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如春梦了无痕/忘羡

*末尾一个学步车被lof吞了,所以这是一个委屈的外链


“……只见云烟沸涌,千雷万霆,霰雪雨雹皆下,那赤虬电目流光,凶猛非常,含光仙君持避尘飞天去,与之缠斗。赤虬爪利,避尘剑寒,正斗得难舍难分,穿云裂石笛声乍起,竟是未被除去仙籍的夷陵老祖,乌衣红绳踏祥云来。老祖信手一挥,即招来两三幽冥鬼将,高声道:‘含光兄,我助你来也!’”

  戏台前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高声低语间,一位丰神俊朗的郎君正搭在另一位松风水月的公子肩上笑得人仰马翻 。二人皆若嫡仙下凡般俊俏。

  黑衣的俊俏青年挥舞手中快要吃完的糖葫芦,哈哈哈笑完才缓缓道:“这布袋小人做得倒真像你我。斩赤虬几千年前的事了,我竟然还是记得的!”

  当真是嫡仙下凡了。

  魏无羡扯了扯身边的蓝忘机,簇着满脸桃花笑意朝他轻佻地眨了一下左眼:“含光君,我怎记得,彼时我未说过此话啊,我说的分明是……”

  蓝忘机面色如常,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目视前方,盯着上下跳动的那双黑白小人和做的有模有样的赤虬,却见耳根微微有些发红,显然很享受和心上人一起回忆过往云烟。看到蓝忘机这副模样,魏无羡就忍不住要逗一逗,他凑到蓝忘机耳边,字句伴着温热吐息在对方耳边摩挲撩拨――“含光兄,好身手啊。”

  语罢,便趁着无人注意颇为放肆地咬一口蓝忘机的白玉耳垂。

  蓝忘机终于收回目光,虽满脸耿介之浩然,但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不觉收紧,薄红也延至脖颈。清澈如波的双眼就沉沉地看着魏无羡,半天不语。

  “蓝湛,你别这样看我,这是人间,你可不能像上次一样,把我压在地上,让我试你的好身手,也不能用抹额把我……”

  “别说了。”蓝忘机红着耳朵,听不得魏无羡口无遮拦的调戏,一挥宽袍,带两袖风,盖住眼前人,摁着他的后脑亲上去,魏无羡很是配合地张开嘴,伸出舌头向前寻去,轻车熟路地舔舐对方冰冷冷的薄唇,任由对方在他齿间缠绵。只道是咬舌通心意,磨唇换深情。至魏无羡气短难忍,挣扎推却间,蓝忘机才结束了这个吻,分开时在下唇轻咬一下,确保魏无羡不会再用污言秽语折磨他雅正的耳朵。

  一番折腾后二人皆是胸膛起伏,心头撞鹿,眼里潋滟。魏无羡一时间骨软筋麻,满面潮红,唇间艳艳吐春意,秋波湛湛勾人魂。蓝忘机如此对待,当下教他有些心猿意马,喘一口气,流连不舍地从怀里钻出,故作教训道:“这也要羞啊,你做都做了,还羞什么。”

  蓝忘机这边却是白衣一尘全不染,欺霜玉面不透春,举手帮魏无羡擦去嘴边细细银丝,无奈道:“休要轻狂。”

  “这哪能叫轻狂,这叫羡煞鸳鸯!”

  蓝忘机见仙侣朗目疏眉,尽是喜色,摇了摇头问道:“还看不看?”

  “看,如此可爱的小含光君,自然是要看的,斩赤虬那时,蓝湛你才飞升不久吧?”魏无羡两三口吞下糖葫芦,将小小竹签一折为二,随手掷于地。

  他们借着摩肩接踵的人群,把手轻轻握在一起。不知因为夜晚风凉,还是魏无羡常年与鬼魅为伴,十指凉得很,蓝忘机自小在冷泉中泡出的体温本就比寻常人低上几分,握住魏无羡的手反而觉有如持青玉捧白雪,忍不住又紧了紧。两人闹够了性,又重新看起戏来。

  “……含光君左手捏出个法诀,避尘剑光大作,直冲被笛声作扰的赤虬飞去。那妖龙朱鳞火鬣猛然炸起,口中出火,鼻里冒烟,张牙舞爪,竟是要舍命也要伤含光君。好仙君不惧,翻出背上的忘机琴,一手直下拨出七根琴弦,只见雄滚滚火焰,顷刻化作明晃晃赤蝶,都落到人间里来……”台上竟然有人将红纸剪成的细小蝴蝶撒下来,晚风穿叶时也把漫天红蝶卷至人群,得一阵喝彩。

  魏无羡也拈来两只飘在他眼前的红蝶,弯了眉眼好笑道:“什么时候学会这招?好生浪漫多情,不像你,不像你了。”

  “我不曾学会,应是那话本添上去的。”蓝忘机的头发上落得一只,魏无羡顺眼望去,乌云水月,如练光华照在白衣上,使一身素色更显冷清。当真是行如带露修竹,立是高岭青松,肌若凝脂肤赛雪,额似冰轮眼含光,一派朗润真君子,两袖清风云中仙。浊世凡胎的打扮也恍若是那个踏月而来的天上仙君,魏无羡心跳如鼓,欣赏了一刻美人 ,才伸手拂去,顺带着拧一把那手感颇佳的面庞。

  此时台上大锣响起,鹤发童颜的纵线人探出头抱拳道:“各位看官还请小作歇息,去吃两盏茶,过会儿要演的这出最是跌宕――‘含光仙君云深处深情义,夷陵老祖乱葬岗葬仙籍’,让老夫稍作准备,看含光仙君是如何剖出血淋淋真心而受罚,夷陵老祖又是犯何禁而贬下凡间的!”

