青青不知道很多事情,她不知道李国柱下午才会来见她,她也不知道今天她并见不到李凤玲,她不知道飞鱼山庄已经是龙潭虎穴,她也不知道李定国并不是堕落警察,更不知道有个杀手一直跟着她,目的是保护她。
当然,这一切即将揭晓。
在距离野鸭湖芦苇桥一百多米的芦苇丛中,两个鬼鬼祟祟的男子一直猫着腰,当看到一辆长丰猎豹越野车停在公路尽头时,其中一个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国柱的电话。
“李哥,来人了。”
电话那边传来李国柱的声音,说:“是那个女记者吗?”
“不……不知道,人还没出来呢……出来了出来了……就是那个女记者。”
“就她一个人?”
“嗯,就一个。”
“盯紧点,如果有人跟着,立刻告诉我,我们晚点过来。”
“李哥,你刚刚不是说女记者报警了吗?我们是不是……”
“蠢猪,我是蒙她的,谁知道她有没有报警,总之小心没有错,你们哥俩给我盯紧了,一旦发现警察,立刻打电话给我。”
“好的,放心吧李哥。”
电话挂断后,芦苇丛中的两人再次猫着腰蹲在芦苇丛中,他们距离那座烂桥不远,抬眼就可以看到宋青青停在桥边的越野车。对他们来说,这个看人的工作倒是清闲又惬意,两人看了一会儿,见那个女记者并没有其他行动,也未见别的车辆跟来,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二人一合计,不如打个牌吧,说打就打,二人坐在芦苇从里玩起了赌博游戏,你来我往杀得火热。
陈九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他能想到一般人想不到的地方。
就在宋青青的长风猎豹停下之时,陈九立刻让出租车司机停车。
在车上呆了几分钟,陈九一直盯着计算机屏幕上的一个小红点,直到确定那个小红点不会再移动之后,他才从车上下来。
“唉,哥们,就停这儿?”
“没你事了,我自己溜达一会儿,你去飞鱼山庄等我。”陈九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自顾自提着一个黑色帆布包钻进了公路边的林子。
出租车司机已经收到了陈九递给他的两张百元大钞,所以对于这么古怪的客人他也不以为意,掉头就朝着飞鱼山庄驶去。
如果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也许还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然而事实是残酷的。
时间回到8月24日的晚上十一点,地点在昆明市郊区某出租屋内,陈九正在跟李凤玲告别。
陈九面色凝重,即便他是杀手,然而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陈九从不会卷入黑帮和警察都同时搅局的争斗中,这一次却是二者兼具,警察盯着王常勇,王常勇盯着宋青青,而陈九要从王常勇的手中救出宋青青,这种事不应该是一个杀手应该执行的任务。
陈九自感不妙,李凤玲却满怀期望。
“玲玲,你姐的事明天就有着落,今晚我得出去办点事,你在家等我。”陈九一边抽烟一边说,李凤玲并未发现,陈九夹着烟头的二指正在轻微颤动。
“九哥,我姐怎么啦,为什么明天就有着落?”李凤玲满心只有宋青青的安危,她并没有注意到陈九颤抖的手。对于李凤玲来说,陈九也只不过是一个男人,和李国柱、洪开全、张忠发他们有何区别呢?他们占有她的身体,仅此而已。
宋青青不一样,在李凤玲心里,宋青青是比亲姐姐还亲的姐姐,她可以失去任何人,唯独不能失去宋青青。
陈九感觉到了宋青青在李凤玲心中的地位,那种地位,宛如李凤玲在他人心目中的地位一样重要。
“没什么事,总之明天在野鸭湖飞鱼山庄,我就杀了天上人间那些王八蛋,替你报仇,替你姐姐……当然,如果我明天晚上十点还没回来,你就离开昆明,离开云南,走得越远越好。”
“野鸭湖?”
“那就别管那么多了,听话,不要出门。”
李凤玲听了陈九的话,隐约察觉到陈九话语中有着些许沉重和恐惧,她从没觉得陈九会害怕,因此更加认定姐姐宋青青一定要出大事了。
十一点,陈九离开出租屋,他心事重重,出门之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去天上人间。
李凤玲悄悄的跟了出来,她也打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紧跟着陈九。
8月25日,跟了陈九一夜的李凤玲,同样乘坐着一辆出租车到了野鸭湖,因为不知道宋青青改道芦苇桥,陈九也改道追到了芦苇桥,李凤玲的出租车就停在了飞鱼山庄门前。
飞鱼山庄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李凤玲坐在出租车内不敢下车,她希望通过车窗的掩护来观察外面,最好能看到陈九和宋青青,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她所愿。
从早上十点等到十一点半,李凤玲等得望眼欲穿,可惜她并没有看到宋青青和陈九,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陈九说的话,可是她清楚的记得陈九说“什么鱼”山庄,那个“鱼”字她记得很清楚,野鸭湖只有飞鱼山庄的名字里含有“鱼”字,不可能错的。
出租车司机开始不耐烦起来,他不住地问李凤玲到底要等谁,是不是应该给对方打个电话,或者直接进飞鱼山庄里去找人,只是司机并不知道李凤玲的难处,她不敢出去找人,因为李凤玲害怕遇见她认识或者认识她的任何人,包括陈九和宋青青,更别提直接打电话给宋青青了。
中午十二点,奔波一夜的李凤玲顿觉腹中空得只打鼓,飞鱼山庄中的饭食香味让她忍不住多次咽口水。
出租车司机已经扔下她自己吃饭去了。这时候,李凤玲看见陆续有几辆车从远处驶来停在她所乘出租车旁 ,车上下来几个年青男子,手中拿着渔具,还有人提着个装了鱼的水桶,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是刚从野鸭湖在钓了野生鱼回来,准备让飞鱼山庄老板帮忙煮鱼。
李凤玲看这几个年轻小伙不带着女伴,立刻有了主意,她连忙打开车门和其中一个帅小伙搭讪。
年轻人看见李凤玲的样貌,都被迷得神魂颠倒,又听出来李凤玲有蹭一顿饭吃的意思,几个人立马满口答应。
李凤玲舒了一口气,只要跟着这几个小伙子进去,既能吃饱肚子,也能有效避开别人的目光,还能侦查侦查里面的情况,可谓是一举多得。
中午饭点,飞鱼山庄格外热闹,新老顾客都往饭店里挤,很多老主顾都是从野鸭湖中钓了新鲜鱼赶过来让老板煮鱼的。其中就有李凤玲搭讪的小伙子张少君、王兴华、杨兴龙等五人。
张少君和李凤玲最是聊得来,他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单身小伙子,只看了李凤玲一眼,就被李凤玲成熟女性的魅力深深吸引,他和飞鱼山庄的赵顺是老相识了,进门前,他打定主意要好好表现一番,把李凤玲照顾好,吃一顿丰盛大餐。
只可惜飞鱼山庄今日特别奇怪,进去之后他们发现,店员们木木呆呆的,有几个新来的,也不干活,直愣愣地站在窗边一动不动,而饭店老板赵顺也不见出来招呼客人。大厅里许多客人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有人骂骂咧咧操着粗口大骂饭店老板。
李凤玲有些紧张,不过并不是因为那些骂老板的人,而是她总觉得这人群中会有人把她认出来。
张少君以为李凤玲对眼前的乱象不太习惯,于是出言安慰说:“没事的,先找个位置坐下来,我认识这里的老板,我去叫菜,绝对后来居上,先吃到热乎菜。”
“哦,谢谢,麻烦你了。”李凤玲心不在焉地说,她的目光快速在饭店里的人群中搜索。
回应一下部分读者朋友,面前有个杀母骗保案,你们都说不可能在医院下毒,也不肯能医院检查不出来是中毒死亡,更有甚者说世上怎么可能有杀母的人……是我太邪恶还是你们太单纯,我觉得这种疑问不应该有啊。
这里我想再次重申一下,那是真实案件,那是纪实案件,确实就是这么发生的,你们要是觉得不合理,我也没办法,犯罪分子杀人还需要合理吗?
我脑海里的杀人案件多了去了,八十年代以前,甘肃一残疾人杀害48人,藏尸猪圈,抢劫财务拢共五百多元,请问这合理吗?
有一个丈夫和妻子不和睦,晚上带着一儿一女出去散步,将一双儿女摔死在山洞中,谎称失踪,淡定回家打麻将,请问这个合理吗?
