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同人之玉骨生香(润玉X灵犀)

第五章    山有木兮


却说天界人人都盼着来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波澜。

盼着盼着,果真不负众望地把天帝的爱子给盼丢了。

天元二十一万两千六百一十二年,天帝之子凤凰浴火涅槃,梧桐枝火焚烧七七四十九日方偃,火光熄艾后,火神旭凤不知所踪,天帝震怒,而后派天兵一万,到处寻人。

魔界闻此喜讯,魔尊立即传令,通知六部,各自征兵两万,十日之后忘川河畔集结,意图进军天界。

火神旭凤失踪多时,魔界早已是蠢蠢欲动,十万大军陈兵忘川河畔,操练多日,欲攻天界。

忘川河畔

一阵阵嘹亮劲急的号角声响彻天际,乌压压的大军,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旌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声势浩大的魔界大军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无穷无尽的长矛掷起而后落下,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璇玑宫后院

一阵微风拂过,直吹得树影婆娑,将日光筛成一地斑驳。云萝花树上,紫色的花枝轻轻摇摆,似枝干上女子起伏平缓的气息。

灵犀侧卧在云萝枝干上,眼尾迤逦,半阖半张,脸容清艳绝伦,丝绒般的日光洒落在她柳叶弯弯的眉间。

云萝的花,带着浅浅的紫,淡淡的香,一朵一朵淡淡的汇成一片片,垂在树上,似紫色的门帘,煞是好看。不远处,花青色的石台上,有一位眉目如画的谪仙正坐在石凳上,他脸上的神情舒适恬淡,好像身下坐着的并不是硬邦邦、冷冰冰的石凳,而是温热柔软的高床软枕。

润玉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翻看着放在面前的书简,额前不时垂落的几缕墨色长发散落在张开的书简之上,自有一派风流自在。

偶尔抬头望一眼云萝花树上的那道倩影,莞尔一笑,染着淡淡暖色的眼眸中盈满温柔的笑意,直抵心间,久久不散。

突然,嘹亮的嘶喊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而来,将这如诗如画的平静画面打碎,润玉担忧的看了一眼云萝花树上的灵犀,眉头紧皱。

灵犀渐渐张开了如水的星眸,微微蹙起眉间:“今日外面可是发生了何事?”她抖了抖落在自己衣摆上的花瓣,被人搅扰了清修,她面色有些不愉。

润玉放下手中的书简,分树踏花而来,说不出的飘逸淡雅,身旁那如烟如雾的云萝花,一瞬间变得极淡极淡。他注目于她,朗朗出声:“魔界的魔尊与固城王听闻旭凤失踪多时,集结了十万大军陈兵忘川河畔,欲攻天界,这几日,正在日夜不停的加紧操练,可是吵到你?”

灵犀摇了摇头,跃下了云萝花树,回想起昨夜里忽然有天兵到访,传九重天天帝太微口谕,责令润玉统领五方天将,于今日南天门外点将完毕后迎战魔界大军,她有些担心。

“小白龙,你此番迎战魔界大军,我于三军阵前为你掠阵,你只管冲锋陷阵,迎战沙场,后方有我,我的剑定不会叫任何一个魔界中人踏过忘川一步。”灵犀盯着润玉,信誓旦旦的说道。

润玉黎明时分已于南天门外点将完毕,待一切准备妥当,他就回了璇玑宫看望灵犀,他心知,父帝并不是真的要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若不是旭凤涅槃横生变故,恐怕这三军主帅之位还轮不到他。此次出征,他也不过是坐镇中军,以达到稳定军心之效,行军打仗,他并不擅长,恐怕到时还要多多仰仗燎原君。不过看着眼前言辞切切的灵犀,他只觉心中暖意融融,有人这般在意他,为他思量,微微一笑,静默不言。

清风徐来,漫天飞舞的云萝花瓣间,一男一女两两相望,一时间温情脉脉,只可惜被突如其来的诏令惊扰。

“天帝陛下宣夜神殿下九霄云殿觐见——”

润玉敛下柔和温暖的眉眼,深深看了一眼灵犀,抬脚转身之际,灵犀委实放心不下有伤在身的润玉,也不知这天帝太微此时召见润玉所为何事,一手扯住润玉月白长袍衣袖,将要离开的润玉叫住。

“等等,我有些放心不下,我陪你一起去吧。”

润玉闻言怔了怔,旋即粲然一笑,道:“灵犀不必担心,润玉去去便回。”

