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负伤
医院里。
宋鹏飞如石膏雕像般躺在床上,他头上打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双唇紧闭,脸色灰青,手臂上还挂着吊针。他已经昏迷了两天,每天仅靠打营养针维持能量。
小夏坐在床边,她的眼睛时刻都红肿着,明显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特别憔悴。
自己日夜担心的一慕还是发生了,而且就在她眼前!一想到那惊心动魄地一慕,她的身体仍会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她多希望那一棍是打在她头上,此刻躺在床上的是她,这样,她便不用再忍受无时不刻的担忧…
医生的话反反复复在她耳边回映:“他的脑部遭受重创,颅内淤血,先保守治疗,但是你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
“什么打算?”
“可能几年醒不过来,也可能是植物人……”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如果时光能永远停留在学生时代该多好……那时他们是无忧无虑地一对。她最喜欢坐在单车上,让鹏飞载着她,在校园明晃晃的大太阳下面一圈圈地转悠,她时而张开双臂做飞翔状,时而又顽皮地用双手蒙住鹏飞的眼睛……
转累了,他们就坐在学校八景园的大梧桐树下面,戴上耳机,两人依偎着同听一首歌,梧桐花瓣带着蜜的香气坠落在头顶和肩膀上……鹏飞每次来看她,总会给她带一大堆零食,他把好吃的不住地往她嘴里塞…两人笑着闹做一团,鹏飞揽住她,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她的脸霎时就飞起了两团红霞…
此刻,看着宋鹏飞紧闭的双目,她的心像被人攥紧了一般疼。
如果前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该多好,如果时间能回到那天晚上该多好,她不会跟他吵架,她只想告诉他自己好爱好爱他…
徐毅涵来替罗卫东,她留意到打来的饭就放在桌子上,可小夏一口也没有吃。饭菜已经冰凉了。短短两天小夏已经显瘦的不成样子。
徐毅涵给牛凡一打电话:“牛凡一,小夏一天没吃饭了。你不是最会煲汤吗?你赶紧去买只鸡,炖个鸡汤送过来!”
电话挂了,小夏才反应过来:“毅涵姐,别麻烦了。我真的吃不下!”
徐毅涵抽出床下的马扎,坐在她身边,拥住她的肩膀柔声说:“好妹妹,你要坚强一点。事情也许没有你想得那么遭,凡事多往好处想。鹏飞还需要你照顾,你这样不吃不喝能顶几天?为了他,你也不能倒下啊!”
小夏的眼泪又如泉水般涌出来,她呜咽地说:“姐姐,我好害怕,好害怕…”
徐毅涵眼里也泛起了泪花,宋鹏飞是他同生共死的战友,她又何尝不心痛?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坚强。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对老夫妇提着一兜水果站在她们身边。
“你们是?”徐毅涵错愕地问。
小夏却蓦地站起来:“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你们……”
夏母忧虑地叹气:“夏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瞒着我们呢?”
小夏说:“你们不会已经告诉鹏飞的妈妈了吧?”
夏母摇摇头:“还没有,事情还没有确实,我们怕跟她说了,她受不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夏父皱着眉说:“你们的事情都上了新闻了,我们怎么会不知道?”他拿出手机,点了两下,递给小夏。上面是一条网络新闻,标题是“男警被报复,舍身救女友”。里面还有宋鹏飞负伤在床的照片。虽然面部打了马赛克,但是看看里面写的单位,还有化名的宋小鹏,细心的夏母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夏母找出脸盆,打了盆温水,绞着毛巾给宋鹏飞细细地擦脸。擦着擦着,她的眼泪也吧嗒吧嗒落下来,嘴里喃喃地说:“你说这孩子,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警察……”
入夜了,在夏父母的坚持下,徐毅涵回去休息了。医院只剩下,小夏一家。
夏母说:“夏啊,以后你怎么打算的?”
小夏幽幽地说:“打算什么?当然是好好照顾鹏飞。”
看女儿那痴痴地样子,夏母不免有几分心急:“夏啊,不是我们自私。你想想我们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啊,有一天我们不在了,又有谁能关心你呢?鹏飞这个职业他能做到吗?我一早就不同意,是你爸……”
小夏的眼泪迸了出来,她扭头说:“妈,你现在能别说这个吗?鹏飞他是为了救我才躺在这里的!要不是他,你就见不到我了!”
夏母说:“可是,那些人也是因为他来的啊!他这个职业……”
小夏崩溃般哭诉:“妈,我求求你别再逼我了好吗?我现在只想守着他,守着他,他一天不醒,我一天不走……”
夏母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夏父拉拉她的胳膊,使了个眼色。看着女儿难过心痛的样子,夏母也不忍心了。
夏父把她拉到一边,轻声说:“女儿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不要太心急了,思想工作要慢慢做。”
夏母含着眼泪回望女儿的背影,病房里小夏把头轻伏在鹏飞的胳膊上,两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作孽吆,这真是作孽吆……”夏母痛苦地摇头。
28迟来的告白
快下班了,牛凡一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进了办公室,徐毅涵一扬眉毛:“给鹏飞带的?怎么选的玫瑰啊……”
牛凡一不接话,只是双目怔怔地望着徐毅涵,胸口起起伏伏。
徐毅涵把办公笔记本一合:“哎,问你呐?怎么回事儿啊?”
