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役北
我本想用“信仰”这个词来形容这段路的,但最终还是换成了“坚持”,“信仰”我想专属于后面会写到的西藏!
说实话,去西班牙留学这个决定的最终确定,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这条路。我是狂热的徒步爱好者,这条世界十大徒步线路之一,对我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所以来到西班牙的一个月后,我便利用难得的一周假期,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与这条路的亲密接触。
不是所有故事都要有个像《The Way》一样的开始,很多朋友问我你为什么去徒步朝圣之路呢?内心受伤了?生活不如意?实现信仰?诸多种种,总让我有些无语。
我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喜欢了,就去了!其实缘由就是这么简单,我不想给自己加上各种悲壮的身世,以一种仪式感去博取眼球或者同情。
选择Sarria作为出发点是有原因的!
首先想要拿到最后的朝圣者证书,徒步距离必须超过一百公里。其次我的假期时间只有一周,去掉来去路上的时间,所以我否定了朋友建议的Leon。
Sarria到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Santiago de Compostela)的距离大约120公里,正好可以在五天内完成,所以最终我决定从这里开始这段徒步之旅。
拿到朝圣者护照的时候,我已经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在镇上寻觅良久,终于盖到了属于Sarria的两个章。
2016年7月28日清晨,告别La Casona de Sarria,徒步正式开始!
大约走了一公里多,我遇到了这段旅程的第一块界碑,蓝底上由黄色射线构成的贝壳图案,一道黄色的箭头标明了前进的方向,距离Santiago de Compostela还有113.246公里!
当年很多不远万里走来Santiago的朝圣者,在完成朝圣之后都会继续西行,一直走到“大陆的最西边”,在海边捡一块贝壳带回去,以证明自己完成了朝圣之路,所以渐渐的贝壳也就成了朝圣之路的标志。
而且贝壳在基督教中代表着朝圣者,因为传说最早的洗礼用水就是用的贝壳里的水,这也是一种追求初始的象征。
在朝圣之路上,除了贝壳符号以外,最常见的是简单的黄色箭头,这要归功于Valiña神父。
他从1970年开始给朝圣之路沿路做标记,防止朝圣者再迷路,并且还出版了第一本朝圣之路指南,还从其他很多方面推动了朝圣之路的完善。
至于为什么是黄色,其实是因为Valiña神父在做标记时,路上画公路的工人送了他一桶黄色油漆,所以之后的标记都是黄色的。
第一天的安排还是比较轻松的,主要以适应和跟随为主。
一路上多是森林路段,走了不远便遇到了一群可爱的朝圣者们,互道一声:“Buen Camino!”这既是一路顺风的意思,又包含了希望。
在这段路上,不管陌生或者熟悉,只要相遇了都会笑着说一句“Buen Camino”,鼓励和认可都融在其中了。
经过两个多小时跋涉,终于来到100公里处,界碑上堆满了石块,有点像藏民的玛尼堆,旁边的大石头默默承载着许多走坏的徒步鞋。
很多朝圣者在以宗教的形式祈祷,我望着他们,油然生出一种敬佩。遂也捡起一块石头,郑重地放到了界碑上。
经过4小时38分的行走,徒步22公里后,终于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Portomarín。
隔着一泓碧波远眺,她就像个害羞的少女藏在远处的山坡上。
第一天适应结束,感觉良好,虽然酷暑难耐,但好在清晨赶路,正午前便到达了第一天的目的地,并未太受烈日的折磨。
这也坚定了我之后几天都清晨出发的决心!
在Portomarín休息了一晚,住在那儿的朝圣者之家,一个大通铺6欧一晚,吃了点自带的干粮,于凌晨六点开始了第二天的行程。
由于地理位置关系,六点时还是漆黑一片。经过有些阴森的树林,偶尔飞过的蝙蝠着实令人有些心惊胆战。
本以为黎明后可以看见曙光,谁知下起了大雨,更糟糕的是起雾了,周遭的视野变得一片迷茫。
我穿行在雨雾之中,一根拐杖,一蓑雨衣,就这么安静地走着。
穿过迷雾重重的草地,顶着倾盆大雨,不久后又似乎是上天的玩笑,炎炎烈日开始肆虐。
一路上几乎都是上坡和布满石块的急下坡,脚隐隐有些疼痛,我并未在意。
就这样保持匀速行走了五个半小时,经过25公里的跋涉,最终抵达了第二天的目的地Palas de Rei!