灵犀上上下下将他仔细查看一番,见他神态自若,便也安心了一些,松开了他曳地的衣袖,默默注视着他离开。


九霄云殿

润玉一路领着传话的天兵踱步至九霄云殿之上,双手参见,不紧不慢的开口:“润玉拜见父帝、母神。”却见天殿之上,正襟危坐的天帝太微高声一喝:“来人,拿下!”在他身旁站立的天兵,一左一右将他扣下,润玉双目微睁,疑惑不解。

“不知润玉所犯何事,还请父帝言明。”

天帝太微左手一扬,虚空中一枚散着寒光,通体冰蓝的三菱冰锥徐徐转动,眼神冰冷,质声说道:“你做的好事!十万兵权,何敢交给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这冰凌并非润玉之物。”

“你当真不知吗?此物,乃是在旭凤涅槃之处发现的,他并非是无故失踪,而是受到此物的攻击才中断了涅槃。如此强大的水系法术,偌大的天庭之上,除了你还能有谁?况且当天有仙侍见到你出现在栖梧宫附近,当夜正是你值夜北天门,就在这个时候旭凤涅槃出了岔子,你说,此事可属实!”

润玉抬手,言之凿凿说道:“回父帝,当夜润玉的确去过栖梧宫。”

天后荼姚闻言,一副坐实润玉谋害旭凤的模样叫了声“陛下”,润玉不徐不疾说道:“儿臣知道旭凤涅槃危险重重,我一路追那黑衣人到栖梧宫,本欲护卫,只是……”

“如何?”天帝太微问之。

“你见过那人?到底是谁?你为何不来通报?”天后荼姚随即关切问道。

润玉回答说:“我与那黑衣人缠斗一番,发现他法术高强却并不恋战,几招过后他便逃离了,我当时见栖梧宫外有燎原君把守,又正值旭凤涅槃的紧要之处不便打扰,交代了燎原君几句便离开了。”

荼姚斜睨了一下太微,假意说:“并非父帝、母神不相信你,怀疑你,但是只听你一面之词叫人如何信服?”

润玉时揖回答:“请父帝、母神明鉴,润玉断无谋害旭凤之理,我修习的是水系法术,那涅槃之火我根本就无法靠近,此乃其一,其二,润玉不慎中了那人的暗算,他虽然使用冰凌,但却似乎并不怕火。”润玉一手撩开自己昨日受伤的手臂,哪怕有了灵犀的九花玉露膏,他手臂上的火毒尚未拔除,虽不再灼痛,一时之间也难以复原,伤口上仍然留有烈火焚烧后的狰狞伤痕。

“烧伤!烧得如此严重,你为何不早报?”

荼姚唯恐太微心软,立即插言:“陛下,此事尚未查清,现在只听润玉的一面之词……”她话未说完,只听得殿外传来一声“火神到——”众人齐齐望向门口的方向。

旭凤打头,身后跟着燎原君和穗禾,疾步迈进殿中,跪下行礼道:“儿臣拜见父帝、母神。”

荼姚见旭凤安然无恙归来,喜不自胜,急急忙忙从天帝宝座上走下来扶起她的爱子,关怀备至的说:“快起来吧,你没受伤吧?可急死我了。”

“儿臣不孝,让您担心了。”旭凤说道。

太微紧跟着步下宝座,面向旭凤问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些日子身在何处啊?”

旭凤平静说道:“回禀父帝,孩儿涅槃之时遭人暗算,中了冰凌暗器坠入一处蛮荒之地,徘徊了几日,又一心追查凶手,因此又多耽搁了些时日,没想到竟惹得大家不得安宁,儿臣思虑不周,还望父帝、母神责罚。”

荼姚十分关心的说:“那你可寻到了凶手啊?”

“尚未,但孩儿确定,此事与兄长毫无关系,我已经查出了些蛛丝马迹,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太微闻言便让跪着的润玉起身,欣慰的看着俩人:“你们兄弟二人能够互相看重,互相照拂,父帝,甚为心宽。”转头向旭凤说道:“回来就好,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母神日夜为你操劳,你要多安慰她才是。”旭凤点了点头:“是,儿臣知道。”

众人正在寒暄之际,荼姚借机向太微重提立储之事,太微却借言如今魔界大军入侵,待旭凤凯旋回朝再议此事,突然这时天兵来报,魔界十万大军已鸣金收兵,撤离忘川,皆因昨夜火神殿下独闯焱城王行辕吓退十万敌军。荼姚满心欢喜这次旭凤定能顺利成为储君,不料旭凤却一口回绝:“还请父帝、母神收回成命,旭凤执掌五方天兵,退敌守土乃是分内之事,魔界退兵本来就是缓兵之计,昨夜依儿臣观察,焱城王迟早会卷土重来,敌寇未靖,何言其他。儿请告退,回去整兵备战。”

