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即天涯

      有幸在你的世界路过,让我看到了广阔多彩的生活,体会到两情相悦的欢喜。如今,一别数年,你还好吗?在这寂静的夜里,我又想起那些美好的过往。也许,今生我们永不会再见,但是我知道,留在心里的记忆,不会轻易忘却。曾经那么在意你,还是没能留住你。。。

2017年7月27日,星期四,晴

兰和辉是初中的同学,在分别15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时上再次重逢。说是同学,其实只同学过半年,但兰却对他印象深刻。在那个春光明媚、油菜花开的时节,兰转学去了那所乡间小学,他是班长,去之前就听说辉不光成绩好,还很受学生拥戴,知识渊博,能力出众,有着不一样的领袖气质。兰很惊讶,很少听到有人具备这么优秀的背景评价。见到辉之后,兰才明白学问和眼镜的厚度几乎成正比。辉有一双大眼睛,藏在镜片后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举手投足间给人沉稳、冷静的印象,有着不一般的成熟。

兰也是有口皆碑的好学生,端庄秀丽,学习勤奋,待人亲切友善。大家都是班干部,经常在一起讨论班上的事务。兰欣赏辉,佩服他渊博的学识和对事物独到的见解,而辉,似乎也不讨厌兰。

他们都很要强,在自己的学业上默默付出, 力争名列前茅,对彼此的欣赏像一层窗户纸,谁也没有说穿,只是在偶尔的眼神交流之间,流露出一些温情。半年后,兰转学去了另一所中学,从此相隔天涯。兰以为他们从此就相忘江湖了。

后来兰间断地从同学那里听说了辉的消息,初中毕业后他考取了重点高中,兰初中毕业后考取了中专,期间也通过几次信,每次收到辉的回信,兰总是很兴奋。随着辉学业日渐繁忙,他们渐渐失去了联络。辉高中毕业后又进入了一所名牌大学,兰毕业后在一家医院当护士。

踏上社会后兰并不顺利,工作中遭遇了很多挫折,心情很郁闷,后来谈了男朋友,依然解不开心结。有次出去旅游,知道辉就在那座城市上大学,兰想,如果辉知道她的近况,或许真的能帮到她。于是和男友一起去学校看他,聊着聊着就向他坦诚自己遭遇的种种坎坷,诉说了内心的困惑。辉很理解兰,也劝了一些开导兰的话,兰已经忘了他说过什么,只是看过辉之后,仿佛又找到了自己初中时的状态,意气风发、充满希望,心情一天天好了起来,慢慢走出了困境。只是后来,他们没有再联系。

兰最终和男友步入了围城,婚后的生活平静安稳,几年之后有了可爱的女儿。老公做事细致,苛求完美,经常会数落兰的缺点,兰想,大概再没人能像辉一样懂她、欣赏她了,只是大家有缘无份,唯有一声叹息。

兰听说,后来辉也结婚了,并有了自己的孩子。兰一直默默地关注着辉,知道辉过得不错,不想去打扰他,虽然知道大家都在同一个城市,却一直没有联系。直到那次同学聚会再次相逢。岁月并没有改变辉的样貌,缷去眼镜的他更显俊朗,看起来像个有为的进步青年。

聚会之后,辉加了兰成为好友,两人经常过段时间就会彼此问候一番,后来同学聚会也一起参加过几次,并无太深的交流。每年过年,辉都会发来短信拜年。他的短信看似简单随意,也没有一点特殊的意味,兰却知道有他的牵挂。

女儿过百日,兰有些忐忑,想着要不要请辉,万一他找借口不来,岂不是很尴尬。万一他答应来,让他出礼金又很不好意思。犹豫着给辉打了电话,请他带家人一起赴宴,并且声明老同学就免礼了。辉爽快地答应了,他说,一定来!兰如释重负,终于不再忐忑。

