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小区这两天可热闹了。
这个住着200户不到的老小区,一天同时死了四人,这四人而且都不是正常死亡。
锣鼓声、喇叭声、警车声声声入耳,谈论声、嘈杂声、哭喊声句句闹心。
对于张胜利来说,简直是痛苦加折磨,烦不胜烦,痛不欲生。
因为那包括他那老父亲在内的四人都是在他家引起的祸根。
人都是他下午五点多回家发现后打的120一个个从他家拖出去抢救的,却一个都没抢救过来,医生说是送过来太晚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早在几天前,妻子就提醒他,家里有煤气味,许是煤气灶哪个地方出现泄露,叫他叫个人来修一修。张胜利这两天忙得把这事情给忘了,这不,就出事了。
今天正好是星期天,得亏妻子带着两娃去了岳母家,否则可能也要出事。
他5点多干活回来,推开门,一股煤气味冲鼻而来,他赶紧开窗通气。
咦,老父亲人呢?怎么家里这样安静?老父亲难道出去打麻将还没回?
推开连接厨房的一间卧室,他一下惊呆了,空调开着的不大的窒内,包括他爸在内的麻将桌上的四人,一个个都趴在桌子上,他当时就吓懵了。
现在的他,不但面临丧父之痛,而且要处理其他三户人家的善后事宜:配合警察和公安取证、验尸、出报告,然后还要煎熬地等待官方给出的赔偿方案。
对于家境清寒的张胜利一家,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们哪里拿的出这三家的赔款呀,这不是冲了家了吗?
夫妻两人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也没有心情大肆操办父亲的丧事,第二天上午就让妹夫负责联系好老父亲的火葬事宜,下午两点安排火化。
在火葬场,张胜利看到父亲被推进火炉的那一瞬间,他哭得声嘶力竭。这是他从发现出事到现在近20小时,才发出的哭声。
这哭声,不知是对父亲丧事的匆匆办理的内疚,还是对将要面临的困境的无奈的拼命呐喊。
总之,他释放了出事以来的内心所承受的所有悲悯,在场的人没有不被这情景感染落泪,最后张胜利被几个表兄妹拖拽着、奉劝着才停止了那嚎啕之声。
张胜利看着妹妹接了电话匆匆跟妹夫说了几句,表情很不自然地向他这边走来。
只听妹妹满含泪光地看着张胜利说:“哥,陆大妈和李叔已经醒了。我刚刚接到电话,说是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你都没接。真是命呀,要是晚一点来火葬场,也许爸还有救。”
听到这个消息,张胜利真是呆若木鸡。他机械地拿出裤兜里的电话,一看有10多个未接电话,那个时间正是他在大声哭嚎的时候。
他木纳地捧着骨灰盒,随着送葬车回到家。
立即有几个好事者跑来看热闹,告诉他:马叔也已在半小时之前醒了,他们三人都醒了。你爸要是晚点安排火葬,也许现在也醒了。
他的大脑始终处于迷糊状态。
只听妻子在旁边说:“醒了好,醒了好,我们终于不要赔那巨额赔偿金了,也是好事。至于爸,那都是命,人强不过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