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025乌夏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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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孙古道、夏特古道、狼塔C+V线,是新疆最知名的三条顶级徒步线路。之所以顶级,无与伦比的风光、非比寻常的艰险,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我早就听说过这三条线,也早就想去,只是一直没敢去,一是新疆的安全问题,二是不太自信。

  这次看到乌(孙)夏(特)重装连穿的活动,我坐立不安了。

  乌孙与夏特、重装加连穿,对我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比我之前走过的任何地方——龙眼、太白、冈仁波齐、三峰……无论在难度、强度还是危险度上都要大得多,可是乌孙的天堂湖、夏特的冰川,对我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犹豫了一天,报名了。从决定休假到选择线路到报名,一共二天的时间。

除了一个我打算邀请同行的好友(未果),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确切行程,因为一定会有人劝我不要去,而我也一定不会听。

每个人对生活的理解不同,无关对错,只有差异,太多的意见只会让人不知所以;来日并不方长,“等我将来……”不过是自我欺骗——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需解释,无需理解。

    并且,我认为我现在有足够的经验、体力和毅力,剩下就交给运气吧。

1

  9月22日,周五,下班后直奔机场,凌晨2点,抵达乌鲁木齐——乌夏,我来了。

9

月23日,乌鲁木齐,集合、开会、检查装备,晚上9点集体乘坐绿皮卧铺去伊宁。

  9月24日,早上7点火车到达伊宁,转乘汽车,下午3点到达徒步起点——琼库什台,乌孙穿越正式开始。

乌孙古道简介(来自百度):乌孙古道北衔准噶尔盆地,南控塔里木绿洲,是贯通天山南北的咽喉……汉武帝为了与乌孙结好而对抗匈奴;隋唐时期西突厥控制天山统治塔里木盆地;唐代西征突厥及与突骑施的交好等,都是通过乌孙古道来实现的。

接下来的7天,我们一行26人(12个重装、12个轻装,2个领队)要跨越天山,从北疆走到南疆,用双脚丈量110公里的古道,途中翻越两座将近四千米的达坂、蹚过五六十次的河。

今天是徒步第1天,全程15公里,海拔从1800米到2300米,今日上升550米、下降200米,路况好。天下起了雨,清凉的空气,飘飞的雨丝,迷蒙的山野,开启了乌孙——也是我乌夏的序幕。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背负着沉重的行囊,我的心在天空中自由翱翔。

到了营地,雨已转小,我快速搭起帐篷,又去帮猪啦,看到王欣已搭好,便招呼他去帮王然,王然还在雨里研究帐篷的搭法。

收拾停当,脱掉冲锋衣裤,我换上抓绒裤、羽绒服,钻进睡袋,点上一支烟,在这静谧的山谷中,在这只属于我自己的狭小而宁静的空间里,我与世隔绝,远离了故乡,远离了喧哗,远离了是非、恩怨,只有这广阔的天地。

为什么会爱上户外?有人说因为“山在那里”,他说不清,我也说不清,我想除了因为只有在人际罕至的远方才能看到的平日里绝无可能看到的风景,更多的是徒步过程中别样的感受吧:比如平日里你可能嫌弃席梦思不够舒服,可是在户外一块不倾斜、不硌人的地面却叫人如获至宝;比如你平日可能山珍海味味同嚼蜡,在户外一个火烧一袋榨菜却甘之如饴;比如你平日可能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辗转难眠,在户外帐外风雪交加你却能安然入梦;比如你平时可能很久没有体会到什么叫兴奋、幸福、惊喜,可是在户外,当你转过一个山头忽然美景乍现眼前、当你快要崩溃忽然听到“还有5公里了”、当你在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忽然看到营地的灯光……那种兴奋、幸福、惊喜非亲身经历不会知道其中的滋味。——人生无非是个体验的过程,不经历痛苦就不懂得幸福,没尝过苦就不知道甜,再优渥的生活一成不变也会让人厌倦、再平稳的日子一眼望到底也会叫人绝望,有苦有乐、有悲有喜、有得有失,才叫生活,户外,是另外一种生活,是生活中的生活,它除了能够丰富人生的体验,还能让人换个角度看待生活。