女儿百日那天,辉真的来了,还带着他的妻子,只是没带女儿,他说孩子小,来了怕麻烦。他妻子给兰的女儿买了一身小棉衣,翠绿的颜色嵌着米色小花,很可爱。辉另外再给了兰一个红包,兰坚持不肯收,辉说,生个孩子不容易,压压岁,要的!说着,硬塞给了兰。兰盛情难却,心里却像春风拂过,涌起一阵暖意。

事后,他们就经常在网上联系,有时兰有了烦恼,和辉说,辉常给她无私的帮助和鼎力的支持,这让她很感动。有时遇到工作上的问题,在医院比赛中获奖,兰都会和辉交流,他或者给予建议,或者给予赞赏,兰暗暗感慨,感谢生活让他们再次相遇,有这样的挚友在身边,是何等幸运。

一次无意中从报上看到一个标题,谁是重燃你内心火焰的人,兰突然就想到了辉。有次兰和一个女同学闲聊,无意中提到辉,同学调侃,班长曾说你是个很有能力的班干部呢!兰内心为之一振,仿佛注入了强大的动力,感觉很受鼓舞。

后来有一次,爱好写作的兰在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无意中泄露了某个亲戚的隐私,对方很生气,怪兰多事,老公也颇有微词,尽管兰表示了歉意,却始终得不到对方的谅解。兰很苦闷,在QQ上给辉留言,说了很多内心的感慨,倾诉了烦闷的心情,辉很快就回复了,安慰了几句,还说不如我们见面谈吧,过几天约你。兰的心突然就颤抖了一下,即欣喜又迷乱,纠结一番后发过去,好的!此后的几天,兰内心都充满了美好的期待,为了让自己更瘦一些,还特意每顿少吃一些。为了见面时穿着得体,兰偷偷在家试了好几件衣服,要知道,这可是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啊!

几天后会面的日子终于到了,那天两人发的短信,出奇的多,几点下班、在哪儿见面、吃饭地点在哪家店、已经到了等等都要告知对方。兰每次收到短信,脸上都觉得有点热,心里却像开出了花,有着无法形容的愉悦。

兰来到约好的饭店门口,霓虹灯五彩斑斓地闪烁着,仿佛在轻轻召唤她:来吧,有人在等你!见面一番交谈之后,兰知道彼此都拥有对方很多共同的回忆,相谈甚欢,只是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都有家庭,到时候就不得不散了,不得不回到各自的生活。离开时,兰半开玩笑地说,过段时间我请你吃饭啊,辉笑着说好。

两周后,快过春节了,兰再约辉,上网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啊,请你吃饭?辉很快回应说,就今天下班后怎样?后面应酬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了。兰有点意外,还是答应了。

由于太过仓促,兰对自己的穿着很不满意,那天穿了一件洗得泛黄的羽绒服,特别是脚上还穿了一双松垮垮的雪地靴。想想下班后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兰就去附近的商店买了新皮鞋和新衣服,穿上后立马显得端庄挺拔,兰这才欣然赴约。

到了饭店,看辉没到,兰就坐在窗边的位置等他。以前与辉相处的点点滴滴,仿佛被记忆的闸门拉开,回忆起来满是温馨,兰不禁望着窗外出神。窗外华灯初上,街上行人如织,各自为生活奔忙着。兰想,漫漫人生路,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像过客,有过短暂的交往就消失了,有些人却像贵人,时不时地会帮你一把,为你排忧解难。和辉一起,总有着说不完的话,很多内心的想法都可以毫无顾忌地交流,辉也会跟她分享自已的人生经历。兰有时会想,难道辉就是自己生命中的贵人么?每次见面,都像有个强大的磁场在吸引她,让她满怀期待。尽管周围也不乏欣赏兰的异性,但都无法让她心动。辉不一样,他的出现如春风吹过平静的湖面,在兰的心中掀起阵阵涟漪,只要他一句肯定,就让她感觉充满力量。

