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现实中的男欢女爱,犹如一个个七彩的泡沫,外面好看,其实内部空无一物。
—莎士比亚
二零零七年的那个秋天,来的似乎有些早,衣衫单薄的美玲,走在回家的路上,身体有些僵硬。一片片香樟树的叶子,时而被秋风吹落在她的身后,四周悄无声息,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走进自己新租的两居室,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美玲,我要去北京了,你不要等我了,对不起!”前程在电话那头很镇定的说。
“你走吧!我不怪你,祝你一路顺风。”说完,立即挂断电话,将头蒙在被褥里,大声的哭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一个人躺在床上,神情有些麻木,头发乱乱的披散着,眼角的泪痕似乎还没有干透,内心隐隐地一阵阵的酸涩。哥哥发短信让她去吃晚饭,她回绝了。傻傻地望着窗外静谧的夜色,和窗台上前程送她的那盆君子兰。
(一)
她回想起,和前程一起在苏州的那段美好而又难忘的时光……
“美玲,你不是喜欢君子兰吗?”前程抱着她,倚在一个栏杆上,轻声的问。
美玲似有疑问的看着前程,好像在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前程松开美玲,慢步走到客厅,把君子兰捧到美玲面前。
美玲面带惊喜。
“你还真买了”!美玲开心的问道。
前程面带微笑,沉默不语。
“考考你,知道君子兰象征的意义吗?”俏皮的问道。
前程摇了摇头。
“正义,温和有礼,居于谷而不卑不亢。”说完把目光投向他,两个人相视而笑。两人把君子兰置于阳台的玻璃窗前,阳光下,花朵显得格外亭亭玉立,光彩照人。
美玲的笑声,回荡在四周,让站在一旁的前程,感到情思涌动。
自从来到苏州的这段日子,两个人为了在一起,一项腼腆的美玲,好像变化很大,只要前程希望她做到的,她都尽力去做。虽然只有小学文凭,但是她努力学习网路,就是希望能够进入同一家网络公司,与他朝夕相处。她还学会了做菜,每次前程回到家中,看到他狼吞虎咽的吃下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闲暇的时候,两个人喜欢一起去郊游。
“什么是幸福?”前程不经意的问道。
“如果只有一碗饭,也能两个人分着吃,就叫做幸福吧!”美玲若有所思的回答。
前程很欣慰的点点头,情不自禁的将美玲拥入自己的怀中。
“亲爱的,我知道自己占时还没有爱的能力,不过,你给我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说完,抱的更紧了。
美玲没有说话,而是把自己的头贴在他的胸口更近了,近的能够清晰的听到前程的心跳。
接下来,和前程一起打拼的这段时光,美玲学会了很多关于电脑上的知识。
虽然只有不到21岁的年龄,尽管书念的不多,但很早就随着哥哥来到江南,她娟秀的外表,机智的头脑,再加上自己很用心的做事态度,得到了公司上下的认可,两个人的感情也逐渐升华,几乎成了大伙闲聊时的佳话。
可就在他们憧憬两人世界的美好未来时,发生了一件事,从此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一次客户回访的途中,美玲晕倒了。这时正是仲夏,天气炎热,但为了赶时间,美玲并未来得及躲避烈日,结果中暑了。是好心人将她送到附近的医院,前程接到电话后,立刻赶到医院,前程看着绵软无力的美玲,躺在病床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因为他不想让美玲看到。
他握着美玲的手,很久没有说话,一直看护在美玲的身边,直等到美玲清醒过来。
抬头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下楼去,给美玲买了一下吃的回来。刚巧进病房的时候,一位女医生也跟着进来了。
“她还得在医院呆上一天,去办手续吧!她身体太虚弱了!”女医生把挂点滴的空瓶换了下来,说完话,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美玲没有食欲,吃了点心,又迷迷瞪瞪的睡着了。乘着她睡着了,前程去补办了住院手续,当前程将自己身上仅有的800元钱,递给收银台的工作人员的时候,内心感到一阵酸楚。
前程靠在窗前,冥思苦想,他觉得这样太对不起美玲,自己的工作还不能稳定,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又很忙,所以,忽略了美玲,可她却没有抱怨,一样不辞辛苦的工作。
