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闻不知曲中意,在听以是曲终人(上)

 不清楚怎么开头才好,昏昏沉沉睡了大概两天左右,我从睡梦中醒来,看了一眼手机,又是晚上,把铃声调了出来便又失去了意识........

  “我知道你的眼泪只是一种无奈...”“喂。”手机的铃声把我彻底从梦里带了出来。

  “旭哥,你在哪呢,是不是出事了,被绑了还是被抓了,两天都联系不到你,旭哥旭哥...”李瑞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在漆黑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如此刺耳。

  “我在家,放假了啊,瑞哥。”我揉了揉眼睛,起身打开了灯,李瑞是我的发小,幼儿园开始,认识了也有15年了,现在他是一汽的工人,平时忙的要死,国家企业,除了放假,平时不回家。

  “那还不放假啊,过年了啊,你等我开车找你来,嘟嘟嘟...”电话挂了之后,屋子又安静了,诺大的房间只剩下我自己了。

  我看着窗外的街道,挂满了灯笼,似乎这个季节的东北不是那么寒冷,也不是那么凄凉。

  “嘭嘭嘭...”还没等我刮完胡子,李瑞就到了,开了门,见到了久违的哥们,多多少少有点激动。

  “旭哥,你这是要完了啊,多大个破事啊,走不出来了啊。”李瑞从冰箱拿出桔子开始吃了起来,东北冬天的桔子有些酸,但是李瑞似乎天生就不在乎桔子带来的酸,可能生活的酸比这个要猛烈太多了。

  “这次桔子挺甜啊,旭哥来一个不。”李瑞看着我,脸上的小胖肉颠了一颠,难以想象,一米八几的身体带着200多斤的肉在我的小屁垫上疯狂摩擦,我屁垫所承受的伤害无疑是我想象不到的。

  “不吃,酸,瑞哥这次回来待几天啊.”我做在他旁边看着他,二十多岁的脸上承载着四五十岁的胡子,猥琐却不失沧桑,sao气略带严肃,他以前不这样。

  “过年休半个月,过完十五回长春,对了,姚姐姐好像快不行了,回村子看一眼不。”李瑞丢掉手里的桔子皮看着我,看着听到这个消息已经走神的我。

  “去。”话不多说,这个消息在我脑海里炸开,以至于我的意识半天没有回过来,直到走进电梯,我才回过神。

  “你听谁说的。”我看着李瑞,李瑞似乎也很迷茫。

  “韩飞说的,韩飞这两天联系不上你,过节就去给姚姐姐送鸡蛋,到那才发现姚姐姐病了,病的厉害。”李瑞按了一下负一楼,电梯才缓缓下落。

  来到车里,李瑞边倒车边和我说,“你消失的这两天,韩飞一直看着姚姐姐,你也知道姚姐姐一辈子都干净,姚姐姐就像看你一眼,就等着你过去一趟了。”

  “事儿这东西没有倒好,有是真的一个接一个”李瑞看了一眼没说话得我,打开了音乐。

  “三九的梅花红了满山的雪,萧条枝影月牙照人眠,小伙儿赶着马车手里攥着长鞭,江风吹过他通红的脸,锣鼓声声正月正,爆竹声里落尽一地红,家家户户都点上花灯,又是一年好收成,清泠泠的江水滔滔流了多久,像那游子一去不回头,姑娘含着眼泪孤单站在门口,一眼望断了多少个秋”歌词悠悠的传进了我的耳朵,我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旭哥,哎旭哥,咋还哭了呢。”李瑞推了一下我,我回过神来看着他

  “你知道姚姐姐为啥跟本姓么。”李瑞摇了摇头,“你别说还真是,正常都是嫁谁和谁姓,但是姚姐姐好像本身就姓姚,倒是也怪,我妈管她叫妹子,咱们私下底还得叫她姐姐。”

  “这歌写的和姚姐姐的一生很像,毛老师的歌总是那么容易引出画面。”我叫停了车,给李瑞讲起了一个在这个年代看起来很狗血的故事,但是它却又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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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5年东北的冬天似乎比每年都要冷,赶上年底整个温度又下降了几分,姚兰手里拿着几支梅花兴冲冲的跑回了家。

  “兰兰,从哪整的梅花啊,真好看啊”姚母看着姑娘从外面回来紧忙放下手里的东白菜,拉着姚兰往炉子边上拽,姚兰把花放在窗台的玻璃瓶子里,烤着火冲着姚母嘿嘿傻乐。

  “这孩子就知道傻乐,妈和你说话都听不见。”姚母说完轻轻弹了下姚兰的额头。

  “是孙小云给我从山上摘得,他和他爸去拉山货给我带回来的,妈,我帮你做饭。”说罢,姚兰就要伸手,却被姚母拦住了。

  “帮个屁,娃娃家家的,去看书,还有半年考高中了,抓紧看书去,”姚母是整个村子出了名的贤惠,谁家要是办个婚事,整个席,姚母一个人就能把厨房的活办置了。

  “妈,都过年了,让我也休息休息嘛。”姚兰一听见要读书,紧忙撒娇起来。

  姚母一看孩子这样,没说什么,心里想倒也是,过年了都休息休息。

  “那你去看看你爸,都这时候了也该回来了,妈这心里一天都不得劲,去看看去。”姚兰的父亲在林场上班,那时候黑龙江的林业还不是那么紧,姚兰的父亲每年冬天都在林子里找点野兔野鸭。

  “好,我这就...”“婶儿,婶儿,姚,姚叔出事了。”还没等姚兰的话说完,门口窜进来个人,姚母手里的菜刀咯噔一下掉在了脚边。

  “咋的了啊,小柱子,我爸咋了。”还没等姚母回过神来,姚兰紧忙问向小柱子。小柱子是村里唯一的磕巴,也是可怜,从小父母不在了跟着奶奶过,姚叔看他可怜,每次打猎都会带着他。