那次相聚之后,大家又见了几次,依然是在一起聊天、吃饭,两人谈看过的电影,读过的书,说说工作生活中的趣事,随着深入的交流,两颗心也在渐渐靠近。最后一次告别,辉说,快过年了,大家都比较忙,也许要年后才能再见了。兰说,是啊,大家都忙,过年后再联络吧。

谁知,过年后辉和兰就再没见过面。兰偶尔问候辉,他会给予礼节性的回应,却再也没说见面的事。工作之余,兰经常会想起辉,也常常自我反省,究竟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会让辉绝口不提再见面,自己主动提见面的事,兰又放不下自尊。千头万绪,真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困惑。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停留只是刹那,转身即天涯”吗?兰想起两人告别时,辉关上车门准备离开,兰骑着电动车回望了一眼,想和他挥手道别,看到辉在接电话。此时两人一个在车内,一个在车外,兰却突然感觉好陌生,仿佛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相隔遥远。

隔了半年多还是没有辉的消息,兰有点担心,于是上网问他,辉说自己前阵子出了点意外,小腿骨折了,目前还在住院。兰埋怨辉,怎么不和老同学说一声呢!辉说,你也忙,不好意思打扰你啊!第二天,兰下班后买了个水果篮就急匆匆地赶往辉所住的医院,她并没有告诉辉要去看他。到了病房门口,病房里温馨的一幕让兰停下了脚步。只见辉的女儿捧着书伏在他床边,听辉给她讲故事。辉的妻子正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微笑看着父女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兰不忍打扰他们。兰把水果篮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口,卡片上写着:辉,早日康复!阖家幸福!没有署名,兰知道,聪明的辉一定会猜到是谁送的。

兰知道,面对家人和孩子,欣赏也好,喜欢也罢,他们早已没有了再爱的权利。兰曾经很希望有一份柏拉图式的爱情,但现实给了她否定的答案。远远关心、远远分享只是理想的状态,到最后无论哪一方动了真情,都会想往前走。频繁的联系已经让兰产生了罪恶感,在那一刻,兰决定退出辉的生活。辉也意识到什么似的,没有再和兰联络。分开数月后,兰和几个朋友去看伍思凯的演唱会,听他唱《爱要怎么说》:“爱上了什么样的我,你应该知道,当你流泪的时候,恨不恨我;爱上了什么样的我,你应该知道,当我离开的时候,不要难过。为何一定要这样的寻找,这样寻找,才能让我学会,爱就要让他知道。爱要怎么说,爱要怎么做,心中的火,谁让它燃烧……”听着听着,兰不禁浮想联翩,冥冥之中,她好像一直在寻找,寻找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想起俩人曾如此接近,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及对方;而今,又被时光远远地拉开了,连相见都变得遥遥无期。或许已经爱上了他,只是再也不会告诉他了,想到这里,兰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多少次,想起大家的交往,曾经那么愉快,而今注定别离,无力挽回,泪总是悄悄地滑落。转过头,想想自己的使命,自己的追求,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自己还要跑向更远的未来,奔赴美好的前程。所以,该舍弃的还是要舍弃!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吧,把一切过往都深藏心底,把曾经的支持和鼓励变成每天的动力,也许他的出现,只是为了成全她,让兰成为更好的自己。辉是兰生命中的一段缘分,却也是兰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眷恋,如果注定要别离,不是选择刻意忘记,而是让彼此安然,哪怕不再联系,哪怕没有音讯,此生只要来过、爱过,生命的旅程就不再有遗憾!

回忆与辉的过往,前后联系了7年多,大家却一点都没有出格的举动,互相尊重、理解、信任,是两人交往的主旋律,而爱的种子,早已在心里悄悄萌芽。这7年,仿佛经历了一次漫长的爱之旅程,当爱开始的时候,从天涯到咫尺,当爱结束的时候,即咫尺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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