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兴味索然的穿梭在人群之中,荷尔蒙的气息充满了整个大厅的每个角落,震聋的DJ、扭动的身躯,躁动的情绪、不断冲击着这方小天地。映在沈的眼中尽是麻木,他在这里已经工作将近三年了,酒吧对外声称为内保,听着好像是比较正式的工作,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过是看场子的吧,当酒吧的威严遭受到挑衅的时候,自己要像个壮士一样冲在最前面教会挑衅者什么叫敬畏。遇到一些没有背景的人来说,下手不会太重,对方也会忌惮酒吧的背景而选择小事化了;而遇到一些有背景有势力的人,挨一个耳光都是轻的,让你跪下都是常有的,言语辱骂,拳交相加;想反抗吗?想;能打的过吗?能;敢还手吗?不敢。毕竟,小人物再怎么有头脑,深城府,终究少了一鸣惊人的底气。
“你放手,我现在只是推销啤酒的,你给我放手”。
“那好,你给我装是吧,桌上的酒你喝一杯我要你一扎,喝吧”。
“这酒我不卖了,麻烦让让”。
“想走,我胳膊被你抓伤了,手表也被你打碎了,我心肠好,念旧情,我受的伤就不跟你计较了,那你把表钱赔给我吧,不多,也就一万块钱,对我们安姐来说毛毛雨了”
女子拿起啤酒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没有过多的话语。
“呵呵,以为喝完酒就没事了吗”?沈平静的看着这番姿态,没有一气冲冠的英雄救美,有的只是麻木的冷眼旁观,或许这对他来说这就是理所应当的安守本分。
从那女子喝酒的动作以及神情来看,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奈何没有超脱世俗的底蕴,就只能向现实妥协,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油腻的像红烧肘子一样的机会自己是不会要的,总想做更好的自己,慢慢的走下来才明白红烧肘子是经过多道程序、各种佐料、不同火候一步步熬制出来的,而自己不过是刚从土地里挖出的土豆,连泥巴都没有褪尽。
不好,动手了!
“麻烦让一让,谢谢”沈快速的走向吧台。
“先生,请别动手,您消消气,何必跟一个女人动气,不值当吗”,此时,女子已经倒在地上,连上五个手指印异常显眼。
“你是老板吗?她不是你们这的人的吧”,男人玩味的说道。言外之意,你一个小小的看场子的,段位不够,而且不是你们这的人管的太宽了。
棘手了,碰到老江湖了。但惊人诧异的是倒地女子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嚷嚷着要报警,只是表面平静的看着这个男人,倒是个聪明的女子。
“哥,您看,这女人已经这样了,气您也消的差不多了,再说您是大哥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弄出麻烦那,没必要啊,这样,今天我们老板不在,等他回来我告诉有您这号人物,我们三哥肯定会请你喝酒,交你这个朋友”,软话示弱,拿出后台以势压人,这是沈一贯的伎俩。
“新城董三,这酒吧是他的,那我就给他这个面子,小婊子,你今天运气挺好啊,哈哈”,男人拿起手包朝着门口走去。
“谢谢哥,哥您走好下次再来”,沈强颜欢笑的喊道,虽然那个男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沈扶起地上的女人,没有问她有无有事,只是叮嘱了她以后多注意些,女子也没有说太多的话语,只说了一句:我叫安安,谢谢。是啊,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公子于妾身有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桥段,那是电影中的片段,真正生活所表演的大多是平淡如水,而又冷暖自知。
此后一段时间,安安依旧推销着啤酒,沈依旧百无寂寥的游梭在人群之间,只不过每次安安来都会请沈喝瓶啤酒,沈也会为安安处理一些小麻烦,但是两人好像约定好了一般,谁也没有说过谢谢,本是天涯同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无论经历了什么,地球还在转,时间还在走,生活还在继续。慢慢的,两人渐渐的活络起来了,不时的两个人在一起吃饭,沈请安安吃饭,安安请沈喝酒。
一天,两个吃过饭在大街上吹着风,沈看着灯光璀璨的高楼大厦,思考着自己的出路。微弱的清风吹起了安安的发丝,平添了几分风情,历有故事的沧桑感又给她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安安看着身边长的不算帅但给她十分舒服感的男人,
唐突的说道:“你送我回家吧”!
沈看着她一眼,没有惊讶,平静的说道:“好”
没有华丽的言语说辞,没有海誓山盟的誓言,没有陪你到老的约定,于这世间的爱情相比显得有些廉价,格格不入却又是一股清流,沁人心肺。
两人一块租了个大点的房子,买了家具,买了装饰,把房子打扮成了一个家,一个他们两个人的家,一个真正的家。沈对未来的希望越来越清晰,他报考了成人自考,晚上上班,上午睡觉下午学习,很累,却很踏实。安安也不再去酒吧做推销,去了一家金器店做店员,头发挽了起来,笑容多了起来,工资不高,却很开心,他们都对生活有了盼头,不羡慕谁,不嘲笑谁,只充实他们自己。
老天爷总喜欢那么的开玩笑,当你以为一切都向好的一面发展的时候,生活总会再起波澜,恰逢其会,猝不及防。
沈疯狂的跑向大街,呼驰的汽车从他身边擦过,而他眼中却尽是疯狂,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
前方,围着一大堆人,沈拨开人群中,脑子一下子懵了,安安身中数刀,躺在血泊中。
“安……安,安安,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沈把安安抱在怀中,嘶吼着人群,满脸狞狰。
“老公,不用了,能在死之前见你一面我知足了,这是我以前欠的债,咱们现在是平良之家,欠人家东西得还,我安心了,但是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了,我还想给你生个孩子那,我真的没跟你过够那,下辈子…我还请你……喝酒,你还送我……回家……好不好”。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都听你的”,沈已经语无伦次,安安却已没有了生息。
画面仿佛停在了这一刻,安安躺在沈怀中,沈不再流泪,只是无神的抱着安安,人群嘈嘈杂杂,警笛声由远向近响了起来,红绿灯尽着自己的使命,车道的车辆依旧堵着,大妈与小贩依旧打着价,远处的情侣闹着别扭,天气有些燥热,有些杂乱,而沈的世界却都闭口不言了。
世间有形形色色的人,有各种各样的故事,一个故事结束了,会有另一段生活接踵而至,没有人知道安安的过去,沈没有问过,安安也没有提过,沈回到了远处,却没有以生命最完美的姿态,他已经没有了信仰,年轮的转动使他变得模糊,过去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是一个清凉而又凄美的梦境,而他却已不愿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