  人群散去,两位仙君还立在原地。魏无羡心底其实不大想看下一出戏,他无需人提醒也能记得被蛮力压在地上,从皮肉间剥出仙骨,全身经脉灵力被洗,从九万里瑶台银阙之上推入轮回的感觉,身心俱痛。他也不想看身边这个挥剑成河的高洁仙君一身狼狈血污地对仙界同僚出手,为他一个逆贼跪在君上座下求情,为一无所知的自己在云深不知处咬牙忍下三十三道不可消的戒鞭。

  重提往事莫过于折磨,记悲总比记喜易,这宇宙之间又不似棋盘那般非黑即白,输赢有论,在他重获仙籍后,还是常有人将此旧事翻出来为难他甚至为难含光君。并非是他赢了。魏无羡心里清明得很,想的也开,大家都道他是天生笑相,只有蓝忘机恐失而复得的人是大梦一场,起初夜夜觉浅,知道魏无羡何时从榻上惊醒,也知道有几个时日他会一反常态地天没亮就起,拎一坛天子笑,腾一朵快云到人间云梦去,带一身露水卧回假眠的蓝忘机怀里,当无事发生。

  魏无羡清楚自己干过什么,有些心虚地去瞥蓝忘机,见对方脸上神色如常。

  “饿了?”

  “嗯,饿了。蓝湛,我们找吃的去。”魏无羡知道蓝忘机不过是找借口问他是否离开,他也就顺着蓝忘机的话说下去,其实是不饿的。

  他们牵手走去,看着一路零食小吃、看相算卦、武打卖艺、敲鼓唱曲的尘间凡人,魏无羡突然开口道:“在人间那些日子,我才知万物各有生死,十年如此之久,原先不过弹指眨眼一瞬间,竟能发生许多事,难熬得很。”

  他尝遍人间疾苦,饱受轮回纠葛,纵使再次飞升记忆重得,他样貌已改,在不复当年那个手握阴虎符招鬼为百万尸军的夷陵老祖了。几乎世世光阴中皆有一人,白衣抹额,三番两次假作与他偶遇。

  千载相逢不过旦暮,百世回转难断尘缘,仙凡难得人间白首,神鬼亦可殊途同归。

  蓝忘机常在漫长天上时光中徘徊人间,寻找每一世的魏无羡,对方已是全无记忆的俗世凡人,饶是修为如他,也无法于一时在万千凡胎中寻得心上人。有时对方还是总角孩童,有时已是黄发老人,还有很多时日,他还没找到便已经是一抔黄土。魏无羡有时是骁勇将军,有时是洒脱书生,有时是玲珑仵作,有时是公正捕快,总之没有一个是他那个在瑶池把酒言欢、黑衣赤带、长剑乌笛的潇洒仙君。

  蓝忘机似仔细思忖片刻,只道:“不必去想,多思伤身。”

  “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是渡劫。”他还对方一个满不在乎的笑脸,“我再飞升那次,是什么个身份来着?”其实他问完便想起来了,但是蓝忘机很快接上他的话。

  “江湖侠客。”

  “哦……莫玄羽。”旋即像想起什么,甩开蓝忘机紧握的手,一本正经拱手道:“敢问兄弟哪里人?”

  “姑苏人士。”

  “不知兄弟大名?”

  “……蓝湛蓝忘机。”

  “你就不问我?”

  “无需。”

  魏无羡终是端不住,呲笑出声来,道:“我当时以为你可讨厌我了,连我的名字也不想知道,原来是你早就知道了,你不仅知道我这一世的名字,还知道我上一世的名字……”他又没个样子地歪到蓝忘机耳边,半个身子挂在对方身上,“我每生每世的名字,原来你都知道。”

  仙侣在他耳边压低了嗓音,满身是静室的檀香,与他无二,他侧头去亲魏无羡的嘴角,辗转厮磨,万籁俱寂,天地间如独剩此二人。

  四唇相触,热似初阳化春雪,轻如新燕掠碧波,却莫道不销魂。一瞬间风扫云开,一轮涌出,魏无羡盯着那明月,爽然顿释,拉蓝忘机去酒肆里买一坛老酒,就那样抱着酒和对方越走越远。

