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从不预约,她总是在某个瞬间如花绽放,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那种美的感觉一来,身体突然就通透了,荷尔蒙蠢蠢欲动,如春之万物复苏,感知如井喷,嗨!世界你好!
美的感觉似乎真的在春天居多,十几岁的年纪,被笼罩在春光里发酵,暖暖的,柔柔的,一会儿就酥萌了,不敢静待,怕美感如梦即逝。
于是披着长发,偷穿了爸爸那件洗得精薄的白衬衣,宽宽松松的衣摆掖在朱红色短裙里,赤脚穿了一双球鞋,洒脱地穿街而行,无目无的,无伴无语,身体和大脑一起放空,如一阵起自莫名湖边莫名涟漪的微风,醉醺醺地,就那么摇摆在无边的春光里,美啊,美极了。
而每一个春雨细落之时,要么从慵懒的被窝跃起,要么从憋闷的人群走脱,那时似乎刚刚参加工作,还是长发披肩,还是赤脚球鞋,独穿了纯棉T恤,下摆掖在肥大的靛蓝牛仔裤里,撑一把大花伞,迫不及待地,去雨里放飞。
春雨细密不改,地面逐渐潮湿起来,同时温润的,还有我的长发和心潮,不去理会鬓角的发丝挡住了眼、粘住了腮,一任心潮一圈儿一圈儿泛起荡开,不知是世界太小,还是我的心怀撑开,不过是一场春雨,竟然感觉世界只为我一人存在,倏然一回头,东边的彩虹,料峭着迎面扑来!
恋爱的季节,一定是春天吧!
日有春光,夜有明月,人们嘴角上扬,言语都温柔,一切都刚刚好,而我,穿啥都美。
那个雨后的夜晚,空气万分透明,我坐在他二八自行车后,嗅雨后空气与他荷尔蒙气息,看繁星与街灯交辉。他宽厚的背,像稳稳的船头,我晃荡着光光的双腿,胳膊环在他的腰上,认真感知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真的美,由内至外,大概还是长发垂腰,大概一袭白色长裙,眉如峰聚,眼若星辰,他回顾我的目光,就是这样写着。
年轻真好,恋爱的感觉太妙,城市太小、回家太早,街道被我们反复碾压,方向被模糊,天上还是人间?管他呢!
年过不惑,内在感知的经纬更加细密,因为每一个遇见都叠加了记忆,所以敬畏,更知年华似锦,一任春光乍泄,,,
心情,可静蕴,可不羁,可洒脱,可内敛,美感不该禁锢,更不必隐忍,尤其自由的心灵,动静皆自在,举止都有味,稍稍走神,神采便飞扬起来。
春末夏初的黄昏,火烧云漫爬进向北的厨房,一边做饭一边一眼一眼撇向窗外,天空的色彩,随着暮色,变幻堆积起来,心痒难耐,不够过瘾,索性赤脚爬上窗台。
窗外,视野打开,天边的火烧云,复蔓过了天边,千般色彩万缕光,饱满得仿佛要溢出来,瑰丽的黄昏,悄悄然定格成一幅幅自然油画,浓油重彩,暖暖的,那么认真,那么沉淀,仿佛全世界,争相入了画。
我迎着这佛光般的晚霞,醉心感受神奇大自然的沐浴,眼帘遮不住色彩,云海层层透进我的心里来,天河在燃烧,灵魂在飞升,视觉在燃烧,血液在澎湃,心海、脑海与云海蠢蠢融汇,而我,也许是大自然清透的一缕光,也许是一颗飞舞的尘埃,放飞了的我,逍遥得看不到自己了!
多远是多远,多久有多久?
一刹那还是一个世纪,天被我瞧的,终于渐渐暗淡下来,暗蓝的燕山山脉静静地立在蓝紫的天空下,云,凉凉的,层层晕染,像湖里打翻了砚台,再远的天边,遗留了几丝霞光,那是天空最后一缕温柔的色彩,而后,冷却后的天空,淡成了一幅绝美的水墨画。
一缕清凉风,掀起了我的长发,我的肉体和心灵,仿若初生,一回头,望着老伴儿和儿子傻傻地笑,灵魂回归,跳下窗台,快步重返厨房,人间的烟火气,得继续。
走过的人间那么动荡,你还是那么美,往后余生,感知不丢,性情总在,所经之处,次第花开,我的那个她,烂漫丛中笑,痴心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