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是最近比较热的连续剧,剧里有很多槽点,编剧关于商业生意的描述走向幼稚到令人发指,无法圆清一个故事只能用旁白凑数等等。里面唯一让我继续看下去的理由可能就是五个女主角的人物画像还算差强人意,关于家庭背景成长经历勉强能够说得过去。
原生家庭描述的最详细的就是樊胜美。出生于重男轻女的家庭,不断被父母用来填补小儿子的无能。我猜想樊胜美在家一直是被忽视嫌弃的状态,只因为自己是女儿,所有的资源都被弟弟夺去。樊胜美也许有这样的幻想:去往大城市,挣很多钱,活得光鲜才能被父母看见,于是承担起弟弟的一切。作为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但是成年的弟弟从来就不像个成年人,弟弟的人生是寄居在姐姐樊胜美的身上的。
道理很清楚,理智层面我们都知道,但是为什么樊胜美仍然对于弟弟次次伸出援手,甚至是拒绝朋友的帮助,情愿去付出肉体陪睡富家公子?
很多人说樊胜美虚荣,我对虚荣这个词是有疑问的。逻辑的落脚点在于语言,这种贴标签式的评价可以很好的分类,便于我们有限的认知并且很快地进行事物理解。但是这种贴标签式的解读将一个人平面化,而忽视掉一个人的整体和人性的复杂。
樊胜美的确渴望她所没有的荣耀,极强的自尊心背后是深深的自恋。我们的人格组成是十分复杂的,从客体关系理论来分析,我们内化小时候的父母形象,成人后我们会用内化的父母形象与人交往。小时候的忽视遗留下被迫害的感受,也许出于对父母天生的爱,也许出于自恋,我们会由此产生一定是我的错我不好来缓解这种被迫害的感受,毕竟如果原因在于自己会有种控制感与安全感。这样的人格很容易将世界看做非黑即白,也容易从身边的人身上解读出敌意。
就像剧中的安迪对樊胜美施以援手,樊胜美当场拒绝,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樊胜美可以走投无路,可以出卖肉体,但绝不能被别人看见自己的不堪。她那个虚弱的人格靠她幻想出来的荣光被吹大,樊胜美的口头禅“有樊姐在”,资深的人力资源总是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但从派出所出来仍然害怕得发抖。所以剧里的曲筱绡讽刺她是绣花枕头。
也许樊胜美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我们自己的影子,毕竟重男轻女在中国是比较普遍的。现实中的“樊胜美”又应该怎么办呢?虽然人格的形成是内化了父母的形象,但是这种形象并非一场不变的,随着成年后遇到更多的人和事,良好的人际体验可以替换掉迫害的父母形象。特别是在亲密关系中。
如果有幸在生活中遇到一位好的温柔宽容的伴侣,这种爱的滋养确实会弥补童年的不足。你能够对他敞开心扉,你们能够在情感层面上交流,他能够看见你的无助与不足,不做评价,不给建议,只是陪在你身边,光是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你,就是最好的治愈。但是这种伴侣可遇而不可求,每个人都是凡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和郁闷,光是认真听你说话不玩手机不打游戏就蛮难的。并且在强迫性重复下,我们极有可能把我们的伴侣训练成我们的父母,忽视我们的感受。我们会有种幻想,一定要重复过去的情景,在过去的情景中发生转变,这种熟悉的感觉一方面让我们感受到那久违的温情,即便这温情看上去面目可憎;一方面又幻想这面目可憎发生转变,这样的治愈才是真正的治愈。
也许樊胜美过得很艰难,但在这吹出的荣光里,定有让她享受的一面,也许潜意识中她已经完成了对弟弟的报复,在她的纵容下弟弟失去作为成年人的担当和能力,她成为一家人的英雄和顶梁柱。她的父母不得不依赖她,她也许觉得好像父母看见了她,毕竟她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她用一次次的付出来换取父母的爱。也许樊胜美需要的不是物质,而是不用付出天生就在那里的爱。
对于樊胜美的解读有很多我的投射,作为心理咨询师我不提倡分析活着的公众人物,即便是影视人物我仍有很多顾虑。解读樊胜美也许是被身边的朋友触动,希望借着樊胜美抒发一些关于“重男轻女”的一些想法。
影视中的樊胜美不需要走出虚荣的怪圈,她是虚构的。但很多事都是“借古喻今”,现实中的“樊胜美”也许不是受困于虚荣,是受困于抑郁,受困于焦虑或者其他。专业的帮助也许不是灵丹妙药,也许昂贵,但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