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深夜的醉酒人,尽管双眼中的世界朦胧,可语言却充满诚意,更加真诚。而你行文码字,自觉思路清晰,却总是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纯粹是个道貌岸然的情感骗子。我说,当骗子也挺好,可骗得过自己,骗得过别人吗?
(一)
我有个朋友,叫陈一舟,喜欢码字。同样是码字,我是个拖延症晚期患者,动辄一两个月才写几千,而他是高产写手,码起字来总能忘乎所以,废寝忘食。
他曾经写小说入迷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三夜,只吃了一碗泡面。要不是那天下班,我心血来潮喊他吃饭,估计没等他小说写好,就已经暴毙在他床边简易的电脑桌前了。
码字,看漫画,玩游戏,口渴了烧水喝,肚子饿叫外卖,自从陈一舟辞掉了国企的工作,就越来越喜欢宅在家里。
他说,他喜欢这个互联网高速发展的时代,因为电费水费都可以通过网络缴费,不用再强迫自己一定要出门了。
基本生活靠网络算是解决了,只要不掐断网线,估计十天半个月不出门也无关痛痒。
可人际交流和情感互动总是要有的,陈一舟有自己的一套歪理邪说。
他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只需要关好房门,打开视频聊天,就可以一直对你心爱的女生大喊‘我爱你’。如果是在人头攒动的街上,你反复大喊大叫同一句话,别人一定会以为你疯了。”
“还有,你只要发‘宝贝,我无聊了’,完全不需要现实中语气和表情的配合,便可以轻松开启与陌生异性的聊天,而且不会有尴尬和不适。有事做了就可以一脚踢开,连面都没见,不用计较后果,是不是也省事儿多了?”
只听他瞎掰,却没见他成功勾搭了哪个小妹妹,毕业后也没见他有过正式的女朋友。种种说辞纯粹是偷藏在被窝里,因空虚而肆意涌上心头的深夜意淫。
我们常说他是寂寞久了,饥不择食也在所难免。而他说自己虽是卷发邋遢小宅男,但内心仍似含苞欲待放。
陈一舟有位特别要好的异性朋友,叫做苏玫。按他的话说,清风拂面,玫香袭人,甭说见到人了,光听名字,就能嗅到溢出的淡淡清香。
高中时苏玫与他临班,有时在走廊相遇,彼此会礼貌性地点点头。后来两人恰巧考进了同一所大学,陈一舟并不认真地学起了机械工程,而苏玫却一心一意爱着她的经济学。
那时的苏玫还不懂得如何化妆,只是喜欢风格不同的衣裳,洗好头发扎一个马尾,皮肤干燥就拍些爽肤水。即便是素面朝天地出门,也丝毫不会影响楚楚动人的年轻容貌。
尽管是北方姑娘,有着直逼175的身高,可与男生近距离交谈,还是会害羞脸红,左侧面颊的浅酒窝若隐若现。
陈一舟曾说,苏玫就是他的梦中情人。
(二)
新生军训的日子,并未如学生们祈祷的那般,没等来大雨倾盆,却艳阳高照一连十多天。没有风的闷热天气,似乎和每个平常的夏天一样,苏玫恋爱了,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个子高,所以苏玫站在学院方队的前排。
刚好,她的王先生也站在他所在方阵的前排。
王先生很开朗,接近两米的身高,却还是大男孩儿的性格。包括教官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被他风趣的语言和夸张的肢体动作逗笑过。
苏玫见识过王氏幽默,对王先生也说不上喜欢,只不过多瞧了几眼,多了些印象。后来两个人怎么就在一起了,一直也没有个准确答案。
有人说是在新生篮球赛上,王先生班刚好对阵苏玫班,王先生传球时不小心砸到了场边看球的苏玫,赛后不时表达关心,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
也有人说,是在街舞社团的校园演出后,刚表演完的王先生主动搭讪苏玫,从此结下了缘分。
王先生弹得一手好钢琴,歌唱得也不错,他似乎拥有了那个年纪吸引异性关注的大部分技能。
苏玫和王先生在一起时一定是幸福的。
刚入冬的北方,天气已经冷得让人不愿出门。王先生会在忙完社团活动后,带上灌好的热水袋,跨着单车在图书馆门前等苏玫。偶尔遇上两人都没课,便一起去城市中适合约会的地方走走。
王先生尽力给着苏玫最大的温暖,为了她,还多次拒绝了凭空滋生的投怀和暧昧。
那些日子,苏玫脸上始终流露着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对王先生的爱。她习惯在排队买早餐时牵着他的手,也喜欢在走路时挽着他的胳膊。两人总是形影不离地在一起。
苏玫逐渐变得外向,不再那么容易害羞了。她和王先生一起,跟着朋友们组建乐队,参加些小型演出;也加入了校播音协会,成为了校园广播站的王牌播音员。无论怎么疯玩,她始终保持着专业前十名的成绩。
陈一舟不止一次在校园中遇到苏玫,一个人,或者和王先生在一起。他偶尔会和苏玫打声招呼,更多时候,都只是默默地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