如果非要追问合理性,诸位应多研究犯罪心理学,行为合理那是常人眼里看到的,心理学上的合理才是真正的合理。
飞鱼山庄外,李定国手下的狙击队员马新武匍匐在一个高坡的草丛中,透过警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进出飞鱼山庄的人。
忽然,马新武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浑身都抖动了一下。
他把瞄准镜锁定在一个刚进飞鱼山庄的女子身上,同时,他的脑海中尽是前几天报纸上那个清清秀秀的女孩李凤玲。
在李定国督办李凤玲失踪以及记者失踪案以来,马新武以及其他队员多次看过李凤玲的照片,对他们来说,李凤玲已经不是一个陌生人了,更像是一个认识了多年的老熟人。
“队长,队长,发现新情况。”马新武立刻呼叫已经潜入飞鱼山庄的李定国。
此时,李定国和高峰正坐在临窗的一张饭桌上,这里是二楼,如果情况不对,两人一个翻身就能跳下去。
听见耳麦中的声音,李定国言简意赅:“说!”
“我好像看见李凤玲了。”马新武说。
“谁?宋青青的妹妹,那个失踪两个月的李凤玲?”李定国这一惊非同小可。
“没错,但是距离太远……我不敢确定。”
“报告位置!”
“你们左前第四张饭桌,六个人,除了李凤玲,还有五个男的,可能是绑匪。”马新武判断道。
“好,锁定李凤玲,随时待命,我过去看看。”李定国说完,起身抬眼一扫,果然看见左前方有一桌六人,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披着垂肩长发背对着他,若不是走到近前,实在没办法看清其容貌。
李定国没办法,只好让高峰原地待命,他自己端着一杯茶,低着头走了过去。饭店中人很多,他走到李凤玲身后时,故意将水杯中的水撒在了李凤玲身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李定国连忙弯腰道歉。
李凤玲正满脑子担心姐姐宋青青,突然感觉后颈一凉,吓得一跳,转身一看,见是一个高达男子,一脸和蔼地正给自己道歉,就忙说没事。
李定国一见转脸回来的女子,那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只一瞬间他就断定,这个人就是李凤玲。但是就在这时,张少君不乐意了,一把揪住李定国的衣领骂道:“他妈的没长眼是不是,要不要兄弟们给你长长记性?”
李定国一看这一桌五个男子,个个二十七八,有人胳膊上还纹了龙虎,加上李凤玲的特殊遭遇,顿时以为这几个不是善茬,现在时机未到,宋青青下落不明,李定国也不敢打草惊蛇,于是连忙给张少君道歉,说了一箩筐好话,最后答应带回端酒过来赔罪,张少君这才放了他。
时间还早,多亏得飞鱼山庄这顿拖延饭,等得张少君等人吃上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饭店中虽然各种抱怨声,但听得伙计们说老板得了重病治病去了,也就没有多少人计较了。
李定国带着高峰如约来给张少君和李凤玲敬酒赔罪。二人先自罚了三杯,说了几句赔礼的话。
李凤玲连劝他们别喝了,自己没事。张少君见李定国这么豪爽,又见李凤玲似乎对他咄咄逼人的做法有些不满,便故意大大方方邀请李定国和高峰同桌落座。
李定国求之不得,竟就坐在了李凤玲身边,趁着大家不注意,他将一个纸条塞到了李凤玲衣袋之中,别人没注意,可他却故意让李凤玲知道自己给他塞了东西。
同时间,为了不露出马脚,躲在饭店办公室的张忠发下令几个手下,听从店员安排,投身到端茶递水的队伍中去。
这一来可把李定国和高峰吓惨了,要是被张忠发的狗腿子看见,那还了得。他们二人看见物证室的高伟端着个小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立刻起身跟张少君等人赔罪告辞,也不等几人答什么话,转身就挤出人群下楼去了。
李定国下楼后,再次叮嘱马新武盯住李凤玲。
十几分钟后,马新武报告:“队长,李凤玲独自下楼了。”
李定国欣喜若狂,连忙到楼下等着李凤玲出来。
8月25日16点整,李凤玲和李定国在飞鱼山庄一楼第一次会面。
飞鱼山庄,李凤玲急匆匆地从二楼下到一楼,她的脑海中全是刚刚李定国塞给她的纸条内容:“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李定国,找机会联系我,我能帮你……”,后面是一连串电话号码。
在卫生间看完这张纸条,李凤玲吓得浑身发抖,市公安局的刑警?那不就是张忠发的爪牙吗?她绝望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只被假耳映在眼帘中,如果不是少了那只耳朵和一节手指,她早已死过一回了,到今天还能活着,全都是自己拼命换来的,她不愿意就这么白白葬送了所有的努力,她想活着。
李凤玲理了理头发,并没有打电话李定国,而是四处打量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跳下二楼逃跑,然而这栋楼独立于此,只有一个楼梯口下到一楼,她一个弱女子,贸然跳楼不但逃不掉,还会引起格外地关注,还不如悄悄从楼梯溜下去呢。
就在李凤玲到处寻找出路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一个胖男子从厨房走出来,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男人身上,而那个男人,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那个男人是张忠发。李凤玲心头一颤,转身走向楼梯,此时她已别无选择,只能朝一楼去。
而楼上的张忠发也是一愣,他感觉刚刚那个女人好生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李凤玲刚下到一楼,只见李定国和高峰就站在楼梯口,一脸和悦地看着她。
李凤玲彻底绝望了,她仿佛就要原地晕倒过去,只是她不甘心,她强打精神,怒视着李定国和高峰,冷冷地质问道:“你们就是这样做警察的?也配自称为人民服务,你们这些混蛋……你们……啊……放开我……”
李定国没想到李凤玲会突然大叫,为免打草惊蛇,李定国果断捂住李凤玲的嘴巴,将她连拖带拽拉着离开了飞鱼山庄。
在那辆黑色厢式警车之中,李凤玲见到了一脸正气的市公安局局长秦虎,直到此时此刻,李凤玲才知道,自己算是死里逃生了,因为这位局长不但位高权重,还是一位奉公守法的好警察。
厢式警车中持续着秦虎和李凤玲的谈话,所有的谈话内容都有录音,随着谈话深入,包括王常勇、张忠发、洪开全三人在内,数十位公职、企业家参与的黑色经济链逐渐浮出水面。
飞鱼山庄二楼,张忠发对刚刚那个女子总是念念不忘,只可惜他无论如何也很难将一个面熟的人和已经死去的李凤玲联系起来,然而他毕竟是警察,很快,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李凤玲那种清丽的脸庞。
“是李凤玲?怎么可能?”张忠发头发都立了起来,肥胖的脸上顿现狰狞。他匆忙跑到办公室查看饭店监控,一是想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李凤玲,而是想知道李凤玲是独自一人来,还是与人结伴而来。
张忠发查看监控之前仍旧不相信那个人是李凤玲,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让自己的手下的民警直接追出去,他也错失了逮住李凤玲的最后机会。
而当张忠发查看过监控之后,另一个晴天霹雳轰在他的头顶,因为在监控中,他看见两个熟系的身影,一个是李定国,另一个是高峰,更让张忠发绝望的是,李凤玲和李定国同坐衣着,两人互相敬酒,极其亲密,另外几个男子他虽不认识,但是张忠发判断,那几个人也和李凤玲、李定国熟识。
难怪李凤玲能金蝉脱壳死里逃生,原来是有李定国帮忙,张忠发怒发冲冠,后背发凉,他一直以为市局就算调查他,也不肯能找到什么切实的证据,真没想到李定国早已掌握了李凤玲这张王牌。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张忠发左思右想,拨通了王常勇的电话,简单的聊过几句之后,张忠发又拨通了省委官员洪开全的手机。张忠发心想,他们几个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凭什么让他一个人操心这些事,要完蛋都是一起完蛋,不能便宜了谁。
洪开全毕竟是老领导,比起张忠发来,地位高了不少,更别提王常勇等人了,所以平日里有些什么事,都是王常勇和张忠发配合摆平,二人倒也是吃得开,一个在黑道一手遮天,另一个在官场如鱼得水,然而这一次他们踢到了铁板上,这块铁板就是两个人,首先是大记者宋青青,正因为她一心要找到妹妹李凤玲,搞得众多媒体都报道过天上人间的事,另一个是秦虎,一身正气的市公安局局长,他亲自拍板要查张忠发,这让张忠发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有这块大铁板,王常勇之流就不可能再兴风作浪。
是时候请洪开全出手了。
电话接通之后,张忠发第一句话就让洪开全脸色发黑。
“洪哥,大事不妙了,李凤玲还没死,她还……她还……”
电话那头,洪开全已经惊出一身冷汗。臭骂道:“你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干什么吃的,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一会说搞定了,一下又跟我没搞定,你他妈玩我是不是?”