尽管有的时候,美玲也会在前程面前,耍耍女孩子的脾气,可美玲知道前程是爱她的,前程只要哄哄她,她就会烦恼皆消。
夜很深了,这个夜晚对于前程来说,是一种思想的煎熬。想到这些,他思绪纷乱,在病房外的回廊里轻轻地踱步,一直到凌晨才睡下。
第二天上午,万万没有预料的事,也发生了。
一个公司同事打电话给前程说,美玲的哥哥打电话去公司了,一直在找自己的妹妹,一个不知情的同事竟然将美玲住院的事,也告诉了哥哥,这下可急坏了一项心疼妹妹的哥哥。哥哥有可能今天就会赶来苏州看望美玲,如果知道自己的妹妹吃了这么多苦,一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那么突然,这个消息对还没有站稳脚跟的前程来说,简直就是一击晴天霹雳!他走进病房,把哥哥要来苏州看她的事,告诉了美玲。
美玲知道事情已经没办法隐瞒了,望着一脸愁容的前程,内心惶惶不安。
由于美玲是私自和前程一起来苏州的,事先并未得到哥哥的允许,所以,见面之后,哥哥免不了大发一番脾气,面对哥哥的指责,前程缄默不语,只觉得无地自容。
哥哥坚决不同意妹妹和他在一起,前程从没有过,如此的狼狈,一个人走了。走出病房的那一刻,他看到美玲眼泪不止,死死地看着前程,似乎在央求,前程不要离开她。
士可杀不可辱,面对哥哥这般不通情理,也许是一时间在气头上,他决定占时离开,让大家都冷静的想一想。
这一次,哥哥的态度很坚决,甚至用父母来制止他们在一起,为了前程不在受到这种刺激,她只好答应和哥哥占时先离开苏州。
临走的那天,天空阴霾密布,不一会下起了暴雨,美玲坐在火车站候车大厅内,一直望着进站口,希望能看到前程来送她,可一直到火车开走的那一刻,前程也没有出现。
其实,前程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在车站一个角落了,他之所以没有露面,是不想看到美玲为他伤心流泪,是希望美玲把他给忘了,从新开始她的生活,毕竟自己给不了她幸福。
一直等火车离开了站台,前程才一个人,奔向站台,默默地望着美玲远去的那趟列车渐行渐远。
(二)
突然,一个电话把美玲从回忆中扯了回来,一看是客户打来的,已经快深夜了,他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其实,她明白这个客户绝不是为了业务上的事,大概又是想请她去夜总会,就没有接。
手机响了很久,终于挂断了。
虽然,她和前程没能在一起,可她知道,他是个对情感很专一的男孩,她依然很喜欢他,决定去北京找他,她不能失去他。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她已经和前程分开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她经常和朋友一起去夜总会喝酒,有时也陪客户喝酒,总之她喜欢把自己灌醉,那样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去想。那个客户大概就是这个时候,盯上她的,其实,这个中年男人,已经喜欢上她了,除了业务上给她特别的照顾,就连出去消费,也是他来掏钱,弄得别人还以为美玲是“上线”客户呢!
美玲只管买醉,才不理会这些呢!她虽然醉酒,心里明白,这样一个有钱有安全感的男人,是她梦寐以求的对象,可他的年龄和她相差太大,让她觉得有些恶心。只是,她不拆穿而已。尽管这个中年男人,很有风度的献着殷勤,可她照样不买他的帐。
又过了几天,美玲跟公司请了病假,说自己不舒服,其实,她是开了假证明来蒙蔽公司和哥哥的,心里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早飞到北京去了。
只有为了前程,她才有这么大的勇气那么做,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在乎前程。
由于火车票买的急,没有买到座位票,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美玲都是硬撑着站在那里,车上的人很多,有个好心人看到她冻得直发抖,就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她披在身上。
终于到北京了,前程并没有来车站接她,因为她这次来北京根本就没有得到前程的同意。前程因为刚来北京,所以拼命的加班工作,就是想证明给所有人看,他是个优秀的人才,他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
他只是不想再见到美玲,不想再提及过去的事,只想从新开始新的生活,可美玲怎么可能忘记过去的一切呢?怎么可能忘记前程对她的百般疼爱呢?