  “姚叔他,姚叔他”小柱子也是吓得不轻,磕巴一下严重了,姚母也是刚回过神。

  “柱子别急,你叔咋了”“姚叔,姚叔被熊瞎子咬了”说完小柱子哇的一声哭了,看来确实吓得不轻。

  姚母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东北这面上点年纪的都知道,熊瞎子也就是狗熊,舌头有倒刺,舔一下就是一块肉。可以说,小柱子吓这程度,姚父可以说是非死即伤。

  “兰兰,扶妈起来,走,去找你爸”姚母要说也是过日子人家,缓过劲来就要出门,刚要出门,姚兰被门口的人撞了个正着。

  “爸,你的脸咋了。”姚兰一抬头看着他爸捂着半张脸,手缝里还在不断渗血。

  “去,把你田叔叔叫来,告诉他,我被黑瞎子掏了。”姚父倒也是参过军的,身体素质在那,一点没看出失血带来的反应。

  姚兰拽着小柱子就跑出去了,田叔叔是村子里的医生,一般大病小情都会找他,也属于华佗在世。

  姚母看见姚父进来眼泪一下就下来了,紧忙拉着姚父躺在床上,姚父手一直捂着,直到田医生过来。

  “来了,田老弟,”田医生前脚进来,姚父就招呼。

  “姚哥,你咋这么不小心啊”田医生边从箱子里拿出布和药,边看向姚父。

  “天天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姚父一抬手,右眼睛顺着眼眶划了下来,姚兰尖叫一声扑向姚母的怀里,姚父摆了摆手,姚母搂着姚兰走出大屋。

  “姚哥,你这眼睛,是保不住了。”田医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前两年村头李家老爷们喝多从山坡咕噜下去,被树杈划伤了脸,嘴都霍开了,也是他给缝的。

  “保不住就不要了,这黑瞎子太狠,不装死不行,装死还被舔了一口。”姚父听了眼睛保不住没有太大反应,倒是很从容。

  治疗的时间很漫长,那时候没有太高明的手法和医疗设施,土法子能治,死活就看天命。

  田医生忙完没久留,要去城里拿消炎药,来回得个两三天,告诉姚母要是姚父高烧就拿白酒搓。

  姚兰看着睡着的父亲,又看了看旁边的母亲,回屋子里蒙被子哭了起来。

  三天后,田医生回来了,拿着消炎药和纱布,马不停蹄的冲到了姚兰家。

  “姚哥呢”田医生进来看着屋子里的姚母。姚母双眼全是血丝,“你姚哥昨天晚上高烧没挺住,走了”说吧姚母又哭了起来。

  姚兰第一次感受到了离别就是在十六岁,这也是她凄凉一生的开始。

  年后,失去顶梁柱的姚家,因为经济情况导致姚兰没法继续读书,只能留在家里跟母亲种地。

  76年的夏天,孙小云考到了城里,他比姚兰大一岁,他那天拿着喜报冲到了姚家,跟姚兰说等考上大学接她上城里玩,那是姚兰的第二次离别。

  79年的冬天,和那年一样寒冷,姚兰在村口孤零零的站着,一个小伙子赶着马车拉着一车的树枝从远处赶来。

  “兰兰,明年我就要考大学了,我爸给我花了钱,我能继续留城里了”。小伙子是孙小云两年的高中生活,让他壮实了不少。

  “哦”,姚兰红着小脸,把手放进了袖子里,孙小云赶着马车给她送回了家。

  “姚婶儿,我给你家送柴火来了”孙小云跳下马车开始卸柴火,两年的学习生活并没影响这个生活在村里小伙子的利索劲,几下就把柴火放在了院子里。

  “小云来了啊”姚母从屋子里走了很出来,两年的时间让这个本来贤惠美丽的母亲头发白了一半,身子也没有当年那么挺直。

  “姚婶儿,明年我就上大学了,我以后来的机会就少了,以后家里要是有啥事你就跟我妈说,让她找人帮您弄”孙小云放完柴火就要跳上车,姚母喊他下来吃口便饭,小云谢绝之后便离开了。

  姚兰张了张嘴,嘴里那句小云哥没喊出来,不是她不想喊而是她以为她们还会有以后。

  孙小云要走了,姚兰赶到村口送他,孙小云看到姚兰过来便拉着她走到了山顶,对着姚兰说”兰兰你等我,等我大学毕业我就回来娶你“没等姚兰说话,孙小云抱住姚兰便亲了下去,姚兰脸红的不行推着孙小云便跑了,孙小云站在山上大喊,“姚兰,我喜欢你“姚兰回头看着山顶的少年大喊了一声”“我等你”可是这一等便是20年。

  孙小云大一的时候还会回家几次,后来越来越少,直到大三的时候彻底不再回这个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小山村,姚母看着女儿一年一年长大,成为村子里仅剩不多的待嫁剩女,开始来提亲的她拒绝了,可是再过几年女儿真就成老姑娘了,慢慢的姚母便劝说姚兰见一见这些相亲的对象,可是姚兰认定了就要嫁给孙小云。

  姚云每个月都会跑去孙家询问孙小云的情况,孙父看着姚兰,每次都是说快了,快回来了,姚兰每次离开的时候都没看见孙父眼中那一丝悲伤。

  孙家搬走了,搬去城里了,姚兰唯一能打听孙小云的渠道也没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听见村子里两个打水的妇人说“可惜了姚家那姑娘了,父亲死的早,就她娘一个人带着她,20多岁了,还等着老孙家那小子,这倒是好,人家在城里马上结婚了”看着两个妇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姚兰脑海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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