为了养精蓄锐,我很早就睡下了,也很快睡着了。可是一会儿,我又醒了,冻醒了,起来把毛袜子、抓绒裤、羽绒服统统穿上,一觉到天亮,从此一路都是全副武装睡觉。

2

  9.25,乌孙第2天,今天是从琼库什台河谷营地翻过3800米的琼大阪到达库诺萨依营地,行程20公里——这是原计划。


早晨起床做饭、吃饭、喝咖啡,一切有条不紊,多么愉快的早晨。这次我带了2套锅、2个炉头(一个备用),一套MSR反应堆用来烧水、冲茶、冲咖啡,一套火枫钛锅用来吃饭,这样速度快、不串味,钛锅重量可以忽略,最妙的是2个锅可以套在一起,不占地方。

9点半,收帐篷、打包,出发。


外帐结了一层冰,来不及处理,就那么湿湿地塞进背包底舱,背包更重了。我是习惯把帐篷放底舱、把杆放侧袋的,这样到了营地不用开包就可以快速搭起帐篷,如果下雨还可以先搭外帐再搭内帐,这是从龙眼冒雨搭帐篷中吸取的教训。连水(我把保温壶、水袋都装了水)加湿帐篷,今天我的包超过了20KG,上包的时候我感到沉甸甸的。

出发不久开始下雪,雪水混合的路泥泞难走,我毫不在意,欣赏着白雪覆盖的群山,走得雄纠纠气昴昴。

09年走龙眼的时候,是我第一次知道我有痔疮,那次我毫无准备,幸亏协作中有个人牙痛,我是靠了他的止痛片才走出来的,龙眼本来就是一条很虐的线,那一次我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当我出到卧龙村的时候,我热泪盈眶,我说不清是因为重回人间的感动还是身心备受摧残的酸楚,亦或两者都有吧。

后来走贡嘎我又犯了一次,好在有好友相伴,他一路照料我,后半程我就骑马了。我平时不犯,跑全马也没事儿,只长线徒步容易犯,搞得我每次都忐忑不安,这次我带了药和止痛片,心里祈祷千万别犯病,苦点累点都没关系。

很不幸,这次我没能幸免,当天中午就发作了。我的心都凉了。

越来越疼,我走得越来越吃力,逐渐落在了队伍后边,连看风景的心情都没有了,就想着赶快到营地用药、休息。同时和我落在后边的还有长沙的勇哥、活着、背影,勇哥一个54岁的老将带了俩姑娘,本来勇哥是很勇猛的,可是肩负了照顾俩姑娘的重任。背影身体也出了状况,她本来就没有多少高原徒步经验,虽说骑过川藏线,但毕竟骑车和走路大不相同。她走着走着咣当就倒那儿了,把其他人都吓坏了,好在她一会儿就缓了过来,她说“让我躺一会儿”就卧倒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谁叫也不起来。勇哥、活着就陪着她,问她行不行,不行就下撤,她说她心里有数,歇会儿就好。我听见杭州姚哥(67年、重装连穿)主动说“我和你们一起吧,可以照应一下,我体力还好”,我当时心里很感动,要知道在乌孙这样艰苦的路线,自己能走下来已属不易,再去帮助别人不仅需要热心,更需要实力和勇气,像我这样的,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余力去帮助别人了。

背影由他们几个陪着休息,我继续赶路。此时风雪交加,很冷,我越走越疼,越走心情越差。这才第二天,乌夏连穿还有11天,我该怎么办呢?大约5 点,看到了要翻越的达坂,在很远很远、很高很高的地方,已经有几个黑点在移动。我决定无论如何休息一会儿,补充点能量。我找了块大石头,虽然避不了风但至少上下包能省点力气,我吃了点牛肉干和能量棒,把保温壶里仅剩的一点水全喝了,把水袋里的水全吸出来吐了,都是为了减少重量。这是今天最后的冲刺,过了达坂就是营地了,之前领队是这样说的。雪粒漫天飞舞,我坐在石头上抖抖擞擞吃完,冷得无法久坐,也不敢久坐,3700的琼达坂在等着我。继续上路吧!两山之间,新疆叫达坂,其它地方叫垭口,齐秦有一首歌《垭口》:两峰交汇的垭口,是风的故乡,每当月落在大地,我独坐静听风吼……那里是风的故乡。那还是卡带的年代,那时我还没见过垭口,那时我想到的画面是无比的豪迈,后来我翻过了无数垭口,知道翻越垭口时最深切的感受不是豪情万丈而是疲惫不堪。而垭口往往又意味着无限风光和苦尽甘来,垭口,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令人绝望又叫人满怀希望。

