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Daisy 娘亲
小朋友开始练习肖邦的fantasia Impromptu,喜忧参半。
喜的是天长日久打酱油,竟也到了fantasia Impromptu的程度。忧的是为娘喜爱的曲目,终究难逃小朋友的蹂躏。由十几岁开始听各方人士的fantasia Impromptu版本,很怕自己在听到小朋友支离破碎的音符后,怒火中烧,忍不住跳出来替天行道,酿成家庭纠纷…于是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错开时间—她练习的时候我默默出门;我在家的时候,小朋友坚决不染指fantasia impromptu….迄今为止,尚相安无事。
回想自己十四五岁之时,不懂得深沉的音乐(噢,现在也不懂得),喜爱的是莫扎特的轻快优雅,柴可夫斯基的优美 …欲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更是为肖邦的凄美以及他诗人般的优雅而倾倒(放现如今,肖邦也算是小鲜肉一枚)。马祖卡, 夜曲一一听来,清朗的音符,如山涧流水,淌过心扉;颇有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的情致。等听到fantasia Impromptu的时候,更是宛若石破天惊…一遍遍地循环回放,爱不释听。
于是但凡和该曲有关的人事,都要格外上心几分。当年有个知慕少艾的弹钢琴的小男生,常常出现在教室附近,制造各种校园偶遇 ---- 颇不以为然,一笑置之。 可是听完他演奏fantasia Impromptu, 乖乖女如我,竟然也会头昏脑热松口答应一起去以色列爱乐乐团的音乐会。帕尔曼固然是关注点,对于肖邦的狂热亦起到了不可小觑的作用力。在我娘当仁不让的干涉下,未能成行。对于fantasia impromptu 的执迷,倒是可见一斑。
大学毕业,偶尔看到Deutsche Grammophon 2001年录制的fantasia impromptu No 66 by Yundi,惊喜。清晰度颇低的片子有着老电影的沉稳色调 ---- 十九岁的少年,清瘦斯文,指法灵巧,演奏优雅。当年的李云迪大致符合我个人对肖邦的想象 – 有着低调浪漫,干净忧郁的诗人气质,加之天籁之音,怎不让人沉醉。
李云迪的演绎,很不同于鲁冰斯坦的沉着理性。前段和中段对比尤其鲜明;前段疾风骤雨大珠小珠落玉盘,中段优雅灵动婉转曲折;末尾虽然由音符而言重复于第一段,却是轻盈飞扬许多…整篇乐曲,李云迪版本五分钟,鲁冰斯坦五分十一秒,感觉上却是大相径庭。私以为,李云迪的演奏充满了喷薄的活力,令人热泪盈眶;鲁冰斯坦则忠于沉着冷静,和谐统一,让人百听不厌。 现下听鲁冰斯坦多些,偶尔播放李云迪的老版本,依旧心潮涌动,是感动,亦是对青春的感怀。
回首来,由高中校园漫天的紫藤落英,到思源湖畔的清朗月光,直至美国寂寥悠长的十五号公路…肖邦的fantasia impromptu竟是陪伴了自己多年。现下连小朋友亦是到了为娘开始沉迷肖邦的年纪,不知她的fantasiaImpromptu将会是何种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