张忠发也火了,他略带怨气地说:“你也别怨我,我现在正被秦虎暗中调查呢,你怎么不拦着点,要不是他调查我,我亲自带人去杀了那臭婊子,哦,对了,李凤玲可能已经被市局的人掌握了,我们马上就要完了。”
“什么?李凤玲落在了秦虎手里?那光盘呢,她还有光盘吗?”这下洪开全彻底炸毛了,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不知道,反正她寄给她姐的那份被我拿到销毁了。”张忠发说。
“那就祈祷她只有一份绝版吧,李凤玲既然已经落在秦虎手里,以我对秦虎的了解,他不可能还忍着不对你我发难,既然是忍着,十有八九是他和没有掌握可以拿下我们的切实证据……”洪开全毕竟是混到省委的人,心理素质非同寻常,他立刻开始分析起来。
听完洪开全的分析,张忠发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于是他立刻把今天野鸭湖的情况和洪开全细细说了一遍。
野鸭湖的情况是这样的,王常勇让李国柱绑架了杨茹的同事张佳怡,然后让杨茹约宋青青到野鸭湖谈判,李国柱这边承诺会带上前面失踪的杨勇、王忠男、李凤玲三人。而王常勇准备的是一个死局,他联系了张忠发,让他带领民警,以枪击的方式,将包括李国柱、宋青青在内的所有人杀死,伪装成李国柱私自绑架杀人然后被警察枪击身亡的假象,到时候当事人都死了,张忠发还立了个大功。
然而当天出现了变故,张忠发居然看见了李定国和高峰,这让他十分紧张,他知道李定国一直在调查他,所以他一定是暴露了。当看到李定国和李凤玲同桌而坐的时候,张忠发彻底绝望了,一旦警局有他的犯罪证据,无论是在谁的手上,他都难逃法网。
不过洪开全的话告诉他,警局并未掌握可以定他罪的切实证据,他非常清楚,调查向他这样的高官,一般都是秘密进行,也就是说,警局内知道他被调查的警员都十分有限,那么只要他杀了这些知情者,那不就没事了吗?反正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张忠发已经变得丧心病狂了。
在给洪开全说明情况的时候,他潜移默化地引导洪开全,只要杀几个知情的警察,他们就可以继续逍遥法外。
洪开全果然也丧失了理智,他对张忠发说:“就按你的意思办,我让王常勇在派几个替死鬼过去,到时候来个群魔乱舞,弄他个百花齐放,到时候正局长没了,这么查案还不是你这个副局说了算。”
“那就这样办,你告诉王常勇要快,我去找李凤玲和宋青青。”张忠发说。
电话挂断了,张忠发的眼皮大幅度跳动了两下,此时他才发现,额头的汗水竟然流到了眼角。擦干汗水,揉了揉眼睛,张忠发走出了办公室,他必须尽快找到李凤玲。
张忠发判断,刚刚李凤玲已经看到了自己,如果是李凤玲一个人,肯定早就跑了,但是有李定国和高峰在,李凤玲不可能跑,他们一定躲在附近的车中,如果是警局里的车,没有他张忠发不认识的。
张忠发将几个手下全部叫到一起,简单地吩咐道:“出去仔细查查,有没有我们警局的车停在附近,发现立刻报告。”
四个人下楼找车去了。
八月的下午,温度高达30摄氏度,野鸭湖上空笼罩着一团潮湿热气。早上的车载电台里还有过一段天气预报,说是今下午昆明将有暴雨,这哪像有暴雨的样子啊?
宋青青手心脸上都是汗水,她已经在车里呆了好几个小时,匆忙出门的她没有带任何吃食,车上只有一瓶矿泉水,而此时,矿泉水也已经喝光了。
宋青青手里是那部能让她和李国柱随时保持联系的手机,李国柱曾用不可追查的临时IP拨打过她的手机,让她继续在车里等着,如果他们确定了没有警察跟着,就会将被扣的人马上送到。
宋青青昏昏欲睡,她太累了,八月的骄阳又好似可以催眠一般,烤得她整个人都快枯萎了。
芦苇从中还好一些,温度没那么高,芦苇茂密的叶子还是天然遮阳伞,对于一个枪手来说,好的光线还直接影响到射击精度。
陈九匍匐在距离宋青青不超过三十米的芦苇丛中,他手中是那把曾在杀手肖刚手中的警用枪,子弹八十余发。
当手握枪支的时候,陈九总会显得异常冷静且自信,他对救下宋青青并全身而退毫不怀疑,只是这枯燥的等待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飞鱼山庄外围的一处高坡上,伪装于一从蒿草中的狙击手马新武轻微抖了抖手,将耳麦校正对着嘴边,轻声说:“队长队长,大老虎有动静,你们可能已经暴露了。”
正在指挥车上的李定国、秦虎等人一听,立刻停止了跟李凤玲的谈话。
李定国看向秦虎:“秦局,这万一照面了,不好吧?”
秦虎眉头深锁,老警察洞察力惊人,分析道:“如果你们暴露了,那李凤玲估计也已经暴露了,张忠发不知道我们是第一次见到李凤玲,他一定会做最坏的打算。”
“什么是最坏的打算?”高峰问。
“他会假定我们已经掌握了他的犯罪证据,今天是来抓捕他的,如果真是这种心思,那他很有可能狗急跳墙,和我们硬碰硬。”李定国道。
李凤玲听见他们的对话,心想,要是张忠发真的狗急跳墙,连警察都能硬碰硬,那如果姐姐宋青青落在了他的手上,那不是百分百死路一条了吗?
就在刚刚的谈话之中,李凤玲讲述了在天上人间的种种遭遇,以及天上人间涉及到的许多黑色经济链,同时她也从李定国口中打听到了关于姐姐宋青青的一些事情。
宋青青早上就直奔野鸭湖的飞鱼山庄而来,然而到现在还没出现,这让李凤玲断定,宋青青已经被张忠发扣押,生死未卜。
一开始李定国和秦虎都没有往这个方向考虑,然而李凤玲的出现,让他们二人也有了同样的猜测。张忠发私自调动警员出警,伪装之后控制了飞鱼山庄,这一系列举动都像极了一个策划实施绑架的犯罪分子。
“警察同志,张忠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他来的正好,你们还犹豫什么,把他抓起来啊!”李凤玲焦急地说。
“抓人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姐姐是关键人物,她现在还没出现,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再说了,除了你之外,另外三个失踪人员也还没有出现,我们一旦动手,只怕要打草惊蛇功亏一篑了,你也不想你姐姐出事吧?”李定国说道。
“我姐姐肯定是被张忠发抓了,你们不去救,那我去,你们放我走,我去把我姐姐换回来……”李凤玲说着,就嚷着要下车。她是真的担心姐姐。李国柱他们自然不会让她回去送死,再说她还是控诉天上人间的关键人证呢,哪能让她轻易走了。
李凤玲又气又急,用脚朝着车门连踢了几脚。
“砰砰……”
这响声引起了一个男子的注意,他的目光立刻聚焦在那辆黑色厢式车上,那车是如此眼熟,再看车牌,妥了,可不就是警局的警车吗?只不过撤去了外饰标志罢了。
那个男子一边给张忠发打电话一边往飞鱼山庄跑回去。
“副局,我发现了……”
陡然,一阵寒风自野鸭湖湖心卷来,岸边的人打了一个寒颤,那些短袖短裙的男男女女开始往车里躲。
抬头往天上看,一团沉重的黑云正缓缓压来。风越来越紧了,温度几乎是垂直下降,短短几分钟,昆明由晴空一片转变成了山雨欲来的架势。
和大多数人躲回车里不一样,张少君等人没有等到李凤玲回来,所以他们一直坐在原来的位置,心烦意乱的张少君稍微有些生气,他本来和李凤玲聊得好好的,他那几个狐朋狗友都已经认为他泡到了美女,正羡慕他呢,谁知道李凤玲谎称上个厕所就没回来,这都几十分钟过去了,外面冷风骤紧,天空中乌云滚滚,眼看就要下雨了。
有个朋友就笑话张少君到嘴的鸭子飞了,大概是那“鸭子”看不上他。张少君本就脸上挂不住,听了朋友的奚落,干笑两声没有回话,而是气冲冲地喊:“服务员!”