  我拖着痛苦而疲惫的身躯缓慢移动,一步、二步,当我翻过达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断有人超过我,连勇哥和背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我前边去了,队伍的最后只剩下了我、活着和收队的小山。

  从小山对讲机里听到一个坏消息:由于雪大,原计划的库诺萨依营地已经被雪覆盖,马队无法吃草,只能到下一个营地扎营。我问小山要多走几公里,他说大概5公里吧,这时的5公里对我来说不是一根稻草,而是一捆,实际上后来从地图看,也远不止5公里。


天已经黑透,我戴上头灯,又把备用手电给了活着,继续走,不停地走。每一步都是煎熬,我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个问题——坚持,还是放弃?从怀疑、纠结到犹豫,最后我下定决心——下撤,必须下撤!

  做出放弃的决定往往要比选择更难,因为有太多不舍、太多遗憾,但理智告诉我,以我现在状态,坚持就是冒险。我坐下来等小山,把情况跟他说了,问他明天有没有办法下撤,他说明天溜索的地方可能有马出山,但不是每天都有,我说那不要紧,我有装备,可以住在那里等几天,只要能安全下撤。小山让我跟领队猴哥说,让他帮我安排。小山还嘱咐我,“你跟马帮一定不要表现得很迫切,不然他们会漫天要价”。


我的乌孙、夏特,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我的心情糟透了!


听说营地有棚子可以住,我请小山通过对讲给已经到达的领队猴子说明情况,请他帮我和活着留两个铺位,我们实在太累搭不了帐篷了。猴哥答应了。晚上十点半,我们终于到达营地,比先期到达的队员足足晚了3个多小时。我今天走了13个小时,其间几乎没停。

  可是当我到达牛棚子,里边已经住满了人,都是早到的,有重装的有轻装的,猴哥似乎并没有给我们预留铺位,也没有人有给我们让出铺位的意思。我只好又背包出来,正式营地在坡下,还有二百米,我已经走不过去了。王欣、大鹏也在牛棚子旁边搭的帐篷,他们都已经睡下了,今天大家都很累。我拖着疲惫而疼痛的身体在黑夜里一个人搭帐篷,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到了孤独和无助。

由于是在半山腰,地面是斜的,地上满是牛粪、马粪,有个木头桩子,应该是拴马用的,我就抵着柱子搭起帐篷,这样可以在睡觉的时候用脚蹬住柱子而不至于滑下去。明天下撤,无论如何也要下撤,然后自己想办法回乌鲁木齐,改签最近的机票,回去之后立马去医院。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这些事,昏昏睡去。漫长而痛苦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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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9.26,乌孙第3天,从库诺萨依营地到科克苏河营地,行程大约10公里,海拔从2400到1800米,下降600米。今天是最轻松的一天。

早上一出帐篷,竟发现眼前是仙境一样的美景,昨晚到时已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也顾不上看。我住在半山腰,斜下方是看不到底的深谷,山间云雾缭绕,我们在云端,大部队的营地在云雾之下,四周群山环绕、远近重叠,在晨光的笼罩下像一副立体的水墨画,如果不低头看脚下的牛粪、马粪和狗粪,这真是一个仙境一样的所在,如果不是心事重重、身体疼痛,一切该是多么美好!

顾不得细细欣赏,先跑去找马帮联系驮包,我肯定背不了包了,要价三百一天,王欣帮我联系了昨天帮他驮包的马夫,二百一天,他和王然昨天就已经轻装了,此行幸亏有王欣,一路安慰、陪伴我,并且,以为山里边用不到钱,我只带了几百块现金,一路骑马过河、驮包的钱都是他替我付的。然后去找领队猴哥,请他帮我联系下撤,他劝我“能坚持最好坚持一下,不然太可惜了,大老远跑来。昨天是因为下雪那个营地废了,后边强度都没昨天大。”由于用了药又休息了一晚,我感觉好了些,就说到下撤点看情况再说吧。收拾包,把多余的食物、药分给了马夫和队友,把头包拆下来当腰包,把水、雨衣、路餐、止痛片放在了腰包里,今天最重要的是走到下撤点,止痛片至少能让我坚持到下撤点。

