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从清朝戴名世的《忧庵集》中读到一段颇有意思的文字,姑且就抄录在文章的下面,"湖广洞庭湖中,浮梗、苹根、水草、飞埃之属,千年结聚,遂成块土,宽广或数十丈。渔人往往架屋编茅其上以居,屋多或至数十间,隙地畜鸡豚,种蔬菜,人以鱼虾为食。有登其上者,腥气不可闻。随风东西,居无定处,真所谓浮家浮宅者也。江南泾县有浮田,号千亩,其实八百余亩。两山之间有大溪,水面浮土深丈余不沉,随水高下,居人种稻其上,乘桴而上,一人足踏之,则满地皆动。分秧刈稻者立其上,若足陷淖中,则舒两手横于土上,可以徐徐渐起。此田水旱无虞,价直亦贵。余门人翟生家有百余亩。浮屋浮田,真两奇也。"我总持有一种想法,认为文中所录的"浮屋浮田"与武陵桃花源很有几分的相似。依我的经验来讲,立于湖中水面的屋田算来也是见过不少的,然似这般能够畜鸡种菜、随风东西的"浮屋浮田",却是从未见过。若能真的于下着小雨的季节在浮屋里住上一回,或于某个斜阳倒映的黄昏,在浮田的泥淖里分秧刈稻,想来也很有一番新鲜的趣味。但这也仅是脑中想象的东西,因为谁也不能保准是否有来自未知的危险,特别是像我这般不识一丁点儿水性的南方人(小的时候算命先生说我五行缺水,却又近不得水,不懂水性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自然只能在湖的坝岸边弄水游戏了。如此虽然不免外行,却也不一定完全辜负了水的情分,比如于雨季来临之时,我总喜欢站在岸边看着湖中随波而动的浮物,有一回竟然见到一盆人工栽种的绿草,在湖面左右晃动的浮着,可能是让人丢弃的东西,若在想象里将自己的身体缩小至绿草制成的屋子里,想来也必定是"浮家浮宅"的样子。但所见到的这盆绿草没有泡沫之类的浮力装置,不知是如何使其这样浮起来的?在湖面浮着的东西大多是让人很喜爱的,比如有根的荷叶与无根的浮萍,偶尔也见到青色的鱼背和褐灰的鳖壳,还有常年栖息在此的水鸟的踪影。鱼及鳖的话,浮着一会儿便要沉入湖底的;水鸟的话,我其实也不知道它准确的学名,被人惊着了也会迅速钻入湖中,直至消失不见。记得小时候的一回,父亲从湖边的荷叶荡中捕住一只鳖鱼,本想是用来食用的,后来被我私自放归到湖中去了,因我总能感到鳖鱼这类带壳的小的生命,浮游于湖中很有些"浮家浮宅"的可爱,终于不忍将其家宅破坏,甚至是将其生命无端的剥夺。听人说湖中还有一种很大的鱼,似在此存活了几十年了罢,夏日空气沉闷的时候就会浮在水面上,露出一点儿肚白,待听到一点儿声响即倏忽不见。不过这也仅是听说而已,我是从未见过的。人若真的居于"浮屋浮宅"之中,虽可自由自在,然忽见一大鱼之影映于宅下,随时可能将"浮屋浮宅"吞入腹内,想来也是很可惧怕的事。长久的乘桴浮于湖本不是我想追求的,"浮屋浮宅"里住上几日倒是感觉颇为愉快,想来自由自在并非居无定所,两者相近而又相反,所说的自由自在也并非很神秘且不可达到的理想罢。放情并不等同于忘情,且所说的放情并非说明人生终极追求的意义,只是我自己处于现阶段的一点私自的喜好,也只是仅此而已。
浮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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