饭店服务员连忙走过来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张少君一拍桌子大骂道:“今天怎么回事?赵顺不在,你们这谁负责,没看见我这茶水都冷了吗?”
张少君是要找茬,这是明摆着的事。
服务员可不敢得罪这些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人,不过服务员也是个精明人,听出来张少君有火,而他准备再给他添点油上,要不怎么对得起埋伏在饭店里的那些警察呢。
接下来服务员的话就不太客气了,而且还说,今天的负责人不是张少君能惹得起的,阴阳怪气地劝张少君安分点。
这是飞鱼山庄,老板不就是赵顺吗?赵顺平时见了他张少君,还得称呼他一声张哥,今儿倒好,赵顺属下一个负责人竟然不把他张少君放在眼里,当着这么些狐朋狗友,张少君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那怒气可想而知。
就在这是,饭店办公室中,站在看监控的张忠发接到了警员打回来的电话。
“张副局,我发现了局里的指挥车,可能有人跟过来了。”
“指挥车?那至少能坐八个人,除去李定国高峰,指挥车中还有一个接应的,其他人那里去了?”张忠发看着监控,眉头紧蹙,作为副局长,他几乎立刻就有了准确的猜测,其余人很可能埋伏在狙击位,如果真是那样,那就麻烦了,就算他张忠发有通天本事,也绝不可能逃脱狙击手的锁定。
张忠发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咬了咬牙,他发现只有一条路勉强可行,那就是彻底搞乱飞鱼山庄,越乱越好。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张忠发从沉思中惊醒,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个饭店服务员正站在办公室门口。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撕裂天空,白光映照在张忠发的脸上,那个服务员陡然看到一双鹰隼似的眼睛,吓得他硬生生将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什么事?”张忠发问。
“警察同志……那个……就是……没事……我可以处理。”服务员说完就要转身。
张忠发喝到:“站住,我问你有什么事?没事你敲什么门?”
服务员只好苦着脸说:“七号桌的客人要见老板,我想……赵老板不是让你们……那啥配合警察办案吗?就耐心劝他,可他不听呐,非说今天非要见到我们店里的负责人,还要让……让负责人给他跪下倒茶赔罪呢。”
这个服务员是个四十上下的妇女,她这一番说辞都是经过添油加醋的。张忠发不听还好,听了服务员的话,心里就想,那我正好拿你们开刀。
张忠发随服务员回到餐厅,那张少君还在气头上呢,看到服务员大妈带着一个矮胖男人一步三摇的走过来,那男子看样子还真是个领导,脸上有种对平常人的不屑和蔑视。
等得那男人走过来距离张少君不到三米的时候,男人的目光和张少君首次接触。张少君顿感一阵压力。
张忠发也是差异,当他发现对面站着的男子是张少君时,立刻看了看张少君身后,他在找李凤玲,可惜并没有见到李凤玲的影子。
张忠发脑海中一百个疑问,怎么?这些人是李国柱的手下?让他们带着人质来套宋青青,结果宋青青没见,李凤玲还跑了?可是李凤玲怎么会在李国柱手里?
“操!这狗日的。”张忠发突然想到,李凤玲一开始不就是李国柱的女朋友吗?
张忠发想,这狗日的李国柱,一定是暗中救下了李凤玲,今天要不是王常勇联合他设有局中局,只怕还要被李国柱摆一道,谁知道李国柱是来杀宋青青还是让李凤玲和宋青青相见的,张忠发越想越气,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不由自主地就将那句脏话喊了出来。
张少君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他见到张忠发的时候已有一些不自在,但是一想到要在朋友面前丢面子,他也装作若无其事,正准备对张忠发兴师问罪,谁知道张忠发瞪着他就骂了一句:“操,这狗日的。”
张少君炸了,他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张忠发脸上,用于力气过大,张忠发肥胖的身躯被打得踉跄后退。
“你他妈是什么东西,敢骂我?”张少君到现在还以为张忠发只是一个饭店经理之类的小角色。
8月25日下午五时,数声惊雷之后,一场瓢泼大雨拉开了序幕。
而就在大雨瓢泼的时候,飞鱼山庄上传出一声枪响,那是张忠发示警张少君而用的。
飞鱼山庄二楼仍有就餐食客二十多人,当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众人都误以为那是打雷的声音,所以吃喝的仍旧在吃喝,吹牛的仍旧在吹牛。
只有张少君着实愣了一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抬起双手,整个人都立在那里。
张忠发看到了警示的作用,他摸着发烫的脸颊一步步走向张少君,眼神中充斥着怒火。
张少君身后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个问道:“操,他手里的枪是真的吗?”
这句话似是在提问,实际上有着明显的质疑,更像是在提醒张少君,那根本不是真枪,保不齐就是一把玩具枪,刚刚几个炸雷把他们都给吓蒙了,所以张少君一开始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现在经同伴提醒,顿时回过神来。
眼前这个矮胖的男人是谁?一个饭店经理,他怎么会有枪呢?张少君刚刚还黯然失色的双眼顿时明亮起来,不过那一丝闪烁的明亮是因为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那是一团什么火呢?大概就是自以为智商被摩擦和尊严被践踏的怒火吧!
就在张忠发怒发冲冠且趾高气扬地走到张少君面前时,他突然发现张少君举起的杀手放下来了,而他眼神中的恐惧和无措消失了。
“狗日的,拿把玩具枪消遣我?”张少君也真的怒了!他先是朝着张忠发的面门挥拳,一记直拳打得张忠发眼冒金星,鼻血顺着两个鼻孔喷涌而出。
“哥几个,打残他!”张少君意气风发地招呼身后几人。他那几个哥们顿时扑上去,要把张忠发打成残废。
就在这时,张忠发派出去找车的四个民警中的王小年和马东回来了,他们刚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听见二楼突然传出三声枪响,二人立马拔出藏在身上的配枪冲了上去。
就在二人刚上二楼的时候,看到张忠发满脸是血地从地上站起来,他的枪口正指着四个双手高举的男子,那四人面前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血水正透过T恤衫流在地板上。
“副局,发生什么事?”马东率先冲过去将跪在地上的四个人用手铐铐住。
张忠发本想开枪把剩下的四个人都杀了,不过当时目击者太多,有二十多个,他不好下手,于是连忙吩咐马东和王小年,封锁现场。
所谓的封锁,就是把所有人集中在饭店大厅内,桌椅都搬到窗边,关闭所有门窗,窗帘被全部拉下来。
等得这一切做好,飞鱼山庄二楼宛如黑夜,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嘈嘈,更为这黑暗增加了几分凄厉的气氛。
傍晚六点,三辆套牌的大型商务车破开雨帘从远处驶来,不一会功夫就停在了飞鱼山庄门口,然而车门却久久没有打开。
匍匐在野蒿草中马新武浑身已经湿透,肚子不时提醒他该祭五脏庙了。刚来的两辆商务车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雨太大了,天色也暗淡下来,他无法看清楚商务车内的情况。
“队长,商务车中是我们的增援队伍吗?”马新武问。
在张忠发把枪杀人的时候,秦虎发现事情很严重,于是当机立断,从各分局抽调了大批警员过来。
“不是,保持警惕!”李定国嘱咐道。
就在这时,商务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了,车上涌下大批身穿警服的人员,大概三十来人,一时间,飞鱼山庄竟被这些“警察”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队,你不是说不是我们的人吗?你……”
就在马新武想奚落李定国几句的时候,他突然在嘈杂的雨滴声中听到一个极其细微的树枝折断声,他断定,一定是有人悄悄摸上来了,警觉的马新武立刻禁声,将随身携带的警用手枪拔出,填满弹夹,拉开保险。
而在飞鱼山庄门口,除了包围山庄的警员外,另有四个警员持枪堵住了驶向芦苇桥的那段土路,他们堵路的同时,三辆商务车中的一辆则绕过他们朝着芦苇桥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李定国的眼睛,他脑海中冒出一个大大地问号:那辆商务车要去哪里?