由于今天路程短,队伍11点才出发。

海拔一路降低,没有了冰雪,又见到树林、青草、河流,路很好走,我的状态比昨晚好多了,疼痛在可以忍受范围之内,准备的止痛片没用上,我心情大好。

中午一点半,我们到了谷底河边,领队说休息吃饭。河水清澈,阳光正好,大家便烧水、晒帐篷、洗脸、刷牙,一派欢乐的景象。我把我满是污泥的鞋子放水里洗了洗,躺在大石头上晾着脚晒太阳,舒服极了——还要不要撤退呢?下午4点到达溜索点,也就是可以下撤的地方,我已经决定:坚持走下乌孙,大不了吃止痛片,夏特是坚决不去了!

听说附近有卖东西的,大家一哄而上把可乐啤酒抢购一空,有没抢到可乐的就和别人讨半瓶过过瘾,勇哥可能不知道有纪律,直接提了一瓶啤酒回来,等领队发现去制止的时候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在户外,啤酒可乐都是奢侈品,味道比平日不知要好多少倍。

溜索是私人架设的,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钱,事实上也确实和抢钱差不多,所有过河的,俱乐部的每人二百,AA队的三百,旺季的时候一天能过上百人,其实就是两根钢丝加二个滑轮,还有一个破铁笼子,可是别人想架不行,驴友不从这里走就要绕很远,并且很危险,我们后边的一队就有人试图从别处骑马过河而落水遇难,这个钱是非交不可的。

四个人挤在筐子里,保持着各种奇怪的姿势,好在河不宽稍微坚持一下就过去了。过了河就是营地,今天的营地太好了,在一片树林里,旁边就是河,并且没有马粪。在这里我第一次洗了脸刷了牙。

因为身体不舒服,我早早进了帐篷,吃喝完毕就钻进了睡袋,看书听歌。今天大家都不累,天又早,都在扎堆聊天,欢笑声此起彼伏,后来又生起了篝火,气氛更加热烈。

4

9.27,乌孙第4天。今天从科克苏河营地到天堂湖,行程27公里,海拔从1800米到3100米。中间过河9次。

9点半队伍出发,因为马上就要过河,大家都直接换上了溯溪鞋,把登山鞋挂在背包上,好等过完了河换上。我也把笨重的登山鞋系在腰包两侧。

10点,来到第一个过河点。

领队先过去扯上安全绳。我看那条河不过十几米宽,但水流湍急,水不深,只到膝盖。我想起崂山的花花浪子,夏天我们常在那里玩水。

有些人选择骑马过河,一次20元,我想这么人真是娇贵,这么浅还要骑马。有人已经在过河了,先将扁带系在身上,再用主锁扣到安全绳上,也有不挂扁带直接挎着绳子过的。

我看了一会儿感到有点不对劲,许多人过得好像并不轻松,有两个还在水里歪倒了,幸亏领队和其他队友冲进水里把他们捞起来,不然衣服就全湿了,我看那水虽然只深及膝盖,但水花却能溅到大腿根部,可见水流很急,我赶紧把本来系在腰上的腰包斜挎在肩上。

到我了,我先用扁带、主锁把自己系在安全绳上,双手紧紧抓住双杖以保持平衡,结果一下水就明白了和想的大不一样。水虽然不深但是很急,力量很大,我的腿抬起来就很难踩下去,双杖更是插不到河底,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成了累赘,越往里走水越深,我看着水流感到眩晕,快到对岸的时候我感到支持不住了,身子就要歪倒的时候赶紧抓了一把绳子,好在绳子扯得很紧,靠绳子的张力我总算站住了,可是身体依然歪歪斜斜几欲倾倒,幸亏对面接应的领队、队友七手八脚抓住我,把我拽了上去。

