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是喜庆的颜色,也是致命的妖冶。——前言
你要娶我?
娶。
不悔?
绝不后悔。
那,好。
你听说了吗?李员外那丫头又要嫁人了。
又要嫁给哪个啦?
还不是就那个沈府大公子。
啧啧,
两年前,要过门的时候,那顾家少爷也不知患了什么病就没了。
哎哎,可怜啊。
(忽然有另外一道声音插入)
你们不知道吗?
什么?
听说当年沈家少爷和顾家少爷都心系李家那女娃
然后呢?
李家挑的是沈府公子,偏偏那女孩子硬要嫁给顾家那病秧子少爷
噢,看来有内情。
我还听闻,顾家少爷的死和沈家李家都有关系。
真假?(众人惊呼)
这几日,路过沈府,不觉这红色喜庆的有点不对劲吗?
怎么说?
常人家办喜事路过总觉得喜气洋洋红色舒服,偏偏他家的红,总觉得透着股怪异。
如此说来,是有点不舒服,红色里透着寒气。
(别说了别说了,总觉得瘆得慌,散了吧散了吧)
“别人家嫁女儿,总是高高兴兴的,怎么到我们家,就如此眉头不展呢?”李家夫人叹了口气问着身旁默默不说话喝茶的男子。
“夫人,别说了,去看看姝儿好了没有。”
“唉,好,我去看看。”起身,往后院走去。
待女子转角不见,才起身,看着外面天色昏沉,似乎是要下雨一般的景况。心间那抹怎么也抹不去的忧愁,一直萦绕着。总害怕要出事,可是转念一想,又能出什么事呢。
婚事一切从简,这是女儿提出的唯一要求。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盛装打扮的女儿,面色如霜,只是用冷若冰霜的声音没有任何一丝情感的拜别。
大红嫁衣,是沈家贤侄亲自去江南寻了好丝缎寻了好裁缝和绣娘,手工制作,分外珍贵。
一袭红装,衬得姝儿一张脸显得分外白皙,却少了几分红润。
女儿出门后,他坐在椅子上,想起两年前的事情,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姝儿变成这样,都是他的错,都是因为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好。
夫人送完姝儿,回来看见在暗自垂泪的夫君。快紧了几步,担忧地问:“怎么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事。”
“别担心,没事的,这婚事是姝儿自己答应的,总不会出什么事的。”
“如人,你说,姝儿那时候听见嫁人时多开心,一身嫁衣试了又试那时眼睛里的光,我至今都忘不了。可是,可是”说完,竟有些梗咽到无法再开口。
“两年了,姝儿可以忘记的,沈家对她终归会好的。”
夫妻二人,握紧彼此的手,终究没再说话。
红姝自礼成之后,一直静坐在房里。安静无声,似乎连呼吸声也不曾有的一般。
她想起刚才牵她的手,温暖干燥,手掌宽大略带有薄茧。她愣了三秒才伸出自己的手,放入那手中,一步一跟,迈过高高的门槛,在人声中走进内堂。
他一直温柔而无害,一直隐忍而不发。
可是,她的眼中只看得见燃着的红烛,噼噼啪啪的烛声。
她把盖头掀掉,满室的红色,红的那么刺眼,如同那时候顾哥哥身上的血。
两个月前,她问他,“你要娶我?”他说:“娶。“”不后悔?”“绝不后悔。”
不后悔,呵呵,不后悔。红姝笑了,嘴角的笑意残忍而又悲凉。
前院的酒席正在开始,宾客主人尽在前面忙碌,只有这样的时候才有可乘之机,不是吗?
红姝拿起藏在衣服内里的一把刀子,笑笑。
走到门边,拴上了门。还是得感谢他们的信任,不然有人还真不好做这件事儿。
拾起桌上的酒,倒了一些在容易燃起的物件儿上。
大红蜡烛燃得正好,红姝还拿刀子挑了挑芯子,燃得更好。
顺手直接扔在了新床上,火舌一碰到丝绵质地的被子还有被酒撒过的被面,一下子就燃起来了。
红姝坐在铜镜前,看着燃烧起来的周围,这才取出刀子,看着铜镜的自己,嘴角划出一丝解脱的笑意。
刀子在腕上割了一下又一下,血已经喷溅在嫁衣上,只留下了暗红的印记。
一下又一下,似乎不怕疼一般,血涌流在地上,火势越来越旺。
红姝在昏迷之际,听见有人惊呼“走水了走水了”。
“顾哥哥,姝儿来陪你了,你再也不会一个人了。”
余下世间诸多般事件,再也不知。
房内的那面铜镜,无声无息地看了这场早就注定好的悲剧。
镜本无心。
沈家公子,不顾众人劝阻,硬是跑进了这场大火里,寻找已经死了的红姝。
抱着红姝还带有最后一丝余温的身体,哭得声嘶力竭,闻者悲之。
天降大雨,刚开始是一滴,让人似无察觉,再下一颗豆大的雨滴,最后噼里啪啦的狂下起来。
在不停地提水灭火的粗使们,停下了匆忙的脚步。
期中一人,似乎有所感意,发出一声悲悯的叹息。
大火已扑灭,只是,火场里的那两个人,再也没有走出来。
所有人都被震惊在原地,却忽然爆出一段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再听则充满悲痛,“作孽啊作孽”。
众人看着在雨中摇摇晃晃行走的沈家老爷,万般凄凉。
后记:
经历看过了这场悲剧的铜镜,被一名收破烂的老先生带走了。
辗转,颠沛,在一家贫苦人家落了脚,被折了半面。
只是它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如他一般,抱着那个女子的尸首哭得简直如同失去了整个世界一般的难过,它还记得他说:“你问我悔不悔,不悔,一直不悔。即使结局是这样,亦无悔。” 说完,拾起她身边的那把刀子,一刀戳进了自己的心脏。那样决绝与无悔,如同她死前,一般无二。
人世间的所有,都具消散,只留它还在人世见证,那些这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