当脱下徒步鞋的时候,我发现脚上的水泡破裂了,黏住了袜子,撕扯的时候,疼得我皱紧了眉头。
所以当你一个人面对一条艰难的路,不要想太多,保持前行即可!
第三天的徒步是整个徒步过程里最艰难的。
不但是因为接近30公里的路程,更因为大多是森林和山路,对于精神和身体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昨日破裂的水泡被我用创口贴贴上了,但是因为背包过重的缘故,我的双肩和腰都有些拉伤,尤其是在爬山的过程中,膝盖隐隐作痛。
第一个9公里处我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做做拉伸。之后每隔9公里都要停下来休息片刻,脚上又有一些地方出现了昨日的情况,我知道今晚又得经历一次撕扯的疼痛了。
在经历六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第三天的目的地Arzúa!
望着六万多步的运动记录,我笑得像个孩子。
路上的两三次突破极点,有种蜕变的感觉。像是褪去了一层外衣,留下的东西令人深思。
不出所料的是脚上的水泡,贴上创口贴的脚有种战场上老兵的样子,创口反而变成了勋章!我揉了揉酸痛的双肩和腰腿,明日还要继续。
第四天的路明显轻松很多,不但距离上少了不少,而且起伏也不大。
只是昨日的疼痛还未消去,即使路好走了,也依然十分吃力。
不过庆幸的是,风雨过后总会看见彩虹。站在山坡上远眺,双层的彩虹瞬间驱散了连日的疲倦,让我双眼一亮。
我记得看到这虹彩的时候,有种所谓的顿悟感。这一路坚持是为了什么,如果一定要有个答案,或许就是为了这瞬间的灿烂吧。
第四天只走了20公里,历时4个小时,到达终点Pesrouzo时,距离圣地亚哥只剩20公里了。
明天就可以到达梦中的圣城,除了一路的疲倦,更多的是兴奋和憧憬。
不知道明天到达时会是怎样的心情,会激动的手舞足蹈吗?还是会感动地掩面哭泣呢?怀着即将胜利的忐忑,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终于,在第五天中午到达了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圣城的气息从走进城区的那一刻便扑面而来。
我像初次闯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东张西望着,这里的一切都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走到圣地亚哥大教堂下的时候,我才明白到达终点的心情,既不会激动的手舞足蹈,也不会感动地掩面哭泣。
坐在大教堂下面,沐浴着圣洁的阳光,我的心显得异常平静,所有的酸痛仿佛都远去了,只留下本真的自我,静静地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5天,12个章,一段大约120公里的朝圣之路,走过风雨,迷雾,黑暗,烈日。
望着证书上自己的名字,忽然想起刚刚领取时工作人员问的话:“你为什么要来走这条路?”
我出现了短暂的迷茫,但很快便释然了。
还是那个答案,喜欢了,所以去做!我承认不是因为宗教信仰才能坚持,而是因为兴趣。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能够为自己的兴趣而坚持,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信仰呢?
圣地亚哥的夜很快来临,这里的物价比来时路上的要贵一些,朝圣者之家更是需要12欧一晚。
在闭门的车站外,我找到一处桥洞,那里已经露宿了两人,他们也是朝圣者,我在路上见过。
钻进了随身携带的睡袋里,夜虽然清冷,但是我却很踏实,可能是太累了吧,也可能是释怀后的安适。
夜里醒来,其中一位朝圣者发给了我一张照片,他说能遇到是种缘分,何况还能露宿在同一座桥洞下。
我望着熟睡的自己,他忽然又开口了:“这条路中国人走的很少,你是我这三次徒步里见过的唯一一个中国人!”
我笑了笑回答道:“谢谢,一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因为我还会再来,这一次只走了短短的一段,下一次再来时,我希望从比利牛斯山脉一路西行。
我不知道中国人到底有没有信仰,但是我知道,中国人的坚持绝对不输给任何人!
写在结尾:对于国人而言,西班牙圣地亚哥并不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但在欧洲,这个人口不到10万的小城却几乎是无人不知。
圣地亚哥是基督教中与罗马、耶路撒冷齐名的三大圣城之一,从古至今不计其数的虔诚信徒长途跋涉,从连绵于西法边境的漫漫长路,最终抵达圣地亚哥。
而“圣地亚哥朝圣之路(El Camino de Santiago)”,是世界三大朝圣之路之中最著名的一条,是一条每年超过10万人行走的神奇之路,一个在西方世界享有盛誉的文化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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