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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董小永
九年后。
“富贵潦倒,不过一念之间;改朝换代,不过须臾之间…可悲,可悲呀。”
梧桐楼内一个二十左右秀才样的男子,面容清秀,身着灰白色大袖宽衫,散乱着头发,抱着酒坛阴阳怪调得叫嚷着,引来周围食客的侧目。
梧桐楼是长安城最繁华的酒楼,商贩,异邦人士,乃至皇亲贵戚皆汇集于此。
“小二,再上酒来。”
“对不起客官,酒今儿卖完了,还请您往别家请。”小二满脸鄙夷地站在一旁,不耐烦地说道,这穷酸书生口无遮拦,可别招什么乱子。
“呵,就连一个小小客栈的杂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这酒不吃也罢。”秀才一阵苦笑,抬起脚便往门外迈去,随手朝小二的脚下扔了一锭银子。
小二这才懊恼不知是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满脸讨好的送秀才出去。
“这位公子留步。”洪亮的声音响起,一位身着藏青色男装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内。
秀才一扭头便看见了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一身痞气却又不失大家风范,不由愣神。
“敢问姑娘找在下何事。”
“是我家主子看公子气度不凡,颇合她的眼缘,望与公子一叙,谈谈人生理想,不知公子可否赏脸。”墨竹道。
秀才怔怔地看着,原本微醺的脸更是红了一层,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时小二在一旁附和“公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既然这位姑娘邀公子过去,公子就走一趟,小人也好给公子赔礼不是。”
“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秀才听着左一个公子右一个公子也颇为尴尬,于是就应下了。
秀才跟着墨竹走进了一侧的厢房。
厢房内,一女子挽起袖口,正用巾帕擦着嘴巴,眼前的圆桌早已杯盘狼藉,数十个精致的碗盘散乱地交错叠放。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看着眼前这位女子,能调教出墨竹这样的丫环也就不足为奇了。
女子起身便向秀才走来。只见她一席深红色长袍,脚下一双蛇纹短靴,随意绾起的头发散落了几根搭在肩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懒懒地看着秀才,偏偏是绝世的容颜却配着懒散不羁的神韵。秀才虽没见过世家贵胄的人物,但心里只觉得这位女子的气度即使是皇宫里的皇室侯爵也不及半分。
“敢问姑娘何事找在下。”秀才停在一尺以外,拱手而立。
“噗嗤。”墨竹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想着自家主子对山贼土匪那是手到擒来,可面对这京城里的酸秀才……
“我这人向来爱替人打抱不平,在下听闻公子抱着酒坛子伤春悲秋,感叹世事,可是在这挨了什么委屈,坐下慢慢说。”这女子一副听好戏的模样,一转身坐回座椅上,朝墨竹白了一眼。
“唉~说来话长,在下原本是遵父亲遗命前来投靠左仆射高颍高大人,谁知高大人此时不在京城,正前往岭南。我还未进门就被家奴赶了出来,只好在这借酒消愁,这也不知何处安身。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唉~”秀才说着说着便挤出了一把伤心泪。
女子无奈地向他看去。“公子切莫伤感,我正欲前往岭南,不如你随我们一同前往,兴许能让你见上那个高大人一面。”
“那真是太好了,姑娘的大恩大德…”
秀才正欲开口就被墨竹拦住。
“我看公子也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可不是让你白跟着我们,我们只是正巧缺个车夫罢了,不知公子愿不愿意屈尊了。”
“姑娘说的是,只要能让我见到高大人,不就是赶车嘛。”
“这高大人都把你赶出府门了,你为何还要死乞白咧地往上凑啊。可是因为这高颍位高权重,你舍不得。”墨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姑娘你有所不知,高大人对先父有恩,在下这是来了却父亲的一桩遗愿。”
“就你,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报恩?”
秀才摇头苦笑了几声,不愿再与墨竹继续争论。
“还没请教二位姑娘的名字呢,在下孙文舟,家住曹州。”孙文舟连忙拿出读书人的路子,站起来朝面前二位恩公鞠了一躬。
“云州阎云升,这是丫环墨竹。你这左一句姑娘右一句姑娘的,听得我鸡皮疙瘩都不知道掉了多少层了,叫我云升便是。”
“是,云升姑娘。”
阎云升看着这秀才的一身酸气难改也只好作罢。
“方才你说到什么改朝换代,可是对这当今的皇帝老儿有什么看法。”阎云升问道。
“非也非也,在下只是觉得世事无常,成王败寇,能者居皇位,只是不知前朝的皇宫贵族如今身在何方,或是庶民,或是死囚。就好比我,昨日还是孙府衣食无忧的少爷,如今却成了连家奴杂役都可任意欺侮的平民。”
阎云升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随即又变回原本洒脱不羁的模样。
“这岭南战事不断,敢问云升姑娘此次为何大老远跑去?”
“去见几个故人罢了。”
“小姐,这孙文舟又酸又窝囊,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用的,而且他一心要见高颍,我们收留他不是自找麻烦。”墨竹撇了撇嘴。
“人不可貌相,曹州孙氏是孙膑的后代,世代研读兵书,虽说指望不上他打家劫舍,以后行兵用阵还是用得着他的。”阎云升嘴里咬着剔牙签,漫不经心地说到。
墨竹看着远处的孙文舟吃力地搬着自己单手就能提起的行李,心里想着,天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孙膑的后代,我可看不出他有什么能耐。
从五天前开始小姐陆续派了好几个人去高府冒充孙文舟,在高府骗吃骗喝,高府的管家一怒之下不许任何自称为孙文舟的人入府,一切等老爷回来再做定夺,这才使得他被拒之门外,要是这秀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愿这秀才别辜负了小姐的一番“好意”呀,哈哈哈。
梧桐楼二楼,两个男子正注视着楼下刚发生的这一切。
阎云升,九年了,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