太微甚为欣慰的看着旭凤,徒留荼姚眼神怨毒,一脸愤恨。


璇玑宫后院

天宫一向四季如春,没有那四时的变幻无穷。灵犀坐在石凳上,素手烹茶。泉水煮清茶,她抿了一口,那冷冽甘甜的滋味实在令人难忘。她在等着润玉归来。

润玉和旭凤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灵犀在这漫天飞舞的云萝花树下独自而坐,更是显得冰清玉洁而遗世独立。

旭凤看着夜神大殿注视着对面女子的神色温柔而缱绻,女子轻垂面容,娴静而美好,见到他们,她缓缓起身,徐徐向他们走来,唇角噙着的淡笑更添一抹温柔而宁静。低头沉思片刻,确定他从未在九重天见过这位十分貌美的仙子,因此十分好奇,到底何人能让夜神大殿露出如斯表情,嘴角突然染上几缕不可言喻的微笑。

润玉一进来,灵犀就听见了他的脚步,行至他们面前,对着润玉微微一笑:“你回来了,这位是?”

润玉向灵犀介绍,这位便是他的弟弟旭凤,天界的火神二殿下,他是专程过来替他拔除火毒的。灵犀闻言点了点头,看向这位天界二殿下旭凤,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朝阳中一般,耀眼夺目,品貌非凡,心中暗暗感慨,天家出品,果然非同凡响。灵犀只瞧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眸,抬手致意,淡淡开口:“离恨天未央宫灵犀,见过二殿下。”

离恨天?!旭凤心中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位仙子的来历非凡,竟是那诸天之上的离恨天中人,却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九重天,念头一起,便十分怀疑地看了一眼润玉,然,他此来璇玑宫,是替夜神拔除火毒而来,其余之事,还是留待事情解决之后再说不迟。

旭凤在润玉寝宫内的榻上替他拔除火毒。少顷,旭凤行功完毕,润玉自行调息。旭凤眼见润玉的伤口被人处理过,似乎恢复的不错,只待他拔除火毒不日便可康复如初,挑了挑眉,有些诧异,不知是何人有如此本领。

“我已帮你清了体内的火毒,你我体质相克,若我强行为你疗伤,你会伤的更重的,不过我见你似乎恢复的不错,看来已经有人提前为你诊治过,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润玉起身,甩开月白长袍衣角,背手行至案边坐下,隔着衣袖轻轻摩挲了一下手臂上受伤的患处,回忆像幅画卷徐徐展开,他淡淡一笑说道:“灵犀她……灵犀仙子她提前为我上过药,托了她的福,我免受了些皮肉之苦。倒是你,自古水火不相容,你还是留着你的灵力做点其他的吧,再多,恐怕我还真的无福消受。”

旭凤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他早该知道,能有如此能力的,怕也只有那位出身离恨天的仙子了。看来他们天界的夜神殿下似乎与这位灵犀仙子交情匪浅。他大手举起放在案上的茶壶为彼此添上一杯茶,徐徐开口:“明明知道水火不容,为什么还敢来救我呀。”润玉接过案上的白玉瓷杯,仰头看他,说道:“换作是你不也一样,燎原君刚刚替你疗完伤解了体内的冰毒,你就跑过来替我疗伤,这要是让母神知道了,又是一顿数落。”

旭凤一笑:“救命之恩,昊天罔极。这厢谢过夜神殿下救命之恩了。”

润玉抬了抬衣袖,目光如炬,轻声说道:“旭凤,所有人都怀疑是我,你当真没有半分担忧?”

“我当然担忧了,我一出事你必难辞其咎,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去给你解围了。”

润玉拜谢:“承你大恩。”

“你的灵力已然不弱,竟然还被伤成这样,看来想要杀我的人必定不简单……恐怕是我一个人的力量难以对抗的。”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日正在涅槃的关键时刻,我突感火力渐弱,周遭冰冷,无法动弹。我只能强行推动内力,冲破周身经脉,趁来人不备坠入云海,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此人熟悉水系法术,却又不怕涅槃之火,确实奇怪。”

“我已向父帝、母神禀明要追查此事,为的是让对方放松警惕,再由你暗中帮助我追查,尽早揪出真凶。”

