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开年节目《中国诗词大会》,成为2017年的第一个爆款电视节目。小才女武亦姝折桂,引发文学界、教育界的现象级讨论,一时间“满屏竞传飞花令,一众争说武亦姝”。
有人说这个节目掀起了诗词热,其实没那么热,热的只有话题,诗词这个内核还是冷的。
这股“清流”能流多长
《中国诗词大会》从璨若星辰的经典文化中挖掘节目素材,兼顾了文化性和娱乐性,唤起观众的“诗心”,是中国文化类综艺的一次成功。但是无限拔高评价却也不切实际。
首先,人们如此热捧诗词大会这股“清流”,是因为现在优质的电视节目实在太少了。这档节目的成功,不仅得益于诗词本身的魅力,或许还要感谢春晚和扎堆的娱乐综艺。
其次,诗词大会主要考察的是选手的记忆和背诵能力,而学诗词远不止于记忆。但能想出更符合诗词特质,同时兼具可看性的节目形式吗?怕是也不多。另外,节目最让人诟病的地方是题目设置过于简单。但题目加了难度,大部分观众都没听过这些诗词,他们还乐意看吗?怕是就换台了。
因此节目好则好矣,硬要附加那么多意义和使命,是要把它压垮的。
在诗词大会之前,有过很多文化类节目,例如成语大会、汉字听写大会,只不过都没有太大水花。
媒体和网民的注意力往往转瞬即移,过不久,就会有新的话题来刷屏。在这个分秒都有大新闻的时代里,《中国诗词大会》能为传统诗词博得一点流量和版面,作为一档电视节目,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我们离诗词已经太远了
《红楼梦》里,姑娘们行酒令,要联诗成文,引经据典,如今酒桌游戏简化成了“五魁首啊六六六”;古代文人雅士聚在一起,玩的是“曲水流觞”,即兴赋诗,你和朋友一起玩“狼人杀”会吟诗作对吗?诗词大会上,女选手赞美董卿“美人当以玉为骨,雪为肤色,更重要的是以诗词为心,您美得清新隽永”,如果走出节目,有人这样赞美表白,你会不会心里默念一句“有病”?
你看,我们的生活方式和表达习惯都已经离诗词太远了。
从古文到白话文,经历了白话运动。白话运动的重要作用就是降低了语言门槛,这也说明了古诗词是有一定门槛的。古诗词的韵律、节奏、炼字遣词,对于今天的非专业人士来说,已经太陌生了。唐代科举制度以诗赋取士,士人皆用功于诗的创作,搁现在,能用古文写出通顺文章的都得万里挑一。甚至在古装剧里,也都是地地道道的现代口语,《甄嬛传》这种剧本中的对话用语已经算是考究。
能读懂古诗词,能有所感发,时常惦念惦念“诗与远方”,到某些时候,能蹦出几段来抒情概叹一番,我们大多数人和诗词的缘分,仅止于此了。
但当一种文学少了创作和传播的空间,它终将日渐远离生活,最终成为学术人员和创作人员的专利。
孔子为何哭了
诗词大会上的这个小才女,我实在是太喜欢了。人们说,她满足了我们对古代才女的所有幻想,在我没看过李清照的画像之前,我觉得李清照就是长她这样。
小姑娘穿着刺绣长裙,有时打着麻花辫,有时小髻微盘,额前留两缕碎发,看起来高挑纤弱,声音却有厚度有力度,尤其是在背诵诗词的时候。
看得出她是真心喜爱诗词的,并且也通过学习诗词收获了很多。
但这种例子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在上学时看到课本上的“背诵全文”还是会头疼。中学时我们背下这些晦涩的文字,到了能理解的时候,却又将它们抛开了。大学时,我修过两门诗词课,课上大部分都是文学院的学生。
在应试教育和通俗文化的夹缝中推广传统文化,并不是简单的事。
这种推广,搞不好,就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国学热”是前车之鉴。初识字的儿童摇头晃脑地诵读《弟子规》、《二十四孝》。当年的我们搬着小板凳听于丹老师在百家讲坛扯淡,买完《论语心得》买《庄子心得》。后来南方周末看不下去了,写了篇《孔子哭了》。如果让李杜来看今天我们一些试卷上的诗歌理解题和考生答案,他们是不是也会哭。
对于传统文化,功利性、强迫式的教育和庸俗化解读,比漠视更有害。
论语说“诗可以兴”,叶嘉莹先生说“学习古典诗歌的用处,也就正在其可以唤起人们一种善于感发、富于联想、更富于高瞻远瞩之精神的不死的心灵”,能延续这个宝贵的传统,学诗词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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