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科的长廊此时整洁安静,昨晚才有一位老人从这里驾鹤西去了。
还能够自己出来走动的老人家,三三两两无声无息的坐在长椅上。每次我疾步走过,他们目不转睛得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内容,只有混浊的光、密布的血丝和一层白翳。一直到我转进电梯间,才会收回目光,我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腿脚曾经也是康健灵活的,也曾经站如松,行如风;他们的眼睛曾经也是清澈明亮的,也曾经炯炯有神,明眸善睐过的。想到这些,我刚刚松下去的那一口气,变成了凉气从脊背爬了上来。
每一次从电梯里出来,一股股浓浓的尿骚味扑面而来,意欲将我推回电梯里。每深入走廊一步就有不同的气味在转换,杂陈着越来越复杂。刚开始还能辨别,后来密度过高,已无从辨识了!开饭的时间到了,每个房间都有了至少三种饭菜的味道,一缕缕的窜出来,这些个气味象赶集似得,互相交织凑着热闹,让我的胃里剧烈的做着运动。
清早,一个哈萨克族的妇女用那个拖完水房拖走廊,拖完走廊拖厕所的万能拖把拖地,在密闭不透气的房间里,质量很过关的地暖蒸腾着,让人憋闷的呼吸困难起来。
医院,人们生于此终于此。在这里真实的感觉到,生命的气息,跟阳光的清新、鲜花的芬芳无关,只跟你的食物和排泄物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