厢式警车中,秦虎正在给另一位分局局长杨劲松打电话。电话中,秦虎首先质问杨劲松支援的警员怎么还没到,没想到杨劲松也很委屈,他说刚接到上级指示,今天野鸭湖的行动总指挥由张忠发副局长全权负责,而且人员已经足够,所以杨劲松才没有派人出来。
秦虎大怒,他喝问:“谁护着他张忠发?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正在接受秘密调查吗?就在刚才,他还开枪打死了人,整个飞鱼山庄都被他劫持了。”
杨劲松愣了一下,连忙说:“老秦,你可不要乱说话,不能开玩笑,这次任命是省委领导的意思,我也没办法,我知道你和老张有些摩擦……”
秦虎挂了电话,怒拍指挥车里的桌子,说:“这事都扯上省委领导了,看来小不了,不过……既然要露出来狐狸尾巴,我秦虎就不过放过你们。”
李凤玲插嘴说:“就是洪开全,你们一定要抓住他。”
就在这时,耳麦中传来马新武低沉的声音:“李队,有人在清查狙击点,我刚刚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李定国一愣,看向秦虎:“有人清查狙击点,那说明我们早就暴露了。”
秦虎紧皱眉头。
“咚咚咚”
有人敲车门,嘈杂的雨滴声中,听见一个男子操着本地口音说:“开门,警察查车。”
李定国刚要开门,耳麦中传来马新武的声音:“李队,那些警察是假的,别开门,马上驾车离开。”
“你发现了什么?”
“刚刚我发现清查我狙击点的人手臂上有纹身,武器不是警用的,还有他们行动的姿势……太猥琐了,绝不是警察。”
听完马新武的分析,再结合刚刚秦虎局长打的那一通电话,李定国觉得马新武的判断有道理,但也不敢说是绝对断定那些人就是冒牌警察。
然而就在李定国犹豫要不要开门的时候,门外的人却突然端起枪,对着厢式车的后面一阵扫射。
紧挨着后门的李定国、高峰相继中弹,秦虎、李凤玲慌忙躲避。好在车外的人没有冲锋枪,只是几把手枪,所以弹路并不密集。
车内秦虎、高峰、李定国也连忙还击,李凤玲则翻身到驾驶位发动车子,暂时充当了驾驶员。
同一时间,从三个不同方向,三发狙击枪的子弹破空而来,刚刚对警车开枪的三个假警察被爆头击毙。只有马新武,不敢贸然开枪,忙于应付清查他狙击点的人,所以才没顾上给李定国他们解围。
夜色降临,最后的对决已拉开序幕。
李凤玲先挂了个倒挡,本想把车子退到大路上,可惜紧张过度,车子在泥水中打滑,转了一老大一个圈,等得车子停稳挂前进档时,他们的车头正前方站着四个浑身湿透的假警察。
李定国对李凤玲大喊:“冲过去!”他知道前面不是退路,而是去芦苇桥的路,不过直觉告诉他,去芦苇桥是对的,也许宋青青就在那里。
和秦虎结束通话之后,分局局长杨劲松开始抓耳挠腮,当他再次拨通秦虎电话时,对方没有接听他的电话。
杨劲松急了,他的耳中仿佛一直回荡着秦虎那句话:“张忠发正在接受秘密调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张忠发的问题他杨劲松也早有耳闻。
最后,杨劲松还是明智地选择了支援秦虎,他把分局刑侦处的十五名警员全部叫上,荷枪实弹,直奔野鸭湖。
飞鱼山庄的二楼,张忠发见到了一个陌生男子,只有二十七八岁,头发干黄,耳垂上挂着一枚银耳钉,是个混混模样,不过此刻,混混身穿警服,手中一把九二式警用手枪。
这个人名叫董晓华,是王常勇集团的外围人物,今天临时接到任务,让他带着三十号人来野鸭湖帮张忠发。
突然得到重用,董晓华万分高兴,于是快速纠结了一帮人和李国柱接头。这些人也并非全都是黑恶集团的成员,有人还在上班,就被董晓华强行叫到队伍中。
他们在一个地下车库和李国柱碰头,李国柱给他们换上了警服,还给每个人都分发了武器,有的人甚至从未见过枪,李国柱就现场教他们射击和换弹夹。
张忠发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人,他觉得眼前这个黄毛以及他身后的乌合之众身穿警服,简直是对他这个公安副局长的侮辱和嘲笑。
黄毛点燃一支烟,一边吸一边说:“张局,放心吧,下面都是我的人,从现在开始,这里我说了算。”
张忠发冷眼看着黄毛,心里冷笑:“只不过是王常勇派来顶死的,却还不自知,真是可怜可笑。”
不过表面上,张忠发还对董晓华客气了几句,然后让他赶紧去追秦虎他们,张忠发的命令是“不留活口”!
张忠发的心情突然好了一点,秦虎他们不逃向别处,偏偏逃向芦苇桥,那不是正好送死吗?
等得黄毛董晓华他们把秦虎等人都杀了,他张忠发再去把董晓华等人干掉,那就是完美的结局,他张忠发不但安全了,还立了一个大功。
透露半个好消息!
今天我和喜马拉雅《大案纪实》主播尚文取得联系,就作品音频化的合作问题进行了初步探讨,如果双方没有什么大分歧的话,不久的将来,本系列作品会更加高质量、高频率、高保真地推出,我个人还是希望能达成合作的。
尚文播讲的《大案纪实》在喜马拉雅APP上可以免费收听,播放量在人文类稳居榜二,以往的作品也是我常听的,喜欢纪实案件的朋友可以去听听。
黄毛领命下楼去了,他一心要在这次的行动中有所表现,让一直看不起他的李国柱刮目相看,甚至还幻想着能得到天上人间实际掌舵人王常勇的赏识。
可怜的是,此刻黄毛自己并不知道,他在王常勇和张忠发的计划中,只不过是一张必须舍弃的小牌,包括他带过来的所有人都不会幸免于难。
飞鱼山庄貌似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面对二楼被困的二十多个食客,张忠发大方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市公安局副局长,这一次在飞鱼山庄设伏,只不过是为了抓捕一伙丧心病狂的恶徒,这些恶徒杀人不眨眼,是十分危险的。
张忠发说,飞鱼山庄上留下的人是幸运的,因为就在刚刚,警察和那些恶徒有了一次十分激烈的交火,密集的枪声就是佐证。
听了张忠发的话,原先一直胆战心惊的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看向张忠发的眼神带着敬畏和感激,有人带头给这位身先士卒的警察局副局长鼓掌,顿时,楼上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许多人心里都涌起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原来如此,原来是虚惊一场。
就在这时,张忠发命令所有人离开飞鱼山庄,当然,除了被手铐拷住的张少君等人。张忠发说了,这几个人就是那些十恶不赦的匪徒同伙。
飞鱼山庄彻底空了,张忠发就近坐到一张椅子上,看着此刻面如死灰的张少君等人,问道:“你们认识李凤玲?”
还活着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不知道谁是李凤玲,所以没有人作答。
张忠发掏出手枪,把枪口指向张少君,冷冷地道:“现在不说,那就只能去跟阎王爷说了。”
张少君吓得浑身发抖,他颤颤巍巍地说:“我……我不认识你说的人,我不认识……不认识李凤玲……”
“啪……”张忠发努嘴做了个开枪的动作,吓得张少君浑身一颤。
“这一枪是警告,下一枪就是真的要命了。”张忠发不急不慢地说:“我提醒你一下,我要知道今天跟你们一起进来吃饭的那个女人的一切信息,如果有一点说的让我不满意的,后果你们知道。”
张少君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女人给自己招了这么大的祸,可是他和李凤玲自己是初次见面,李凤玲都没告诉他真名,这让他说什么好呢?张忠发估计也不会相信啊!
天色渐晚,坐在车中的宋青青困得已经迷糊了,无数次眼睛合上又睁开,为了保持清醒,她不得不摇下车窗,让冰凉的雨水淋在自己脸上。
终于,电话突然地震动使宋青青快要放松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是一个无法显示的临时号码,宋青青知道,肯定又是李国柱联系她了。从早上折腾到现在,宋青青疲惫不堪,她不明白李国柱想干嘛,不过时间拖得越久,宋青青越觉得事情不太简单,因为这段时间,一定是李国柱不断思考权衡的过程,没有重大决定,李国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自己是置身于极度危险之中的,这一点宋青青非常清楚,但是她无法说服自己退缩,特别是为了妹妹,她也不可能退缩。
当然,宋青青还是怕死的,起初她还抱着一丝希望,也许收到她报警短信的李定国能来解救她,然而当李国柱把会面地点改为芦苇桥的时候,她就知道,李定国不可能再跟过来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宋青青越发确定,自己已经不得不一个人面对所有威胁了。
“喂!”宋青青接了电话。
“下车,躲进公路右侧芦苇丛。”电话中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这个声音却不是李国柱的。
“你是谁?李国柱怎么还不来,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宋青青听说话者的口吻,似乎这个人正躲在暗处看着她一样,而李国柱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时间,已经熬光了宋青青所有的耐心。
“如果想要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从说话男子的声音中,宋青青听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为了尽快结束这一切,宋青青依照电话里那个男人的指示下了车,然后快速躲进了公路右侧芦苇丛。
“然后呢?听着,无论你想做什么,我想见一见李凤玲。”宋青青说。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汽车狂奔的轰鸣声。也许是因为道路崎岖的缘故,车子颠簸发出的金属碰撞声清晰可闻。
只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一辆浑身弹痕的黑色厢式车闯入了宋青青视野之中,那辆车似是忘了减速,在这么一条没有车辆和行人的山道上,依然狠狠地撞在了宋青青停在道路尽头的那辆长丰猎豹车尾。
一声震响,前车被撞得打着璇飞出去十几米,而黑色厢式车也是一个倒栽葱翻在地上。
躲在暗处的宋青青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心想,难不成这就是李国柱策划的车祸杀人伎俩?如此低级而直接?
