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桐
引言:每个人都需要被看见,那一刻,我看到了爸爸内心深处那个无助小孩儿,我感受到了那个小孩的无助与脆弱,我用爱拥抱了那个小孩。
文天又和父亲爆发冲突了,不过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文天越来越淡定了,他会冷静的回应父亲每一句斥责,不像以前,只要父亲一骂他,他就激动心慌,面红耳赤,语无伦次。
总体来说,文天和父亲这十多年来,关系算是越来越好了,即便最近的这次吵架,用文天的话说,其实父子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非常大的进步了,从最开始的父亲对他不屑一顾,动不动就骂他不行,到如今平时对他有基本的尊重,父子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已经越来越和谐了,只是,文天知道,父亲有些问题依旧存在,甚至他一生的艰辛都和这有关。
文天的父亲生长在一个多子女家庭,文天的爷爷是个暴君,对孩子非打即骂,文天奶奶也长期遭受家庭暴力,文天爸爸在小的时候,就是爷爷的奴隶,爷爷不断的指挥他做事,稍不配合就打,文天的其他叔叔伯伯也如此遭遇。并且,爷爷还总有一套他的理论,让人在身体和道理上处于下风。
文天说,他爸爸经常讲,文天爷爷死的那会,好可怜,他舍不得爷爷,他觉得爷爷很了不起。
文天说,我现在基本上知道我的家庭结构是怎么回事了,我父亲生长在一个暴力家庭,遭受精神和身体双重暴力,施暴者是强大的爷爷,在那种环境下,父亲他们没有力量对抗爷爷,他们只能向爷爷认同,即便感受到委屈和痛苦,都会认为那是自己的错,因为自己错在先,才导致爷爷的暴打。就这样,他们深深的压抑了自己的情绪,内心里分化出了两个自我,一个是理性的自我,紧跟着爷爷的逻辑,和强大的爷爷保持着连接。另一个是不被自己尊重的脆弱的需要安慰的自我,那个压抑在潜意识里的脆弱的小孩。这就逐渐的形成了文天父亲内在的一种关系模式,一个脆弱无比的深处黑暗没有回应的小孩,一个暴扈强大的爷爷。
文天说,父亲所有的愤怒,其实都是痛恨自己的反应,有时,他会觉得文天就是他内心深处的那个脆弱的自己,需要关爱和帮助,他无比心碎。有时,他又会用暴扈强大的一极去指责和攻击文天,说文天没用,其实这也是说他自己没用。并且,现实中,父亲确实很多事情未能如愿,更强化了他绝望和无用的心理体验。
父亲越舍不得文天,他就会越骂文天,因为他无法升腾出内在的力量,只能通过担忧缓解内心的焦虑和表达对文天的爱。这也是他学会的爷爷对孩子的爱。
对于文天而言,他始终感受到的是父亲的否定和担心,文天以前的自我价值感也特别低,总觉得自己不行,只要做一件事情,他的头脑中,总会冒出一个父亲斥责他的声音,挥之不去。现在,文天越来越尊重自己的内心,头脑中那个斥责他的声音不再强烈了,他越来越找到自我了。
这次吵架中,在父子激烈的驳斥了几句之后,文天爸爸哭了,他对文天说:你走,我对你没什么贡献,你离开吧,我的生死不用你管了。文天知道,那句我对你没什么贡献,这是爸爸的心里话,只有在情绪最激烈的时候才会说出来,这是爸爸对自己的绝望。看着爸爸哭泣,听着爸爸说这样的话,文天跑过去,抱住爸爸,帮他抹眼泪,这时,文天觉得爸爸像个脆弱的急需安慰的小孩,文天说,你把我带大,就是非常大的贡献了,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每个人都可以发挥自己的力量,每个人都无比重要。爸爸说,我经常跟叔叔讲,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文天知道,对于内心绝望的人,只有爱和包容才能化解内心的坚冰,爸爸形成了这样的性格,虽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但是自己表达出爱和接纳,至少可以让他的生命质量更好一些。
文天说,这就是他爸爸的爱,传递担心,传递不舍,但自己没有力量,难受起来会斥责孩子,过后又深深不舍,这导致孩子也产生消极体验,这只因爸爸有个不被善待的童年,内心深处有着无边的黑暗,他没有力量有效地爱人,这是他的局限,只有打破这种循环,人性才能获得伸展。因此,只有自我整合,只有自爱,才能拯救自己和帮到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