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公会的黄章晋在统计了2004年到2016年之间针对学生的反社会案件之后,发现自从2004年河北辛集的幼儿园屠童案以来,类似手法的案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密集出现。
换言之,犯罪行为具有启发性和传染性。
据顺风车案凶手的女友回忆,案发前几天还曾看到男友搜索强奸杀人。考虑到他滴滴司机的身份,三个月前轰动社会的郑州空姐案极有可能成为他潜在的模仿对象。
兽楼处的文章中指出,空姐李明珠遇害后的半个月里,全国各地至少曝光了5起滴滴司机性骚扰事件。
北京海淀法院所说的那句“最近几年滴滴平台所衍生的刑事案件数量,远高于公众所知悉的程度”,绝非危言耸听。
顺风车案凶手的“留守儿童”身份同样值得关注。
黄章晋在《隔壁的中国,那些孩子已经长大了》一文里引用REAP(农村教育行动计划)的2008年的调查数据,陕西农村学校的小学生里10%的孩子存在心理问题。
家长缺位对儿童的影响远比我们想象的大。
果壳网的Ent_evo讲过一个故事,九十年代,人们将10头孤儿年轻公象转移到了南非匹林斯堡公园。结果,这些无人管教的孩子行为完全失控,杀死了超过100只白犀牛和5只黑犀牛。后来人们不得不引入了6头成年象,在成年象的管教下,年轻公象的行为和发情期很快回归了正常,才控制住了形势。
原有的家庭和社会结构一旦被破坏,农村就会变成滋生暴力的土壤。
华科的贺雪峰教授发现,刁民群体正在变得主流,正在替代农民成为乡村社会秩序的主导人和决定者。村支书被堵在家里痛打一顿也只能息事宁人,毕竟谁也不愿去惹这样的“狠人”。
用地方政府的话来说,这些人的行为“杀又不够杀,判又不够判”,无法应对就只能迁就。华科的夏柱智更是直接把这种趋势称为“混混治村”。
家长缺位,暴力横行。留守儿童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难怪黄章晋将留守儿童现象比作美国大城市的黑人社区。
中国的底层正在迅速丛林化。
无论是滴滴司机的恶性事件,还是前不久大规模爆出的支教性侵事件,或者更久远的辱母案里的暴力团伙,都是底层丛林化的种种恶果。
据2013年妇联的统计,中国有六千万留守儿童,接近英国的全国人口。他们有些已经长大,有些正在长大。
这不仅仅是快递、外卖、网约车等等互联网巨头们需要面对的问题,我们每一个人都无法逃避这个问题。
南非的10头大象可以关在动物园的高墙里,6000万的基层人口问题又靠什么解决?
靠一道栅栏吗?
参考文献:
黄章晋,《它是孤立个案,但也可能是系列案的开头》
黄章晋,《在隔壁的中国,那些孩子已经长大了》
兽楼处,《我们都成了产品经理》
Ent_evo,《大象是世界的支柱,但支柱正在崩毁》
贺雪峰,《乡村的去政治化及其后果》
夏柱智,《乡村合谋视角下的混混治村及后果》
《我国农村留守儿童、城乡流动儿童状况研究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