然而很快,厢式车中就传出呼救的声音,那声音宋青青倒也不陌生,正是李定国的声音。
真的是李定国吗?宋青青起初还有些怀疑,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辆黑色的厢式车就是一辆警车,从车牌号中的字母“W”就可以看出来。
宋青青从芦苇丛里冲了出去,她一边喊李定国的名字,一边奋力拉开车门。
厢式警车的门都快掉下来了,想要打开并不难,除了驾驶室开车的李凤玲外,李定国、秦虎、高峰三人很快就被宋青青拉出车外。
“驾驶室里还有人,门打不开……”宋青青一边奋力拉车门,一边对李定国说。
就在这时,宋青青惊讶地发现,驾驶位上竟然是个穿着时髦的女子,她的额头狠狠地撞在方向盘上,鼻梁估计已经折断了,不知是流鼻血还是脑袋破了,女子整张脸上都染满了血迹,然而即便如此,宋青青也觉得这张脸如此漂亮,给她一种既熟悉又亲切的感觉。
“我来帮你……她是你妹妹。”李定国腿上中弹,刚刚又经历了一场车祸,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不过这个过程中,他一只手仍然握着压满子弹的手枪,随时警戒。
“我妹?谁……李凤玲?”宋青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定国点点头:“没错……快,快把她弄出来,这里不安全。”
听到李定国确切的回答,宋青青既悲且喜,她一边喊着李凤玲的小名“玲玲”,一边奋力地拉扯着车门。
车门已经严重变形,加上方向盘卡主了李凤玲的身子,想从车门处将她拉出来,肯定要花费很长时间。已经急得失去了理智的宋青青只顾着硬拽车门,好在这时候秦虎、高峰也过来帮忙来了。
这是一辆经过改装的警用指挥车,为了使用需要,车内的座位被改装成两条长椅,中间巨大的空间则是一张办公桌和一些电脑设备。宋青青拽不开驾驶位车门,受伤并不算特别严重的高峰和秦虎便从后车门进入车内帮忙。
李定国用匕首将捆住李凤玲的安全带割断,四人合力,终于快速将李凤玲从驾驶位上救了出来。
就在李凤玲被垃离驾驶位的时候,她猛地咳嗽了两声,嘴里吐出两口夹带着黑色血痂的血痰。
“玲玲,你……你感觉怎么样?”宋青青焦急地询问。
李凤玲勉强抬起头来,当她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就在眼前的时候,她的眼泪骤然涌出,嗓子沙哑地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什么都别说了,这里不安全,先躲起来。”秦虎声如洪钟,打断了宋青青和李凤玲。
虽然刚刚遭遇枪战和车祸,搞得几人很是狼狈,不过秦虎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领导,现在是九死一生的重要关头,他必须冷静且睿智地引导大家。
高峰和李定国自然知道后面追着一群已经杀红了眼的匪徒,以他们的火力,根本对付不了。而且找个地方早已经远离了狙击手的火力覆盖范围。
于是二人忍着腿伤带来的剧痛,架着李凤玲就要往芦苇从中躲去。
然而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就在这个紧要关头,那两辆白色的商务车已经追了过来,虽然相隔甚远,那些猖狂的匪徒却已经肆无忌惮的朝他们开枪扫射。
即便是没有任何准头可言,几十把枪一起扫射的威力足可叫人胆寒,那乱飞的密集弹头随时都可能击中他们。
五人无奈,只好一边还击一边躲到两辆车横亘的天然屏障后面。
警察和一帮乌合之众的匪徒枪战由此拉开序幕,子弹在雨水中穿梭,时而有人在惨叫声中倒下,很快,怕死的乌合之众也都各自找到了躲藏的位置,他们依旧不时放枪,不过嚣张的气焰已经随着倒在路中央的五六个同伴而消失。
秦虎躲在车后高声喊着:“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枪击警察,滥杀无辜,无视法纪,这些罪行天上人间的人能帮你们承担吗?”
芦苇丛中传出黄毛董晓华的声音,他说:“被扣押的记者已经被我们杀了,杀一个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们今天别想离开这里。至于你们死后的事,嘿嘿,那还真不用你担心。”
说话间,双方又互相开了几枪。
秦虎就问:“你们的靠山是张忠发吧?一个副局长,我看他也没有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我劝你们还是及早自首,政策上是可以从轻处罚的。”
宋青青手中捏着一个录音设备,她本来是为了和李国柱见面准备的,现在这种局面,她作为记者又怎么会放过,她一直在录音。
这时候,李定国一边给手枪压子弹,一边继续攻心,说:“你们听好了,趁现在你们之中大多数人手上还没有犯下命案,及早收手,不要被部分别有用心的人蛊惑,我相信你们都是一时鬼迷心窍,想想你们家里的父母妻儿,难道他们也希望你们犯下枪杀警察的罪行吗?”
相信听了李定国这番话,那些被黄毛临时叫过来的人已经有些动摇了。
如果现在大家散伙,别人能逃得了,他黄毛无论如何也讨不了好的。为了稳定人心,黄毛一狠心,把不该说的话也对着众人喊了出来。
“兄弟们别怕,我们背后的靠山可是省上的大领导洪开全,洪开全是谁你们都知道吧?上过电视的,有他在,你们还害怕一个区区小警察吗?”
躲在车后的秦虎等人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顿时几个人都傻眼了,直到现在,作为局长的秦虎才知道,原来张忠发背后还有一只大老虎,而宋青青也终于明白“洪开全”这个名字的分量,难怪媒体几次三番报道天上人间丑行,天上人间仍然正常营业,没有任何监管部门前去调查取证。
秦虎的脸色少有的暗了下来,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今天唯有拼死一战了,一个省委加上一个副局长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处理一桩案子还是很容易,只需要一场精心策划的新闻发布会就能骗过所有人。
这时,李凤玲清醒了许多,她一下子就扑进了宋青青怀中,眼泪滚滚泣不成声。自从案发之后,李凤玲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她的生死存亡全都捏在别人手中,即便是陈九出现之后,李凤玲从未真正相信过他,她每一天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生怕某一天得罪了那个冷酷的杀手,然后自己的生命就会像灯火一样被轻易吹灭。
唯有看到宋青青给了李凤玲不一样的感觉,那是无数复杂感情的糅合。
“姐……呜呜……”她只顾着哭了,根本算不出半句话来。
宋青青紧紧地抱着李凤玲,她坚定地说:“没事了,姐姐在这,永远不会有人伤害你,没事了……”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天色灰蒙,一道闪电撕裂快要完全黑暗的夜空,紧随其后的是滚滚雷声。
白色闪光中,李定国似乎看到了有人正朝着他们冲过来。他刚想举枪射击,突然听得“砰”一声枪响,那个黑影应声倒地。
李定国立马缩回身子,高兴地说:“可能是我们的人到了,那是九二式警用手枪的声音。”
就在李定国说这话的时候,那九二式手枪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声两声直到连续十几声。
雨夜的野鸭湖边一如地狱般阴森,枪声令人胆战心惊,除了枪声,在无其他声音。
几分钟后,枪声突然就没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李定国大声喊:“马新武,是你们吗?”
