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会姐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已经八年了,还是一个人。
她身旁的朋友陆陆续续开始成家,除了她自己,每每都成了她们的伴娘。看着朋友们的幸福,偶尔在婚礼上,也会有一种失落和孤独。可是会姐没说,坐在偏僻的角落里,只是一个劲的喝着橙汁。
橙汁好喝,也不好喝。总是喝橙汁的人会让人觉得落寞,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每天工作很是忙碌,虽然待遇不错,但是整日加班也是让她烦透了。
有时很想一个人静静的走一走,然而没有时间。
喜欢逛街的自己,现在开始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喜欢热闹的自己,慢慢的也开始了一个人独来独往。
会姐也不敢看朋友圈,那里真的很可怕。自己这样的岁数,让人觉得有点不合群。
周末朋友喊着出去看电影,可是她不去,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就很好。
最近,她心里也有烦心事。
让人觉得难过的是没人懂得,也没有人理解。很想找个朋友聊聊,只是现在看来慢慢的也只是枉然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要整日打扰别人,算是起码的礼貌。
她总是这样,遇到困难一个人扛,遇到心事也就一个人傻傻的发愣。
夜,依然是那么的安静,耳机里时不时的传来梁静茹的《暖暖》……
02
到了一定的年龄,其实是不敢回家的。一到家,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就会过来凑热闹。她们不会关心我们累不累,而是关心对象如何,工资如何。
如今,慢慢的成了一种定律。
会姐也是,不想回去。
仔细算来,已经两年没有回去了。母亲一直骂着自己不懂事,她笑着开着视频说忙碌。
母亲心疼的说:“不然就回来了,不要那么辛苦。女孩子总是那样漂泊也不是办法,回来找个对象成个家算了。你也不着急,你看看和你一起长大的女孩,谁没有成家?”
会姐就怕母亲提自己,她不敢接话。
毕竟到了快三十的年龄,很是烦。
若不是这样,她早就回去了。其实自己也有假期,只不过每到假期,她就喜欢一个人跑出去旅行。
这几年,虽然挣了不少钱,但是除了给家里寄去之外,剩下的全都花在路上了。
她去过天涯海角,一个人,没有人为她拍照,她使劲的拍着浪花一朵朵,还偷偷的拍了自己的脚丫,回来看着屏幕上的照片,自己傻傻的笑……
她去过西安古城,吃过最好吃的肉夹馍,也见过兵马俑。在她的世界里,那儿永远都是一片心灵净土。烦躁了,来到了这儿,可以让自己慢慢的沉淀下来。
去年《成都》火了,她又跑去看了看,这是她第二次来成都了。可笑的是来了两次,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两步三四步……
差点忘了,想到去年大年三十,她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一个人。
03
大年三十,她没有加班。
同事邀请会姐去家里过年,可是被她拒绝了。
会姐喜欢安静,虽然嘴上说说,可是看着朋友家的热闹,心里更是一份孤独。
她哪儿都不去,只是打算回去。
路过一家超市,自己进来,拿了一些零食,想了想,又买了些蔬菜,反正是过年了,今晚自己陪着自己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吧。
过了今晚,自己又老了一岁。
过了今晚,就是新年。
收拾了一大包东西,从超市出来,路上已经很少有人了。这座城市不大,但是自己开始慢慢的习惯这儿。
这儿马路不宽,但是格外干净。每隔不远还有报刊亭子,她最喜欢的是看这儿的《参考消息》,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喜欢这些,如今开始慢慢习惯了。
这样想着,忽然手机响了。
打开一看,陌生号码。
谁?
大年三十?谁会给自己打电话?不会是医院,毕竟自己刚刚换了班,同事的手机号都有。可是这又是谁呢?
“喂,你好,哪位?”会姐轻轻的问道。
“你好,会会,新年好。”
“好,请问你是?”
“哦,我是阿文。”
会姐激动的不行,阿文,自己的大学同学,一个班的,曾经学习成绩最好,曾经在班里也算是扬眉吐气过。
几句话寒暄,这才发现阿文来到了会姐的城市,他人实在,他喜欢会姐,而且直接和她说了。会姐一时不知所措,这个大年三十过得,闹心。
他来了,可是自己要不要见他呢?
会姐在犹豫。
见?亦或不见?
一时,心里开始纠结。
04
后来,会姐还是去车站见了阿文。阿文和过去不同了,变得成熟了,脸上的胡须也开始多了起来。
两个人见面,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还是会姐先说了句,要不然去不远处的海滩走一走吧。
一句话打破了尴尬,阿文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故事。毕业这些年,没有挣多少钱,而是在创业。不曾想生活哪会那么容易呢?