  直至人烟渐少,见一条青石板小路蜿蜒盘山而上,沿边桂树几株,香气沁人心脾,有溪流而下,波明如镜,击石之声脆脆,伴月夜虫鸣,只觉神清气爽。

  行至山腰,魏无羡寻一处视野开阔的地,坐在青青草上,蓝忘机一撩衣摆也跟着坐下来,看对方打开酒坛,就着酒坛喝起来。

  魏无羡爽快地咕噜一大口,抹了抹嘴,道:“宇宙之大,共享一月,此情此景此美酒此美人,值了。”

  所谓美人倒是专注仰观幕上飞云换黑鸟,满天银汉逐玉盘,流光照在面庞上,更显玉白,是多情惟有月,纵冷还如雪,他蓝忘机一人,全占了。

  魏无羡心里大动,手指摸上蓝忘机腰间,缓缓滑动,隔着白衣蓝忘机也感到了对方指尖温暖,腰间至大腿侧被魏无羡碰触过的位置一片火热。“这月亮真好看,在天上可难得这般美景。”

  “嗯。”

  “月上仙娥也好看。”魏无羡一手拎起酒坛又大灌一口。

  蓝忘机有些艰难地从唇齿间挤出句子:“……你可是故意的。”

  那人嘴上夸着远在天边的仙子,手却顺着身边人的腿侧往里探去,恶意搓揉,偏生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无辜样,还有脸面去反问:“我故意什么啦?难道月宫里的仙娥不好看吗,十指葱葱, 楚楚可人,白……”

  蓝忘机是再也忍不了,一把将魏无羡压在草地上,打断他越来越明目张胆的动作和扰人心神的嘴,也顺带着打翻了酒坛。魏无羡心痛:“可惜可惜,一坛好酒。”

  露水沾在青草上的气息、桂香、檀香、酒香全然混杂在一起,四周溪水潺潺,虫鸟嘤嘤,一派寂静清幽,两人都觉魂魄化烟成雾,耳中只剩呼吸低喘之声,不知此身何处。蓝忘机埋首于魏无羡颈间,魏无羡也配合着仰起脖子任他啃咬,胡乱解下衣裳,甩掉靴子,伸手去触蓝忘机的带结。

  很快两人不着寸缕,一黑一白两件宽袍垫在身下,顾不得青丝纠缠,直吻得鸾凤颠狂,如交颈鸳鸯戏水,似狂乱蜂蝶沾花。魏无羡露出修长腿儿勾在蓝忘机腰上,空出一手,搂住蓝忘机的肩膀坐起来,如瀑黑发遮去许多旖旎光景。他坐到蓝忘机身上,把腿扑向两边,自己动作起来,在上一颠一迭,渐得趣味,抬头送去被啃得嫣红的唇瓣。

  津津甜唾相交融,艳艳舌尖互抵触,轻喘莺啼绕耳边,浅笑抽噎一口出。

  蓝忘机托着魏无羡的双股,忍不住抬身往上一挺。

  “蓝湛!蓝湛!你这是谋杀亲夫!”可惜此时他星眼朦胧,嗓音沙哑,训斥无分毫威慑。蓝忘机起身,二人倒转上下,箍住魏无羡肩头,尽力抽耸,唧唧水声听得人筋麻骨软。

  风揺木叶间,几颗月桂落到二人身上,衬在魏无羡胸膛,更显缱绻情浓。蓝忘机俯身用嘴叼去吐在一边,双齿衔住对方胸前如豆一点,研磨含弄,又用力一口咬上肩头,惹得魏无羡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声道:“蓝湛你是狗吗?”

  他疼得挠了一下蓝忘机的后背,摸到背上重重叠叠的疤痕,再没忍心挠下去,只能咬咬牙挠起自己的手臂,示软道:“蓝湛你别咬我……我怕。”堂堂夷陵老祖的示软百年难得一见,蓝忘机却是权当没看到,大口咬上对方脖颈,一个有如冰释的微笑渐上嘴角。

  挺身柱弄,二人惭入佳境,蓝忘机习琴握剑,双手皆覆着茧,魏无羡觉浑身麻痒,有些难耐地轻轻躲避,却听此时,有人声从青石板路传来,顿时绷紧神经,问道:“蓝、蓝湛,你等会儿,可是有过路行人?”

  “我已设结界。”蓝忘机面上依旧正气凛然,身下挺急腰胯,狠狠抽送。

  “蓝湛?蓝忘机!含光君!蓝二哥哥,你饶了我吧……夫、夫君?夷陵老祖输啦输啦,我们改日再战好不好?夫君?夫君夫君夫君!”魏无羡这种没什么诚意的讨饶,反倒惹得蓝忘机越发凶狠,低头封住他的嘴。

  落花逐风,露水沾襟。

  经此骁战,二人皆已交代,魏无羡懒懒趴在蓝忘机怀里,才腹诽道:已设结界……已设结界有个屁用!他们看不见我们,我们能看见他们啊,这心上还不是过不去的!所幸那一行人不往此路。

  少焉,月沉林梢,二人都没有起身,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共赏山间玉轮。相视而握手。

  他们十指相扣,掌心张贴,顷刻光阴流转至始,他们不过二八,皆是未经琢磨的璞玉少年。

  日初升而不惧落。





*第一次搞这种调调,不洋不土,全靠爱发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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