润玉点点头应承:“你放心,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也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过,你还得精进一下自己的法术,免得到时候拖我这个战神的后腿,像今日一样,狼狈不堪。”旭凤抿了口茶,朝润玉戏谑的说。

润玉颇有些无奈的笑笑。

旭凤随即问起这位离恨天的灵犀仙子何故出现在九重天,润玉简明扼要的向旭凤讲述了他们二人的相识经过,旭凤听完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他明面上正在追查真凶,对于任何出现在九重天的可疑之人都不能放过,如此这般,也是照例询问一番,问清了来龙去脉,他也可以稍稍安心。

眼见时辰已然不早,旭凤想起自己今日带回的那只蛮荒小妖,起身告辞,转头回了栖梧宫。


润玉步履轻盈的走出了寝宫,然而当他走进璇玑宫后院的时候,却看见那纷繁绚烂的云萝绝色之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在润玉眼中,漫天烟罗紫色花枝里的这抹绝色,艳压了那娇嫩欲滴的紫藤云萝。

在润玉的心里久久震撼,让他难以忘怀。

润玉怔怔的站在原地,愣愣的注视着灵犀朝着自己走来,还回不过神来。

幸亏润玉的面容并没有露出什么异色,因而灵犀也只是看着他站在那里不再走动觉得有些奇怪,并没有想到对方是因为她的缘故。

灵犀走近,轻轻抬起润玉受伤的手臂,动作轻柔的掀开他的月白长袖,细细查看了番他的伤口,轻呼出一口气,温和的对润玉道:“小白龙,如今你这伤口上的火毒已清,再有一日便可痊愈,生生造化丹和九花玉露膏,一个内服,一个外敷,切勿忘记。”

润玉这才回过神来,只不过他的脸颊微红,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灵犀的双眼,只轻轻允了声“好。”

灵犀特地在璇玑宫后院烹茶等他归来,此时拉着他来到石台前坐下,润玉只见她那双莹白如玉的素手在茶具之间穿梭,优雅好看,他看得有些入神。

灵犀端着一杯煮好的清茶递到了润玉的面前,终于让他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接过。

只是想起那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能同时精通水火两系法术,他心头沉甸甸的,颇有些食不知味。

润玉一向温雅,惯不会瞒住心事,如今这般忧心忡忡的模样,引起了灵犀的注意。

她有礼的问道:“小白龙,可是这茶不合你的口味?”

灵犀这话让才让润玉醒神,一脸歉意的看着她,他的确不该这样糟蹋别人的一番心意。

“不是,它很好。”润玉不敢再分心,认真品尝了起来。

灵犀的手艺的确卓绝,甘甜的茶水带着草木的芬芳和冰泉的清冽,着实令人回味无穷。

润玉看着对面那个柔和温婉的灵犀,光是在她身边静静坐着都能够感觉到一阵安逸和舒心,他心头漾起层层波澜,只觉得,这一刻,便是永恒。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灵犀喃喃出声:“小白龙,我替你疗伤之时,似乎见你戴着一串晶莹剔透,泛着碧空光泽的珠子,那犹如海水一般幽蓝的颜色,若我没有看错,应当是类似南海鲛人一族的至宝鲛人珠一类的宝物吧。”

润玉闻言怔了怔,另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了几下手腕上戴着的那串珠子,看着她,幽幽开口:“润玉自小便戴着这串珠子,却并不知晓它的来历。”

灵犀点了点头,莞尔一笑:“我只是想到了些陈年旧事罢了,小白龙可有兴趣听?”

润玉一边笑容灿烂向她点头,一边心中暗暗说道:“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要了解。”

灵犀唇角弯弯,望向虚空中的眼波流转,一道像泉水般清澈动听的女声响起,带着吴侬软语的温婉柔和,将这段陈年旧事娓娓道来:“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南海鲛人族族长以南海鲛人一族至宝鲛人珠为谢礼,求我让她的女儿能够重见光明。我查看过她女儿的情况之后对族长说,只要拿回她女儿的眼睛,我便可让她重见光明。可那女子死活不愿,后来我问她为何不愿,她却笑着问我,上神,你可有爱过一个人吗……”

一百多年前吧,作为南海鲛人族的公主,她私自上岸,爱上了一个封魔师,那个封魔师却有自己心爱的女子。她永远都记得那天南海城边的市集上,绚烂的烟火在夜空中划下了美丽的痕迹,酸甜可口的糖葫芦,波光粼粼的海面,天青色的锦袍,竹骨制的油纸伞,封魔师那言笑晏晏的模样,温柔的对她说:“姑娘,小心。”

