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家从距离单位10分钟路程的市中心搬到了横跨两个区的城郊。从此,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地铁来、地铁去,那80分钟的独处时光竟成了似箭光阴的一缕闲暇,匆忙脚步的一处停歇。
工作日,早上7、8点,傍晚6、7点,早出晚归的人儿,造就了地铁繁忙的景象。地铁按时刻发车,车门打开,乘客一拥而上之时,总能看到各色的神情,提前等候者从容,巧好赶到者慌张;上车的人往里挤,下车的人向里围,人多的时候,两边僵持不下,一时间衣服的摩擦声、叫骂声、哀叹声此起彼伏……当滴滴声响起,车门即将关闭的一瞬间,还总有那么几个人如练就一身轻功一般从门缝闪进,然后深吸一口气,如常站定。
车门关闭,从地铁开动的那一刻起,无论是拥挤的车厢,还是空旷的车内;是坐定者,还是站立者;是结伴而行的人群,还是独自出行的人;都从刚才或从容或慌张或惊险的表情中跳出,换上慵懒、闲适的模样,仿佛到了另外一个时间缓慢流淌的时空。
我看见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紧闭双眼,脑袋轻靠车壁,双手紧抱公文包;我看见穿着工作服中年人右手拉着拉环,左手摊开报纸,将头埋进文字里;我看见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身体紧靠车厢,双耳塞着耳麦;我看见双眼紧盯手机的年轻男女;我看见坐在地上补作业的学生;我看见搂着孩童的老人……成百上千的人挤在同一个空间里,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经历,你繁忙也好,闲适也罢,焦急还是放松,此刻唯有等待、静默。
7点出门,8点上班;6点下班,7点到家。从家到地铁站台步行10分钟,从地铁站台到办公室步行10分钟,我有80分钟的地铁里的缓慢时光。无论从家到地铁站的脚步多么焦急,无论赶没有赶上7点10分的那趟车,无论从地铁站台到办公室是否需要狂奔,无论加班到几点,那80分钟的地铁时光永远不紧不慢,永远只属于我。
大多数时候,我会拿出一本书,或坐在座位上,或倚靠在车壁边,静静品读,忘记了周围的人群,忘记了列车在穿梭;有时候,我会拿起手机,那些来不及回复的问候,那些细琐的购物清单,都在不声不响中默默进行;有时候,我只是静静地望着,看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思考看过的一句话,回忆昨天的一件事,思念心中的一个人;有时候,我只是默默地看着,看孩童把头埋进妈妈怀里,看情侣窃窃私语,看老人慢慢上车、缓缓坐下……
也许不会有人知道,这是我一天唯一的独处时光,地铁站前是父母殷切的目光,是孩子期待的眼神,是爱人张开的怀抱;地铁站后是上司威严的催促,是奔腾不止的雄心,是永远微笑的交际。像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赶了一夜的案子,即将奔赴战场,此刻是他唯一的休憩;像穿着工作服中年人这一天不可能再有时间看报纸;像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里,聆听梦想……
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地铁来、地铁去,那80分钟的独处时光竟成了似箭光阴的一缕闲暇,匆忙脚步的一处停歇。
没有哪一种思想不是在独处中诞生,没有哪一点智慧不是在孤独中闪现。半年里,蓦然发现,越是忙碌越渴望停歇,越是热闹越渴望独处,越是混乱越渴望凝思,越是混沌越渴望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