北京的九月,真的很冷,美玲一个人走在天桥上,等着他朝思暮想的人来接她,可几个小时过去了,前程还是没有来接她,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和委屈,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天色已经黑了,美玲一遍遍打着他的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挂断,最后他终于接了电话,前程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呵护她,而是绝情的朝她发着脾气,不耐烦的一阵大声吼叫。
美玲并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流泪,眼睛都哭肿了。直到前程挂掉电话的那一刻,美玲才感到内心刺骨的疼痛,她又一次晕倒了,可这一次没有人来扶她,送她去医院,因为她身边围坐着几个乞丐,似乎她的遭遇和狼狈的形象(蓬松的头发),跟眼前的乞丐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美玲瘫坐在天桥上,隐隐约约,她看到有人在她面前丢了一元钱。还听到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妈妈!看她真可怜!”
美玲绝望的看着夜空中泛着微光的星辰,她来时的美好愿景,被彻底粉碎了!她蜷缩着弱小的身体,坚持站了起来,朝火车站方向走去。
这一走,她将彻底告别过去的那段君子兰的恋情。走出出站口,她没有将车票丢掉,而是将它保存了下来,这也许是为了纪念那段深刻的往事吧!
回到家中,她燃烧的内心,已经只剩下一片灰烬!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不知明天将去向何方?不知换了多少份工作?不知眼泪什么时候已经流干了?不知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一切的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她被那个中年男人时常约出去唱歌,喝茶,总之,给她一切可以享受的生活方式,逐渐了她开始不讨厌这个男人,至少他可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可以陪在她身边。
直到有一天,她和这个中年男人上了床,他毫不掩饰的跟她说到了自己的真实情况,她似乎很麻木,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内心一阵疼痛。过了一会,才慢慢好起来,却被那个男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她想起了前程过去把她死命的拥在怀里的一幕。
光阴总是默默地细数着四季的变幻,让疲惫的心,无处躲藏。
两年间,美玲去了很多地方,也感受了生活带给她的酸甜苦辣,颇为幸运的是,那个中年男人,并没有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跟她只是玩玩,而是对她很悉心照顾,帮她解决生活中的难题,一直很关心她。但这个男人却给不了她一个温暖的家,一生值得珍藏的爱情。
这样的感情好像漂浮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破灭!她没有真正把内心给过他,他也心知肚明,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不可能甘心和他走过平淡的一生,也不可能甘愿一辈子做“小三”。因此,除了给她物质上的一些享受,其他的,他也给不了。
“你总是说自己很忙,就不管我了吗?你给不了我一个完整的家,难道关心我一下,也让你这么为难吗?”美玲在电话里,冲那个中年男人发着脾气。
“你不要这样吗?我过两天一定去看你!好吗?”中年男人一边哄着,一边开着车。
很多时候,他们都是这样,中年男人总是百依百顺,从不和她争执什么。就像父亲疼爱自己的女儿一样。有时候,美玲就想和他吵架,可他就是不搭理。
美玲经常去工地上看他,总是很依赖他的感觉,在和他一起走过的日子里,虽然平淡,但很踏实,只是年龄的原因,他们之间的代沟是很难消除的,尽管,因为美玲的要求,他已经改变了很多,譬如,浪漫,激情,这些都是一个中年男人身上所不具备的。所以,美玲觉得自己的婚姻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试图冲破这种被物质腐化了的环境,想着有一天,可以逃脱这种藩篱。
这种沉闷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他们分手的时刻。可是没有爱的性,是卑劣的,可耻的,仅仅是为了一种情感寄托而已,那样的生活,就是灵魂的囚笼。
(三)
遇到司徒锦使她的命运有了一些转折,司徒锦身上有一种气质,那是美玲从未有过的感觉,这个人,带给美玲的是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就像一线曙光,将她从黑暗的樊笼里照亮,让她看到了生命的色彩,原来可以这样搭配!