后来她才知道,他叫做流云。他喜欢的人是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妹,但他的眼睛在一次围剿壬癸水魔的时候受了伤,再也看不见了。

鲛人的眼睛如同她们身上的膏脂一般,长生不熄,换在他的双目上,便可让它永生不灭。他明明有机会却不愿夺走她的双眼,只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心爱的女子将要另择良婿。

流云说,他在这个世上再无牵挂,他要去魂祭镇魔塔,加固镇魔塔的封印,让这世间有情人终得眷属。她不愿他自此消逝在这人世间,瞒着母亲,将自己的眼睛换给了他,并请求他的心上人不要告诉他,只说这是一双即将濒死的鲛人之眼。是啊,没有了他,她又怎么能活呢?只要他活着就好了,她这样想着便觉得剜目也没有那么疼了……

“我听完了她的故事,问她,你就这样看着他与别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值得吗?她与我说,若是上神哪一天也爱上了一个人,就会知道,这天地间从来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只要他幸福快乐,我便再无所求。那时我知道,她的眼睛不会好了。万载长生,灵犀虽然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但是灵犀想,不管是她还是渔川,她们的脸上是笑着的,心中必定是欢喜的吧。”

正好一阵微风拂来,风轻轻吹起了这满地的落英,灵犀讲述完这段陈年旧事,素手一伸,一片云萝花瓣正巧落在她的掌间,唇角露出一丝浅笑,瓷白的脖颈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灵犀缓缓起身,轻拍了下罗裙沾染的花瓣,挪步至云萝花树下,运起灵力,紫光一闪,云萝花树下立时浮现出一方琴案,千年沉香木的料,琴案上放着一把瑶琴,灵犀扬起如月华流光的裙服褶褶,轻泻于地,倚靠着云萝树,十指纤纤轻轻抚过这把“绿绮”瑶琴。琴是七弦琴,蚕丝做的弦,瑶琴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灵犀徐徐阖上双目,葱白如玉的指尖开始在乌黑的古琴上挑摘、剔劈、勾托、抹挑。琴案上飘下袅袅琴音,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轻柔迤逦,如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清风,伴着余音绕梁的琴音,婉转又有些哀愁的歌声逸出:

世说鲛人之语

深海而居     织绡绮丽

向来如梦佳期 

若许曾经     虽死何惜

到天真无忧无虑

到万物尽收眼底

谁能笑容明亮 一如往昔

从竹马青梅之谊 

到并肩不离不弃

再多风雨      何所畏惧

愿此间 山有木兮卿有意 

昨夜星辰恰似你

身无双翼 却心有一点灵犀

愿世间 春秋与天地 

眼中唯有一个你

苦乐悲喜 得失中尽致淋漓

………………………

润玉听着这温柔宛转的歌声,眼前似乎浮现出鲛人族公主和那位名叫流云的封魔师之间的点点滴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心悦过的那个人啊,只要你一生安乐,一生有所爱,一生走过的一切皆如你所愿,我便余愿足矣。

他忽然有些懂了鲛人族公主的所念所求,润玉注视着灵犀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生命如烟火,转瞬即逝,幸好有你共度年华。她的陪伴,于他来说,是这世间什么都换不走、最珍贵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缓缓停止,但那歌声好像仍旧飘扬在四周,久久不散,如昆山玉碎,香兰泣露。

灵犀张开剪水双眸,素手一挥,眼前的琴案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移步到润玉面前,莞尔一笑:“小白龙,可还动听?”

润玉目光不躲不闪地深深注视着灵犀,深邃的眼眸盈满一片温柔的星海,他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灵犀与他相对而坐,端起桌上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方才她唱得有些渴了,待得嗓子舒服一些,她轻描淡写的说道:“这首曲子叫《山有木兮》,渔川知我通晓音律,便为我寻来了些乐谱歌集,权当闲暇之余的聊以自娱。”

“润玉觉得,灵犀的琴声与歌声都是独一无二的。”他笑着说道。

灵犀闻言,嫣然一笑,如出水芙蓉,清丽动人。

“说起来,我来九重天日久,还未曾好好逛过这九重天宫,况且我也曾答应过月下仙人,要去他姻缘府一叙,明日,我想准备些吃食,去看望月下仙人,小白龙,你送我去可好?”灵犀凑到润玉跟前,狡黠一笑。

如此近的距离,润玉脸色一红,身体不自在的发热起来,轻咳了一声,不敢去看灵犀,柔声说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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