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谈

        爷爷已年至古稀,总爱对我说那时的故事。

        听爷爷对我说——

        我爸爸那时候一个人操劳,白手起家,把一家人照顾得还不错。村西头有一家三口,和我们家算是有那么一点关系,一个姓氏的。有一天,他,也就是你爸爸叫二爷的,病重了。临走前,对他儿子说:村南边那户人家(指我们家),是这一片儿最淳善的人,以后你们就偎着他们吧。(意思就是在我们家吃饭,干活)就这样,他们娘俩来到了我们家。

        后来,十年内战结束,蒋介石退回了台湾,国内开始划分阶级。可是,即便待人再好,总会有人背地里搞坏。所以,那时候就有人说,应该把我们家划为地主阶级(后果可想而知),理由是我们剥削了他们娘俩儿。

        于是,相关调查人员来了,找他们两个核实情况。问他说:“他们一家人是否剥削了你们俩?”他娓娓道来:“自从我爹死后,我听我爹的嘱咐,和我娘来到了他们家。那时候,我们家有几亩地,可是没有工具,没有人力,也没有种子。是他们一家人帮我们种,耕,收,又把粮食屯起来。要说剥削,也该是我们剥削他们啊!”就这样,我们家被化为了富农阶级。

        而身为贫农阶级的他们,后来生活得还是不错的。他娶了媳妇,媳妇也是个勤劳朴实的人,可惜的是,两个人没有孩子。但两个人相互扶持,一直到老。

        就这样,一段往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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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那首诗歌《相忘于江湖》浮于脑海——

一生的路

与多少人擦肩而过

就会有多少爱恨情仇

有多少迎来送往

就会有多少水落石出

流年里

我们必须试着学会宽容

必须与镜子清洁的光相对

解开生命的纽带,劝退爬上心头的蚁群

比如那些节节败退的旧时光

比如大雁南飞,留下一声揪心的哀鸣

比如曲终人散后的一片狼藉

兄弟,相忘是为了从另一个角度进入

你听,我们体内细密的涟漪

又起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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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感人心者,莫先乎情,动人心者,莫先乎行。时代是在变化,可是,我依然相信人与人之间的坦诚与爱。

        其实,那个时候,每个人过得都不容易,爷爷家也是个大家庭。一家人的日子也是紧衣缩食。还记得曾听爷爷说起的一件事。

        有一次,爷爷大概十几岁的样子,那时候他饿得实在是不行了,看见床底下有一粒麦子,于是便匍匐在地上伸手去够,但是还没等他去拿到那粒麦子,爷爷就晕倒在了床下。当时家里人还以为爷爷失踪了。

        当他说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老一代人那么爱惜粮食,爱惜电,爱惜水,在我们看来似乎有些严苛。可是不经历又怎会懂得珍惜?!每个人的行为都事出有因,如果没有了解,也不该妄加评论。不是吗?

        而对于当时的爷爷家,因为天性使然,他们接收了他们两个。一家人同时也担起了又一份负担,因为他们要照顾他们一老一小,他们把他们当成家里的一份子。然而,正如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这样写道,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实存在。是啊,因为负重,我们的生命得以贴近大地。

        写到这里,真的很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活出回忆,活出美好。在你年迈之后,也能有足够纯净的精神生活。因为在物质生活之上,有更高的精神追求,才能拥有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圆润而不腻耳的声响,一种看得很远却并不陡峭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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