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

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

闭关

莫名是武林的一个神话。如今已经没有人怀疑他的实力。先是在武林大会艺压群雄，后来创建镖局，威震武林。可莫名低调非常，其本人除了个别的镖跟着走走外，很少在江湖中露面。不仅外边的人很少见到这位盟主，即便镖局的人也不是天天能见到他。镖局的人知道，莫名痴心武学，经常闭关。

莫名闭关不见任何人，甚至送饭送水都不允许。其闭关的地方是镖局内的一个小院，内有一眼井，一棵老槐树，树下几罐蜂蜜，仅此而已。

小林子一个人回来了！

几个镖师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看到小林子这么慌慌张张的样子，瞟了一眼，慢慢问道，慌里慌张什么样子，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其实，经过十几天的奔波，小林子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可是毕竟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怖的场面，所以在别人面前仍然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听到几位镖师发问，于是把那晚的事颠三倒四的说了个大概。

虽然小林子说的有点凌乱，但是其它几个人还是明白了。大厅里好安静，几个镖师听完之后都没有言语。

出大事了！而莫名，还在闭关。

往事

仇恨像颗种子，岁月长，仇恨亦长。可时间终究是把刷子，洗不掉仇恨，却洗刷得了河岳山川，洗得人心，亦可洗淡悲伤。

数年的仇恨今天无法结束，可是终究不必将一切潜藏心底了。于是一段往事终由萧月仪道了出来。

“我本姓萧，兰陵萧氏，姐姐当年被选进东宫，封为良娣”。听到此处，长孙泽心头一震，这个萧良娣，当然就是萧淑妃了。自己随父亲进宫赴宴的时候见过几次，真个是不施粉黛真颜色，纵有丹青画不成。长孙泽又看了一眼近前这位姑娘，虽隔有半具面具，眉眼之间果然与那萧淑妃大有几分相似。

“后来，太宗皇帝驾崩，晋王即位，姐姐晋封淑妃，再加上姐姐当时身怀龙种，所以消息传到萧家，虽值国丧，举家上下，心里反是欢庆，哎-”。片刻沉默之后，“可是好景不长，想必后来的事情你比我清楚”。月老庙里的火苗噼啪做响，仿佛抱怨谈话的中断。庙外埋着十数具尸体，可是两人的遭遇至此，已深深明白，世上活人远比死人可怕。长孙泽没有说话，说什么呢？想起那段往事，只有一个字浮现脑海，“惨”。后来，萧淑妃被武媚娘斩断手脚，置于酒缸，折磨致死，萧氏族人皆改姓枭。

“五年前冬天的一个晚上，我正在书房抄书，突然听到-”。听到此处，长孙泽不禁轻声说了句“抄书？”。

声音很小，可是小姑娘还是留意到了，像是要从刚才的悲剧中往外走一走，话锋一收，“是啊，抄书。很贵重很贵重的书。当年，祖上随汉高祖攻克咸阳，收取了秦丞相、御史府所藏的律令、图书，因此知天下山川险要、郡县户口。而我当时刚要抄完的是'蜃经'”。

“蜃经？”，长孙泽不禁哑然，自幼博览群书，蜃经二字却闻所未闻。

“奇奇海市，渺渺蜃楼，一派佳境，却在浪头。当年祖上所得典籍包罗万象，其中不乏诸子百家之武功典籍当，蜃经便是其中一本。此经本属阴阳家上层武学，可置人于幻境之中而不自知。当年韩信设下十面埋伏，仍然无法击溃项王。后来留候献计四面楚歌，可是你定然不知，瓦解八千子弟的并不只是楚歌，而是蜃经。如果说楚歌是一剂猛药，那么当时那位前辈的箫声便是不可或缺的药引。”

想到几天前，茂云山上的事情，长孙泽终于算是明白了。想必定是这位姑娘当时施展了蜃经里的功夫，使自己免遭毒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八百年了，多少武林人士，多少强人，觊觎我家典籍，其中不乏有人得窥一斑，即可开宗立派。”

“由于典籍珍贵，除普通的防蠹措施外，所有典籍必须定期手抄一遍，数百年来从未改易。五年前的那个晚上我正在书房抄书，前院渐起喧闹之声。自从姐姐被打入冷宫之后，或许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谁？”。

“牛鬼蛇神，阎王小鬼，甚或各路小丑，能来的都来了，如此好事，谁不想趁火打劫一番。我绝不容许祖宗心血落入此等宵小之手。”讲到此处，萧月仪脸上竟带上了一丝诡笑，“一盏油灯，尽归尘土。”

“可惜了。”，长孙泽长叹一声。

“是啊，可惜了”，萧月仪，“可惜我还是烧晚了一步，一个黑衣人闯了进来，在我肋下踢了一脚，于火中取出了几本书，我虽不知他取出的是什么，朦胧之中却看到了那人的面具。”

“那面具的模样现在还清晰的很，黑铁面具，额上刻一'鬼'字”。

今夜月色甚好，可吞万里残秋。真个是玉兔映千山似水，婵娟分宇宙澄清。

今夜月色甚凉，可积三千冰轮。

月色美，美不过眼前人，月色凉，凉不过人心。

“后来呢？”。许久之后，长孙泽问道。

“后来~”。

萧月仪，慢慢摘下了只遮了半边脸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