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从色、香和味三个方面来定义美食,那么寻找和享受美食便是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而美食也就与日常菜肴为伍,少了那婉转的意味。在我看来,美食不仅是“美食”,它还承载着一种生动情感。当你躺在它的怀里时,它会平复你褶皱的内心,让你在安详中想起被光阴掩埋的白露。
18年来,我都尽量去让味蕾触摸到各种意料之中亦或之外的感觉,有过清淡、酸辣、苦涩和甜蜜,然而只有那些不可复制也不能重来的“美食”才能跨越季节的轮回而未曾失色。
曾经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家人,还有各种亲戚都会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每当这时所有的锅瓢碗铲都积极起来、逐渐升腾的烟气、各类应和和讨论的声音、各种弥散的气味、一盘盘已然成品的美食,还有那一张张被喜庆俘虏的面孔,都是记忆里浓墨重彩的几笔。记得其中有白煮鸡,各家带一只鸡过来,在议论鸡的老嫩和形体中拔鸡毛、开鸡肚和清理内脏,然后放到大锅里用柴火煮熟,其中漫长的守卫就交给了我们这些上了6年级的孩子,我们总是怀揣严肃认真的态度对待,一发现火苗小了就开始各种嘶吼,让大人们虚惊一场。大概过了很久,大人们过来捞起熟鸡,撒上细碎的葱花和蘸上用酱油、豆萁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辅料掺杂的佐酱,金黄的肤色,健实的肌肉,还有那萦绕的肉和葱花的香味,以及入口的淳嫩爽腻的味道、鸡肉专属的轻微韧劲都让我们欲罢不能;还有炒楠粉,那是本地的一种银白色的、捆成八字形的硬粉,用水泡上半个多小时就会变像柔滑,泡完之后本来清漂漂的水也会变得浑浊起来。捞起来过滤几遍水之后,整齐的摆放在盘子里。首先用剁碎的香菇和小虾仁爆炒,之后再加入楠粉,翻炒的时候要特别的小心,因为楠粉泡完之后易断,为了最后让它能保持直条,要配搭上厨师的细心和耐心。另外,这道菜重在偏咸,为了入味多加盐和酱油。终于端上桌了,银白的面条被涂抹成了黄棕色,把鼻子凑过去,有强烈的郁香,拿起筷子,风卷残云,吃完之后仍回味悠长,满口丰腻,却腻而不油,这也是最受孩子们追捧的美食;当然还有每顿都不少不了的猪肉,或许是传统吧,老家里的每户人家都过不了不吃猪肉这道坎,在村头的菜市场里一年四季甚至一天都能看见肥硕的猪肉向你“张望”。也许的太普遍的东西,猪肉的“待遇”也是比较简单的,一般是白煮猪肉蘸着带有蒜米的酱油就这样吃或者是干炒猪肉。过年的时候,最大的惊喜就是两样方法都用上了;当然也少不了家常的各式小抄,比如有青椒炒肉、干炒豆角、蒜泥炒番薯叶……热热闹闹的亲近的甘美,在美食中回顾一年中的不如意和美好,过滤掉那些晦涩,期待明年。
那些食物可以没完没了的尝试,而那些味道却变得虚幻了,时间的洗礼可以褪去很多东西,就像流水般的带走能不让人察觉和感到不妥,距离的空旷在愣神之间就悄然形成,也很难再消除了。
过去的餐桌上的饱满,现在的简陋,现在的即便相同的菜肴也称不上美食了而弱化成了一种简单的填充肚子的工具。
偶然有风拂过庭院里的那棵树,恍惚中嘴里似乎收到大快朵颐的冲击。那些年被定格的美食只能在意外的唤醒中再次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