没有人回答他,黑夜中似乎万物已经沉睡。李定国又喊了几句,仍然无人回答。
李定国想到了刚刚那个他想开枪却被人抢先撂倒的人影,突然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怎么啦?对面怎么没声了?”高峰不解地问。
李定国决定冒险一探究竟,他双手举枪,从车后面缓缓站起身。
身后的泥泞公路上只有几具已经僵硬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大一片泥水。
并没有人像李定国开枪,于是秦虎、高峰二人也站了起来,三人警戒着三个方向,宋青青护着李凤玲立马跑到了一旁的芦苇从中。
不过这一切都是多余的了,因为后来他们惊讶的发现,刚刚追杀他们的二十五个匪徒已经全部毙命,包括黄毛董晓华。
那些匪徒的尸体大多集中在公路右侧的芦苇丛中,其中九人躺在一起,所有人都是后脑中弹一枪毙命,而射入这些人后脑的子弹为一把九二式警用手枪的专用子弹,其余人等虽然分散各处,不过也全都被同一把手枪结束了性命。
“是谁杀了这些人?”看着这么多尸体,办案无数的秦虎不由得背脊发凉,这个凶手的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好了!如果不将此人查获,往后的日子里,他只怕再也睡不好一个安稳觉了。
没有人留意到秦虎脸上的凝重神色。宋青青本能的想要那照相机拍照,李定国立刻制止了她,未经警方允许,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能让外界媒体知道,特别是这种一次性死伤数十人的特大枪击案。
李凤玲一直紧紧地攥着拳头,对于九二式警用手枪的声音,她不能说是熟悉,但她依稀记得那种声音。
陈九曾问李凤玲要不要学枪,他们可以组成一个类似“雌雄大盗”的组合。
李凤玲不喜欢过流亡江湖的日子,说白了,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的愿望和所有普普通通的女人是一样的,家庭和爱情圆满就足够了。
李凤玲没有答应陈九,她对陈九说:“我知道你可以保护我,我还学枪做什么?”
陈九没有再说什么,他一向不喜欢多说话。
李凤玲心想,陈九做到了,他今天保护了自己,这些乌合之众又怎么会料到身后的芦苇丛中藏着一个顶级杀手。
当实力的差距足够大之后,数量就无法弥这种差距了,因此,秦虎等人看到的并不是一个战场,而是一个屠宰场。
李定国则忙着联系马新武等人,由于距离太远,无线电已经没法用了。李定国只好拨打马新武的私人手机,打了几次之后才接通。
电话中噪音很大,雨水冲刷树叶的声音充斥着听筒,李定国不无担心地问:“马新武,有没有甩掉清查狙击点的人?”
马新武说:“甩掉了,就是……现在天黑了,又下大雨,我也迷路了。”
李定国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他叮嘱马新武不要移动,打算联系另外三个人,探听一下飞鱼山庄张忠发的情况,如果条件允许,必须让他们对张忠发立刻实施抓捕。
然而李定国还没挂断马新武电话的时候,另一个民警已经拨通了局长秦虎的电话。
“秦局,太好了,你还活着……不不秦局,我不是那意思……”
秦虎打断道:“有事说事,张忠发怎么样了?”
“我正要说呢,刚刚给你们打了几十个电话了,你们都没接,张忠发已经在十分钟前就朝着芦苇桥来了。”
“十分钟?他们来了多少人?”
“十个!里面有天上人间的杀手,你们小心点,我已经和杨局长支援的队伍汇合了,我们正在赶过来。”
秦虎一听是杨劲松的支援队伍,哼了一声,说:“还算他有点立场,没有丢失一个警察的基本素养。就这样,让你们的队伍全速追过来。”
挂断电话,秦虎打起精神,命令所有人就地隐蔽,静待张忠发等人过来。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前。
张忠发手握压满子弹的九二式警用手枪端坐在飞鱼山庄办公室的皮椅上,他的目光呆滞而空洞,似乎是看着窗外瓢泼般落下的雨帘,实际上他什么都没看,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可以出发的时间,至于是几点几分,他自己也不知道。
张忠发的思绪正在幻想着,那支冒牌警察的队伍浩浩荡荡杀过去,秦虎等人被围困在公路尽头,他们拼死抵抗,十分钟后,秦虎等人没了子弹,没了藏身的屏障,于是几十个匪徒冲过去将其击杀,子弹甚至将他们身上的外衣打得粉碎。
张忠发不由自主地咧嘴一笑,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于是他的思绪继续想着。
当那帮匪徒杀了秦虎等人之后,张忠发以公安局副局长的身份突然杀到,他把“正义”的枪口对准那些人犯下枪杀警察罪行的匪徒,然后替天行道审判他们,当然,他的审判及时而没有容缓之余地,那是“斩立决”。
除了那些匪徒之外,张忠发还藏了一件法宝,那就是早已经被他吓破胆的“张少君”。
到时候,一身纹身,且和张忠发没有任何关系的张少君会成为案发现场唯一的幸存者,他将成为证人席上的一篇证词。
证词简明扼要:我亲眼看见秦虎等人被董晓华杀了,他们还要杀掉张忠发,于是他们又被张忠发反杀了,整个事件的真相就是这样。
窗外扯起的一道闪电惊醒了陶醉在幻想中的张忠发,他再次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时间到!”他说。
早已等在门口的几个人立刻拉手已经瘫软在地的张少君下楼去了。
张忠发随即站起身来,四具蜷缩的僵硬的尸体挡在他面前,冷眼看着这些曾经在他脸上挥舞过拳头的家伙,张忠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活该”,说完他才跨过那些尸体朝着楼下而去。
张忠发出门的时候,绝不会想到几百米外的山林中,几杆狙击枪正瞄准他。
如果天气好一点,又适时接到上级命令的话,三颗8.6mm的金属弹头就会以两倍音速穿过张忠发的头颅。
张忠发毫发未损地上了车,他对开车的王小年说:“如果有车返回,拦住他们。”
王小年点了点头,此刻的王小年已经换上了一身警服,然而他早已忘记这身服装所代表的意义,他只记得张忠发许诺给他的高官厚禄,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张忠发又对另一个追随他的警员马东说:“只要见人,不管是谁,用你们手中的黑枪杀了他们。”
马东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桀骜的厉色,他晃了晃手中的冲锋枪,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这一梭子弹打出去,钢铁侠也得变蜂窝侠。”
车中几人哈哈大笑,负责杀人的成员全都端起了冲锋枪,随时准备对见到的任何人发动格杀。
从飞鱼山庄到芦苇桥,至多十里,坐在车上的张忠发一只看着表,只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张忠发立刻对王小年说:“关车灯!”
王小年照办,车灯关闭,黑暗立刻如潮水般淹没而来。
车速将慢,一车人不再说笑,人人默不作声,只听见雨水冲刷车顶和车轮淌过泥浆的声音。
又往前走了五六分钟,车子像是突然撵到了什么,车身猛地偏朝一方,车内的人全都打了一个踉跄。
“怎么开的车?下去看看是什么。”张忠发说。
王小年心中委屈,这昏天暗地的雨夜行车,还不能开灯,他能开在公路上就已经不错的了,路上有什么石块木头又怎能看得见?
想归想,王小年还是下车去查看,不过同样的,他只能摸黑排查情况。
脚下是泥泞,两边是高过人头的芦苇,头顶是沉重的乌云和冰凉的雨帘,王小年站在这天地之间,忽然有点后怕。
他弯下腰向车轮处摸过去,摸到一个软软的物体,他用力抓着它 准备把拦路的东西拖走,然而用了几次力都没拉动。他把另一只手也用上了,然而这一次他似乎摸到了一张脸……
王小年本能地缩回双手,即便是刑侦科的警察,他也和常人一样害怕尸体,特别是在这样阴沉冰冷的夜晚接触到。
“张局……好像……好像是个人……是具尸体!”王小年说。
黑暗中,张忠发对马东说:“下去看看!”
于是马东和另一人下车查看,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大着胆子在车轮下一阵乱摸,最后将卡住轮子的物体拖了出来。
马东说:“是一具尸体。”
张忠发眉头紧皱,沉吟了片刻才说:“开灯!”
车灯打开,黑暗立刻被逼退,与此同时,公路中间五六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出现在张忠发等人眼前。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这些人也全都感觉头皮发麻,一个个立刻端起冲锋枪下车警戒。
然而大雨嘈嘈,芦苇唰唰,其余皆归于寂静。
在马东的护卫下,张忠发在雨水中将那些尸体一具一具翻过来仰面躺着。
死者全都是张忠发不认识的小混混,此时此刻,并没有人注意到张忠发微微颤抖的手。
“四处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张忠发命令道。
几个手持冲锋枪的人立刻四散开,而张忠发回到了车上,并把车灯关闭了。
距离张忠发所乘车辆不足五十米的一处高地上,秦虎对李定国、高峰下命令:“不到最后一刻不许开枪,张忠发必须抓活的。”
就在这道命令下达的同时,公路边的黑暗中传来几个人的惊呼声。
“这里死了两个!”
