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上面这张图,是龟仙人带着小悟空和小林第一次参加比武大会后,一群人团坐着吃饭的场景。黑白漫画涂上了色彩,中式餐厅加上鲜艳的红色,画面忽然有了一种吃年夜饭的感觉。那时的《七龙珠》还是一本冒险+搞笑漫画,不像后期涉及到生死离别那么沉重和绝望,童年的过年莫过如此,只有单纯和快乐。
假使讲小辰光的过年阿有的色,香,味,那么白雪皑皑的冬天是伊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是伊的香味;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则是伊的米道。
零食:
记得在小时候的过年前,父母都会去四川路,南京路,买许多好吃的零食。比如那种用牛皮纸包着的散装瓜子、牛肉干、小核桃;比如花花绿绿的足球巧克力,佳佳、喔喔和小龙人奶糖、冠生园的牛轧糖,还有一种至今也没明白这名字是什么意思的球王鸟结糖……当然,其中一定也少不了大名鼎鼎的大白兔奶糖。但是买来还不能吃,母亲会悄悄的藏在柜子里,告诉我年初一开始才可以吃。而我也不甘示弱,总会趁父母不在家时翻箱倒柜的寻找它们。
据说父母要尽可能的培养孩子得到满足的延迟感,这样能够锻炼孩子对欲望的控制能力。现在自己赚钱后,东西来的快而容易,满足的也变的廉价,并且也很少期待什么。回想起来,童年这个期待感真是非常美好。
炮仗:
过年也意味着学校放寒假了,放寒假除了恼人的寒假作业外,剩下的就是玩。记忆中,小时候的春节前常常是下雪的,虽然不如北方的万里雪景,但对当时的我来说一开门见到的就是整个世界的白,回忆起来非常漂亮。
寒假的白天,会和许多小伙伴一起在弄堂里玩鞭炮,最开始放的是一种蓝色包装,里面一粒粒类似小蝌蚪状的炮仗,上海话叫“贯炮”。“贯”是扔的意思,就是一种扔到地上就会响的炮仗。后来不知从哪一年起,小学门口开始卖一种名片盒大小,盒子上印有阳光四射图案的炮仗,我们称作滑炮。中指指节长短的一根,在外壳的磨砂边上一擦,过个几秒就会爆炸。这种延迟使得我们创造出许多玩法,比如扔在阴井盖里听爆炸(好孩子不要学)、比如塞进泥土里炸泥土、比如掌握好爆炸时间扔在阴沟里炸水花,总之,为了玩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玩出各种花样。
另外,有种一串串的满地红,记得有800,3000,5000响几种。拆下其中一根,一扳二呈v字,露出里面的火药,点燃火药没有爆炸声,但是亮的就跟一束小烟花一样,当时不敢放鞭炮的小朋友都会放这种。然而如此小清新的玩法却有个非常恶俗的名字,叫老汰婆册斯。除此以外,还有高升,飞毛腿,夜明珠,陀螺等等烟花爆竹,陪伴了一个又一个童年的春节和寒假,火药的味道也在心灵深处年复一年的刻下“年味”两个字。
小年夜&大年夜:
上海人的小年夜与北方的小年不同,北方小年始于宋朝,据说是灶王爷上天汇报人间一年来的善恶情况,所以要祭灶王。古代还有一首专门祭灶王爷的诗,写的很有情趣:
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典祀。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米饵圆。男儿酌献女儿避,酹酒烧钱灶君喜。婢子斗争君莫闻,猫犬触秽君莫嗔。送君醉饱登天门,勺长勺短勿复云,乞取利市归来分。
而上海人说的小年夜只是大年夜的前一天。清朝顾禄《清嘉录·小年夜大年夜》:
祀先之礼……或有用除夕前一夕者,谓之小年夜
那时还住在岳州路上的石库门房子,没卫生间和浴室,每到小年夜那天,下午会在舟山路上的一个理发店剪个头,然后父亲骑着自行车带我一起去厂里洗澡,过个干干净净的幸福年。
到了大年夜那天,家家户户开始张罗着买菜做菜、包汤圆、包蛋饺、炒花生、炒瓜子等等事宜。年夜饭的菜里一定要有鱼,因为年年有余(鱼);还要有烤麸,因为靠着福;许多讨口彩的菜都是必备的。吃完天黑,就迫不及待的继续和小朋友们去弄堂里放烟花爆竹,然后回来和父母一起看春晚。那时无论睡的多晚,第二天起床都不困,可以精神抖擞的去外婆家拜年。外婆会在桌上放着几盆糖果瓜子等着我们。学几句武侠片里的贺词拜个年,外婆就会特别高兴,塞上一个沉甸甸、硬板板的红包。如今回想这些事,恍如隔世。
結尾:
如今各种媒体也都在喊过年没年味,大家都在呼吁增强过年的仪式感。我觉得仪式感是身体力行的为过年做各种准备组成的,并且带有一定的仪式性甚至祭祀性。同时,也只有付诸行动才会有参与感,参与感强了,参与的人多了,就有了味,这味也就是年味。
最后,文字功力有限,寥寥几语未能表达心中对儿时过年的恋慕之情,但仍希望能勾起上海80后们的过年回忆。明天是大年夜,又是立春;是阴历的最后一天,也是阳历的第一天;是阖家欢聚吃年夜饭的日子,也是远方游子归家最繁忙的日子;是晚上坐在一起看春晚的日子(如果还爱看的话),也是短信微信接连不断互道新春的日子。在此,愿自己和大家一样,在2019猪年里,猪年吉祥,猪事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