司徒锦是个很注重生活的人,朋友都戏称他是:永远的戴高乐!
其实,司徒锦自己则认为自己有时候更像卓别林,用喜剧艺术来揭示生活的丑陋。一次偶然的相识,让美玲记住了这样一个充满情趣的男人。
美玲察觉到自己内心的伤,已经到了无法用常理的配方来治疗的阶段,就希望能遇到一个带有神奇药方的人,来替她救赎自己。司徒锦就是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因为那副消瘦的面孔下,隐藏着一颗真挚的心。很多时候,他们只是通过网络进行联系,一次次地真诚,让这个美玲觉得这个人,是一个值得珍惜的朋友。
司徒锦虽然并不知道美玲这些年都经历什么,但他可以感知到一个女孩的内心世界,正在向他敞开,并且需要他的抚慰。
没过多久,他们终于有了再次相见的机会,距离上次相遇已经一年多过去了。司徒锦还是那么洋洋洒洒的说了很多一时间不太容易琢磨的话题。让坐在对面的美玲感到新奇又懵懂。
“你真的越来越让我觉得敬佩了!”美玲一边用手搅拌着咖啡,一边对着司徒锦微笑着说道。
“别!敬佩不敢当!只要你不要误会我,就谢天谢地了”司徒锦调侃的回答。
“只有我知道,笑声背后的人生真相。人们都在尽力的在人前笑着活,想隐瞒生活带给内心的真实,会活的很累。因此,我从不笑话一个敢于表露真情的人,他的任何举止都是值得记忆和尊重的。”说完,司徒锦不自觉的将目光定格在美玲的身上。
“是啊!人生的苦乐,就像咖啡一般,滋味只有自己体味。”美玲好像也受到一些感染,说话也多了一份彻悟。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内心到底要什么?”司徒锦的话,句句点中美玲的要害,使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必须尽快找到生活的目标。
“你说的对,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尽快走出这段感情,但需要时间,你能理解我吗?”美玲用虔诚的目光,望着眼前的这个智慧的男人。
司徒锦没有再说话,静静地望着窗外过往的人群,微微地点着头。
这次见面以后,他们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密切了,按照司徒锦的计划,美玲走进了他所在的起点策划公司。
这个夏天,美玲终于看到了希望,她满怀信心的走回自己的住处。开始计划自己的未来。
(结尾)
命运的百转千回是难以预料的,冥冥中,似乎有了定数,当美玲真的走出了自己感情的囚笼的时候,却意外的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的短信,这个短信不是别人发来的,正是已经失去联系的前程发来的,两年前的那次北京之行之后,前程就换了号码。至此,他们就失去了联系,可是美玲却没有换过号码。她总是希望有一天,前程还会联系她。当她看完这条短信的时候,几乎激动的要跳起来。
一时间,所有的情绪都涌上了心头,激动、怨恨、平静,凡此总总的心绪交织在一起,泪水、汗水,混合在一起,这个短信似乎像生死之际的一个天使的臂膀,让她有了生的希冀。过了很久,美玲才给他回了短信。
前程的短信内容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这个号码你还在不在用?倘若你还在用,我只想告诉你,我很爱你,从没有变过心。只是那时我没有爱的能力,所以,我绝情的放手。只要你过得好,我会默默地祝福你。
美玲回复了短信:这或许都是命运的安排,当我又回到起点的时候,你却又一次出现了。
看到这个回复后,前程觉得事情好像并不那么悲观,就试着拨通了电话。
电话打通那一刻,两个人聊了很久,就这样,两颗心再次碰触到一块!久久不愿分开!
他们俩的故事仍在继续……
后记:
根据真实故事改编,主人翁只是千千万万个爱情主角中的一个缩影。他们之间的爱情虽然平凡无奇,但却真挚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