牛凡一还不是不接话,只见他喉咙一滚,狠狠咽了口唾沫,接着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了。
见他这幅样子,徐毅涵瞪大了眼睛,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牛凡一双手举着玫瑰,无比郑重地说:“涵涵,我曾经无数次预想过这个场景:应该有玫瑰、有烟火、有烛光、有兄弟们的祝福!我一直想等一个最完美的时机,设计一个最完美的方案,可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高队,再是鹏飞……真的对我触动很大!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我想现在就对你表白……”
也许是因为太紧张,牛凡一的话像连珠炮,没有一点停歇。
然而,说到高队和鹏飞,他还是忍不住哽咽了。
徐毅涵的泪也奔涌着流出来。
对于这一幕,她早有预感。她不是傻子,再粗线条她也是个女人,牛凡一对她的感情她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牛凡一会选在这样一个时机表白。
然而,他今天所说的话,也正是这一段时间,她所悟到的:干他们这一行,随
时都面临着生死的考验,在还能去爱和拥抱的时候,她也不想再留下遗憾。
她心里又是幸福又是辛酸:“别说了,我答应嫁给你!不过,要等鹏飞醒过来,要把那些王八蛋缉拿归案!”
“什么?你说什么?”牛凡一瞪大了眼睛,咧开嘴笑了:“涵涵,你真好!其实,我今天只是想请你做我女朋友!没想到……我太幸福了!”
他把玫瑰往桌上一放,站起来用双臂紧紧拥住徐毅涵:“你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不许反悔啊!”
徐毅涵在他怀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种时候,都能被你占便宜……”
突然,她又像想起什么似地一把推开牛凡一,一字一顿地说:“拜托你学老外也学得像一点好吗?人家是单膝跪地,你刚才两腿跪在地上是给我拜年吗?还有,以后不许再叫我“涵涵”!渗死我了……”
牛凡一一把又把徐毅涵揽进怀里:“好好好!只要你能嫁给我,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徐毅涵笑着无奈地摇头。
小夏不在,夏母一边给鹏飞按摩,一边忍不住数落嘟囔:“你说你这孩子吆!你这一躺。可叫别人怎么活?我们夏瘦得快脱了人形了,还有你妈,她本来就身体不好,她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她能立马昏过去。你爸当年就干警察,后来得为你妈身体不好,他才换了工作。我跟你说你妈的身体就是天天担心你爸吓出来的。现在,你又这样…你叫她怎么活?你们这些男人就是不懂得体谅女人的心…”
她越说越气,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手上禁不住也上了力气:“我早就说了,你这工作危险,可你们谁听我的?”
说到这里,一股怨念涌上心头,轻轻的敲背变成用力的捶打……
“阿姨,您轻点…”宋鹏飞梦呓般喃喃地说。
夏母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一声:“哎呀,我活见鬼了!”
宋鹏飞用一只胳膊支撑着床沿半坐起来:“阿姨,我又没死,哪来的鬼啊?”
夏母惊喜地说:“你醒了?”
“嗯,我好像是做了个梦,梦里迷迷糊糊地听见你跟我说话…”
“还梦!你这一个梦做了足足五天啦!我去叫医生……”她刚要走,转念又一想,又不放心:“不行,我得守着你。免得你再昏过去!”
夏母跑到门边探头大声喊:“老夏!老夏!快去喊赵大夫!”
宋鹏飞呲牙裂嘴地抚着胳膊嘟囔:“下手可真够重的……”
不一会儿,夏父带着主治医生进了病房。医生仔细地询问检查宋鹏飞的状况。
夏母焦急地问:“怎么样啊,医生?”
医生说:“多亏小伙子身体底子好啊!下午还得做个CT,看看淤血散得怎么样了。再修养一段时间,问题不大,你们可以松口气啦……”
夏母听罢高兴地点头,抹着眼泪自言自语:“老天开眼啊,我夏有救了,鹏飞他妈也救啦……”
夏母拿出手机给女儿打电话:“夏啊,鹏飞他醒了!医生说他没事了……”
电话里传来小夏喜极而泣的声音:“我现在就过去!”
几分钟后,小夏、徐毅涵和牛凡一都聚在了病房。
徐毅涵搜身一般上上下下拍打着宋鹏飞:“你真好了啊!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的!要是两个磕了药的混子就能把你放倒,那简直是给咱们队抹黑嘛!”
宋鹏飞问:“袭击我和小夏的人抓住了吗?”
“抓住了,都调查清楚了。他们来袭击小夏是受了太子哥的指使。那个高个的,叫风狼,人已经死了。逃跑的那个人称“麻脸”。被你打晕的秃头,是风狼的马仔。”
“这个太子哥果然狠毒,自身难保还不忘报复!”宋鹏飞不无气恨。
“是啊!根据麻脸的供词,自从咱们上次捣毁了他手下发仔负责的那个制毒窝点,他就盯上咱们了!这次逼得他连老巢都没了,他是想来个鱼死网破。他出逃当晚就给风狼打了电话,要风狼给他出口恶气……”徐毅涵话说到一半,想起宋鹏飞才康复,忙打住话头安慰道:“唉,案子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有我们呢,你先安心把病养好。”
宋鹏飞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我身体没事,我有数。你们注意电话监听。有情况及时向我汇报,我随时能参与行动!”
三个人议论案子议论得火热,却都忽略了坐在屋角的小夏,她眼神里盛满了落寞…
我是奇奇,一个怀揣梦想负重前行的职场妈妈。梦想文字记录柴米油盐里的风花雪月。这里记录奇奇的人生感悟,话题百无禁忌,文体信手拈来。让你哭让你笑,给你感动,也让你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