“这里也死了三个……”
“张局,这里……这里有九个,全是一枪毙命!”
公路中央那辆车的车灯突然亮了起来,几乎同时,车轮飞速转动,带着车子往后退去。
“张忠发要跑?”秦虎双目一瞪,当机立断,下令李定国、高峰开枪射击。不过他们开枪只是为了吸引张忠发,目的并非是射杀他。
“砰”!
枪声在雨夜中格外突兀。
公路两边正在清查尸体的马东等人根本无暇思考,刚刚是张忠发要抛下他们独自跑路,而现在却是一声突如其来的九二式警用手枪的枪声。
看过尸体之后已经将神经绷得紧紧的几个人,听见枪声后立刻失控了,他们向四周隐藏在黑暗中的芦苇丛疯狂扫射,子弹如雨所向披靡,一排排芦苇应声倒下。
冲锋枪的声音划破夜空传至一千米之外,这里正有一支全副武装的警界劲旅在急行军。
当听闻那密集的冲锋枪声音,一个看上去将近五十岁的警察大声催促司机:“快点快点,再晚我就要给老秦颁光荣奖啦!”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立刻如离弦之箭率先朝着芦苇桥方向驶去。紧随其后,四辆警车呼啸而来,警车上的公频对讲机响起杨劲松掷地有声的话语:“所有人员,准备战斗。”
当接连听到芦苇丛中有多具尸体之后,张忠发已经预感到不妙。如果黄毛胜出,为了邀功,黄毛不可能躲着不见自己,那结果只有另一种,那就是秦虎他们胜出。秦虎胜出就会躲起来,利用他的关系网联系支援队伍,所以张忠发只有立刻逃走才有一线生机。
张忠发是个聪明人,同时也是个果断到可以壮士断腕的人,所以他打开车灯,立刻掉头就跑。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久违的枪声,那是警用九二式手枪的枪声。
实在太好了,张忠发想到,只要秦虎开枪,他就能找到并杀了他,最后来个死无对证。
因此张忠发立刻又把车掉了个头。
就在这时,数支冲锋枪开始了分开扫射,张忠发想要制止,却苦于喊声没有人可以听到。
张忠发有一丝怒气,他知道,即便秦虎还活着,这一波冲锋枪的扫射也早把秦虎吓得不敢再露面了。
张忠发再次将车掉头,心想多活一天算一天,自己必须逃。
然而就在他掉头的瞬间,一对明晃晃的车灯使他的双眼短暂失明。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的车已经被五辆警车团团围住。
“天欲亡我!”张忠发举起手中枪,想要自我了断。
对于张忠发而言,面临的审判只会让他颜面扫地,最终都是一死,与其在等待死亡审判的监牢中苟且偷生,还不如现在呈一回英雄。
然而生而为人,谁不畏惧死亡呢?张忠发也是一样的,他举起枪之后,突然又害怕了,他想,难道自己真的再无回天之力了吗?
有了这片刻的犹豫,突然他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张忠发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见电话屏幕上显示的人名,他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喂——”
张忠发接通电话,无力地支了一声。
“你现在在哪?”洪开全开门见山地问。
“我在野鸭湖边,我……完了,逃不掉了……事已至此,我想……”张忠发本想说自我了断的话,然而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洪开全能拉他一把,不说别的,即便是能让他免除死刑也好,只要是没有被立即枪决,他就有活动的空间,以他以前的人脉,加上一个省委高官暗中帮衬,不用几年,他张忠发还有减刑出狱的希望的。
“能不能逃?”洪开全问。
“逃不了!”张忠发说。
洪开全沉默了片刻,开口说:“你想就这样就范了?心甘情愿输给秦虎?让他在全国人民面前审判你,过不了两月,你就会像牲畜一样被拖到刑场……想想你老婆孩子吧,如果我也出事,就没有人可以照顾他们了。”
张忠发明白了洪开全的意思,洪开全没有办法救他,反而希望他就在这野鸭湖边自我了断,只要他死了,洪开全或许能得保全。
张忠发面如死灰,他的双目空洞无神,举枪的手垂了下来,无力地搭在方向盘上。
张忠发绝望了。
什么叫绝望,绝望就是当你在绝境生出一丝希望时,那希望却狠抽你的脸颊,告诉你那只不过是一张催命的请帖。
有几个特警压着步子已经来到了张忠发的车门边,雨水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车窗,张忠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他胸腔中憋了一口气。
当车门被猛然拉开,有人快速拷住张忠发双手的时候,张忠发才将胸中那口闷气喊出来:“无情无义的洪开全,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9月的一天早上,一辆枣红大众轿车缓缓驶入云南省红会医院的露天停车场,驾驶人是特意从省电视台赶过来探望妹妹的宋青青。
为了这次探望,李凤玲买了一捧香气四溢的康乃馨,另外提了好大一篮子各色各样的水果。
自从野鸭湖特大案件案发之后,李凤玲成了警方特别保护对象,说是保护,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深意,那就是需要她的证言。
李凤玲伤势很重,腿骨骨裂,盆骨和腰椎严重错位怕,有压迫神经根造成下肢瘫痪的危险,当然,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李凤玲已经基本康复,她在警方的严密保护之下,不日就要出庭参加法院对张忠发、王常勇、洪开全、李国柱等人的审判。
然而除了以这四人为首的犯罪集团之外,警方还在全力追查另外一个神秘人,对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警方掌握的线索极其稀少,只知道那个人是黑道上的顶级杀手,和李凤玲有过密切的接触,其余就再也没有什么重要线索了。
正因为神秘杀手的事,李凤玲又成了新一桩大案要案的关键人物,警方若要破案,突破口近在咫尺,然而一番交涉之后,却也让警方觉得,这个突破口“远在天边”,李凤玲对神秘杀手的事情闭口不谈,被问急眼了,她还声称不会在审判张忠发的法庭上出席作证。
警方无奈,为此头疼的李定国已经找宋青青谈过多次了。
宋青青沉思着思绪回到8月25日的野鸭湖畔,那个神秘电话让她下车,并躲进公路右边的芦苇丛中,正因为如此,她躲过了一劫,而那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低沉声音让她至今难忘。
当李定国向宋青青说起神秘杀手的时候,宋青青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声音,是他,一定是,他会救自己,一定是因为妹妹委托他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杀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宋青青时常为此而感到苦恼,她也会犹豫,然而理智总能战胜一时的感情用事,她知道,法治的国家需要的是法律,而不是凭借个人喜好随意杀伐的杀手。
宋青青决定了,她一定要说服妹妹配合警方,将那个神秘的枪手绳之以法。
内心已做出最终的抉择,宋青青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她将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果篮和手捧花拿起来,正准备下车的她突然看见一个男人正站在她的车前十多米处。
男人一身运动装,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大框的黑色墨镜几乎遮住了他三分之一的脸,颌下短而粗的胡茬犹如倒插的钢针。
宋青青发现这个男人似乎正看着她,只是那一副黑框眼镜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无法确定他的意图,当然,也许只是一个路人罢了。
短暂愣神之后,宋青青打开车门下了车。然而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宋青青有意环看四周,也不见刚才那个男人的踪影。
“不可能是他!”宋青青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然后就朝着住院大楼走去。
云南省红会医院是西南地区少有的三甲医院,医疗服务辐射省会昆明全区以及周边县市的重症患者,由于条件好,看病的人多到严重超负荷,没有病床的病人挤满了过道两侧。
李凤玲自然不可能挤在过道中,为了保护她这个“重要”人物,警方跟医院的沟通之后,最终把她安排在五楼的一间独立病房里。
李凤玲住院期间,除了医务人员和警方的人以外,只有宋青青可以进出这间病房。
今天宋青青又来了,她带了鲜花和果篮,除了劝妹妹配合警方之外,她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妹妹,她必须回北京了。
病房门口有值班的民警,他们早已经和宋青青熟识了。
“宋记者,您又来看你妹妹了?”值班民警笑着说,显然已经习惯了看见宋青青。
宋青青点点头,忙从果篮里拿出几个苹果递给值班民警。
这时候,李凤玲已经从病房里跑到了门口,她像个孩子一样扑过来搂着宋青青的脖子,撒娇般说:“姐,闷死我了,闷死我了,你叫你家那位放我出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