上岸后我感到自己浑身发抖,不是冻得,是吓得。我对王欣说后边还是骑马吧,太危险了。今天一共过了9次河,后边8次无论深浅宽窄,我们都是骑马过的。

我想起某年崂山山洪暴发,许多学生和救援的官兵遇难,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了。

后来我问前边先过河的背包客为什么他过得看起来那么轻松,他告诉我不能向着对岸走,要斜对着水流,并演示给我看,他说他从小在河边长大过河有经验。后来我按他的方法果然好过多了。到后来在夏特过最凶险的木扎尔特河河的时候,我就过得很轻松了。

过河的正确方法应该是这样的:首先必须有安全绳,其次是个人技术,一要面向上游横向移动,双腿不能交叉,否则容易打拌子,二要蹚着河底走,不要高抬腿,否则很难落下,三是不要看流水,否则容易晕倒。这些方法都很简单,却非常有效,我后边又过了好几十次河,实践证明管用。但这些俱乐部之前没有做过任何培训。在水里即使有安全绳,落水失温也是很危险的。另外,对于不能熟练骑马的人来说,骑马过河并不安全,甚至更危险,因为不会骑马的人不知道在马上保持身体直立,而不自觉地趴在马背上,上坡还好,下坡很容易从马头上栽过去,骑马下坡要把身体使劲往后仰,很多新手不敢。我们后边进山的那位女队员在骑马过河时落水遇难,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我们队里也有一位女队友下河时从马头栽下来,好在没落入水中,在那样的河中人一旦落水是根本站不起来的。

过完9次河,大家换回登山鞋继续走,裤子走会儿就干了。1点半,到达一个牧场,休息吃饭,我找了个避风的大石头,坐下就没动,吃路餐、休息,然后灌了壶开水,3点继续出发。

走了一个来小时,我们几个队员和大部队走散了,我往前探路,终于又找到了清晰的马道,野鬼跟了上来,我们俩便等后边的队友上来,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见人,我爬上高坡找他们,看到在来路上很远的地方有人在朝我们招手,好像是勇哥,我招呼他过来,可是他却不动,我突然明白他是在叫我过去,难道我们走错了?可是痕迹明显啊,我抬头看到对面半山上有人,知道确实是我们走错了,于是和野鬼赶紧返回去追,这一来一去又多走了几公里。

后来领队告诉我,我看到的痕迹是新乌孙的,当时我们如果没有等后边队友而继续往前走,就不知道错多远了。

这是我第一次走错路,后来又走错几次,有时是自己一个人落了单,有时是一小撮人集体走错,我们24人的队伍,只有前后两个领队,中间常常零散成几个小队,大家都没有对讲机,走错实在难免。大家因此都非常有意见,不是因为领队不负责,而是领队太少,这么大的队伍,在这么长的路程,个人能力差别很大,前后差出几公里很正常,后来我给领队和俱乐部老板提意见:答复是新疆就这标准,这是标准配比。我说那至少应该要求队员前后要在视线范围之内,不然丢了人再找就麻烦了,在户外落单后迷路是可怕的,新手盲目探路更是可怕。也无人理会。后来有队友说“感觉和AA 队没区别”,我觉得这不是牢骚,是实话,我也有同感。

好在今天天气不错,能见度很高,否则想找人都难。重新返回正路之后就开始了爬升,上了几个陡坡,看到一块巨大的峭壁,有如刀切一般平整,崖壁的纹路像水墨画一样,有种苍凉粗犷的美,其实户外类似这样的风景很多,处处是景令人看到审美疲劳,这也是为什么在户外随便一拍都是大片的缘故,如果这些风景不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而是在某个城郊,一定都被围起来,修上公路、索道,配以昂贵的门票成为著名的景区。

我们觉得这是一个拍照的好地方,今天天气又好又不累,我们几个就卸下包来开始拍照玩耍。背包客挨个给人照,趴在地上找各个角度,他拍照的造型比被拍的都多。最后他让王欣给他拍,“低点,再低点”——大块头王欣都趴地上了,他审查了一下,不行,重来,再重来……重来五六次之后——“算了,就这样吧。”

拍完照已是6点,今天营地是天堂湖,在很大程度上乌孙之行是为天堂湖而来,为了赶在日落之前到达,我和背包客两人开始狂奔,7点,远远看见了天堂湖,可是这时已没有了光影,又起了雾。许是天气不好,许是看多了高山海子,初见天堂湖我并没有震撼的感觉,直到早晨醒来。

