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前的琐碎都记不清了。
我和我妈坐在饭桌前,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够我高兴到中午饭了,问起我爸去哪了,我妈说别管了你先吃完了赶紧去上坟,我知道我爸爱凑热闹瞎忙活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我妈又开始唠叨了,内容和从我上初中每次回家吃饭时说的一样,总结下就是身体第一同学友谊第二学习第三,我回应的永远是知道啦~然后配上饭菜很好吃的点头动作。不知道是祖宗附体,还是我刚起床没有带眼睛头脑昏沉的缘故,我开始把我的想法跟我妈说了出来:我上学后对我爷奶好点,想想那几年一个人没本事把一家人固定在受苦的营生上,我爷和我奶把时间精力都付出却只有吃饱穿暖的回报,如果给别人打工早都有一笔积蓄去旅游了。
也许是我和我妈袒露心扉,也许是她内心愧疚的原因,我听到了抽泣的声音,我妈一个劲的说你安心学习家里的事别操心,不带眼镜的我看不到更谈不上触景生情了。听到我爸回来的脚步了,我和我妈默契的结束了对话,我继续低头吃饭,我妈赶快抹了眼泪,我爸在窗外走过应该看到了,我妈说就和我谈谈心,我爸也没多问,等我吃完了我妈又老套的说再多吃点。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和我妈谈心,说我内心的想法。后来也谈了好几次多在饭桌上,内容等我以后走出来了再说,只记得那家的鱼香肉丝太棒我妈把肉全夹给我,而汤圆凉的太快她吃了所有汤圆。
被我妈催赶着出了门,简单和亲戚们问候了一声,还有亲戚批评说我胡子太长,比老五的还长,我只能左耳进右耳出的站在老五背后,心里想赶紧把这道德形式的过场结束。
一路上揉着未醒的眼睛,慵懒到刚好能提得动要祭拜的东西,就这样拖拖踏踏的到了果园(当时家里有一片果树后来老五砍掉了,只记得树枝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口子,至于苹果印象中没有吃到过估计早都砸在牛顿头上去了),果园后面特有的杂草像有人在地底滋养它们一样,疯狂的长,跪在地上扎的人疼的慌,就像是老祖宗在惩罚那些谝闲傻笑的人。
家族脉系太大也不清楚结束了第几个不知如何称呼土堆,我拍拍膝盖上的土继续拜访下一个祖辈,抬头的时的一幕震撼到了我:老五一个人坐在坟缘垒的砖围上,头发糟糟的趴在他的头上,面无表情,一只手支撑在砖上,另一只手上夹着冒着猩红的烟头,还好嘴里吐出的烟雾证明有生的迹象。我走过去轻轻扶起他的手,说走吧去那边,手里感觉抓到了一个烧的发白的蜂窝煤,只要我稍稍用力就会散落一地。
他二哥走了,大哥身体愈衰没有回来,就剩他一个了,家族在我印象中的这些年来白发送黑发的多些,可岁月多还是遵循先来后到的规律。一帮粗俗的啤酒肚们互相让烟,吹吹一年来的牛皮显示出自己过得不错,竟还有的说把野草挖一点回去泡茶喝,旁边的人出各种假装行家的点子,一起约个时间去喝祖宗血肉养成的下午茶吧!北方的四月还不是很暖和,被烧了钱的土堆怎么就不能再隆起点,挡住寒冷的北风,刺着老五单薄的身体,就像那扎人的野草一样扎在我备考的心上。
我不再瞌睡了,清醒到会被果园不平的土地绊个趔趄,我无法不去想,眉头皱的可以替老五挡去冷风,也可以把我的不快藏进去。
没吃中饭就去学校了,心情复杂的感觉4路公交也没有那么绕。
后半天的日常记不得了。
清明过后还会有清明。
16年11月16日 夜忆 16年4月5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