慢慢的开始让人觉得纠结,慢慢的开始让人发愁。
阿文创的公司,经营了两年,开始还行,不过后来慢慢的变成了负债累累。
他没有跑,也没有灰心丧气,而是关了公司,把员工的工资发了一个月,剩下的给兄弟们打了欠条,承诺三个月内全部还掉,之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了声:对不起兄弟们,谢谢你们了。
大伙一看老板很是真诚,也不再说什么了。不过没过几天,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开始追着他讨债。他没有走,哪儿都没有走。
他说自己不孬,也不会跑。只是自己现在没有钱,要多少给点时间。自己欠的钱一定会还,只要自己还在,一定会。
就这样,他白天去工地干苦力,晚上去给人涮盘子洗碗。
这个和大伙一起的大学生,没有人会想到他会遇见这样的苦楚,也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遭遇。
说到这,会姐低着头不说话。
阿文接着说,这几年自己瘦了,不过让人高兴的是手里不再欠钱了。
他喜欢会姐,从开始读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只不过毕业了一直想着奋斗自己的事业,等到辉煌时再来找会姐。
可是生活总是给人不如意,慢慢的开始让人变得麻烦。
那天晚上,会姐心里很是难受。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这个受伤的男人,她也不知该如何拒绝他。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又要伤害他,不过这份爱情来得忽然,她有点没有准备,有点不知所措,不能那么着急。
夜色开始降临,不远处能够看到烟花,格外耀眼,也格外刺眼。
05
不曾想大年三十晚上她听了一个悲伤的故事,也没想到自己留下了一个悲伤的结局。
她回去以后,没有煮饭,也没有炒菜,蒙着被子把自己藏的紧紧的,不知不觉,自己开始哭。
后来,会姐开始放开声的哭。
对不起,她无法接受这份仓促的感情。
对不起,她今晚一点都不觉得饿。
06
从来没有觉得过年会这样难过,不过此刻的会姐很是惆怅。大年三十,自己竟然失眠了。
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知道自己做的不好。
可是,她无法说服把自己托付给阿文。
虽然她知道自己开始变得现实了, 不过她还是这样决定。
07
从那以后,朋友开始和她说对象,她一个人都不见。
一个都不见,让朋友都觉得有些不安。
到了三十而立的岁数,其实也是一种尴尬。
不过会姐没有理会这些,一个人开始习惯走夜路,也开始习惯做公交。
周末的黄昏,喜欢一个人跑去菜市场溜达。
虽然自己不会做饭,但是还是会经常走一走。菜市场的阿姨很多,蔬菜种类也多。
她们没有注意会姐,只是知道这个姑娘经常来回逛着菜市场,很少买菜。
日子就这样安静的过着,一天接着一天。
08
九月中旬,母亲打来电话,下了命令,要是国庆节还不回来,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会姐笑着说:“妈,你真的舍得吗?哈哈,好,我回去,我现在就订票。国庆就回去。”
母亲听到这话瞬间也激动的说:“行行行,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好,我妈的手艺最好了。”
“那什么,在外面有没有处对象?要是处了,给妈带回来瞧瞧。”
“妈,你看你,一说话就提,你不要着急,你姑娘我会给你找到的,不能着急。”
“好好,不提,妈不提,妈等着。”
09
金秋十月,其实会姐国庆也有值班的,不过她调休了。这次若不回去,母亲肯定会骂自己。两年多没有回去,也该回去看看了。
屋后的小河是不是又有人抓鱼了?父亲的腰间盘是不是比过去好多了?听说村子里多了水泥路,也开始安装了路灯,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排队,取票,会姐坐上了久违的火车。
一路上,她开始想着故乡的点滴,开始想着曾经的回忆。坐在火车上,才懂得,原来,乡愁就是一节列车,把自己从远方带回来,又把自己从故乡带出去。
而就在这来回往返之间,自己和故乡的情谊变得浓浓,变得深深。
10
慢慢的困意来袭,忽然车厢广播紧急插播了一条消息:“9节车厢有一位乘客发病昏厥,若是车上有医生或者护士人员,麻烦到9节车厢帮忙,列车长代表全体乘务人员再次表示感谢。”
会姐一听,自己不就是在7号车厢嘛,不远。她起身赶了过去。
9号车厢人很多,会姐不停的说着让一让,我是护士,让一让,我是护士。
大伙迅速让开了一条小路,会姐快步走了过去。
她蹲下来一看,自己蒙了,眼前的这个人是阿文,是他。
会姐赶紧采取急救措施,她没有慌张,而是心中默默的祈祷,一定要让醒过来,给老娘醒过来。
11
在众人的帮忙下,又加上会姐的专业措施,不一会儿阿文咳嗽了一声,醒了过来。
众人不禁拍手叫好,阿文一看是会姐,他坐起来转身要走。
不曾想被会姐一把拉住了,众人愣住了,这个年轻人太不懂事了,不懂得感激。
阿文转过身来,大声的说:“会会,我喜欢你。可是你不喜欢我,让我走吧,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求求你,我就是个loser,配不上你。真的,求求你了。”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现在的我不喜欢一个loser呢?”
话音刚落,阿文一把紧紧抱住了会姐……
12
瞬间,车厢开始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