我在一块大石头后边扎起帐篷,想着这样就不怕起风了。今天是王欣拿大桶下到湖边打的水,王然又给我捎了一锅,回头想想好像我就没怎么给大伙打过水,暴露了我的懒,但又好像我并没有什么机会表现,因为身体不适我常常后到营地,大鹏已经打好水了。

这一路打水主要是大鹏,他带了个10升水桶,我们几个都喝他的。有时打水要很远,或水很小,常常打一次要半个多小时,大鹏毫无怨言,每次他基本都是先到营地,到了就去打,没了就悄没声地再去打。大鹏,37岁,山西人,壮,很壮,背着个85升G包,背包罩里又塞满了东西,远看像背了个大乌龟壳,我们说他是辆“坦克”,高低不平的山路他一路碾压如履平地,每天早上他都是最后出发,但总是最早到营地;他能吃,他很能吃,乌孙7天他除了吃他原来带的米、面,还吃了9个半馕!其中4个是他临出发自己买的,其余都是跟别人要的,整天能听到他喊“谁还有馕?”一直喊到走完夏特,他的网名叫“我要船”,我们一致认为他应该叫“我要馕”,后来真就很配合地改了名字;他还特别能睡,每天早上我都开始收帐蓬了看他还在睡,在阿克苏,我俩一个房间,他从吃完午饭一直睡到9点多,晚上我还没睡着他又开始打呼了。他是极适合户外的,我夸他是“牲口”,绝非谬赞。

吃饱喝足出来溜达,看不到星星,月亮很大很圆很亮,在这漆黑的山谷里、在平静的湖面上洒下一片白月光,可是我没单反也没角架,转悠一圈就去找大鹏聊天。

大鹏的帐篷离我不远,他昨晚做饭不小心把帐篷烧了个大洞,我就和他一起用胶带粘,他这次新买的MSR单人帐,粘完了像贴了块黑色的膏药。弄完了他就做饭,由于他帐篷小,他在里边我在外边。

我们抽着烟聊天,他除了徒步还玩骑马、潜水,他有潜水教练证,他引诱我参与潜水项目,说那是一个神奇的世界,我说忙不过来,再说潜水费用太高玩不起,还是不碰的好,还是徒步更适合我,光徒步线路我还走不完呢。

是的,我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如果按一年走一条长线的频率,在我走不动之前肯定走不完,所以只能挑着走,只能先走难度大的,至于那些诗史级的、上千公里的,可能只能想想了,我说了几个最近想去的,东坡、洛克、EBC……他恰好也想去东坡,我们就约好明年这个时候一起去。后来我们又撺掇其他几个,勇哥已在计划之列,一拍即合,李哥已经去过(可是被我们一致通过重走一次,并被任命为队长),猪啦掰着手指头算她的假期,飞扬、姚哥不确定,明年东坡队伍基本就这样确定下来了。

晚上刮起了大风,我躺在帐篷里瞪大双眼听着风吹得帐篷扑棱扑棱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吹开一样,我打了6个地钉,可是没扯风绳,我担心大风把门庭吹开,几次我把头灯纂在手里,准备一旦被吹开就冲出去重新插地钉,还好没有。狂风只吹了一阵,然后下起了雪,雪比风好,起码可以安静地睡觉了。半夜我又冻醒了,我已经无衣可加,忽然想起我带了保温毯,找出来哗啦哗啦裹身上,很管用,一会儿就睡着了,从此每晚都裹着睡,直到和勇哥混帐,估计一条保温毯能顶100克羽绒吧。因为太冷,睡下就没有出帐,后来看背包客的照片,很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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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背包客

9.28乌孙第5天,今天行程从天堂湖到博孜克日格河谷,徒步22公里,海拔从3100到2900米,今天要翻越第二个达坂,阿克布拉克达坂,海拔3800米。

早晨醒来,第一件事是先拍帐篷,帐篷上一层雪,把帐篷都压低了,还好雪半夜停了,不然睁眼帐篷就在脸前了,拍完帐篷发现出不去了,帐篷拉链结冰冻住了,还好另一侧门没冻,把东西挪开钻了出来。

外面是一个白色的世界,地是白的,所有帐篷也都成了统一的白色,许多人已经起来拍照了,有的跑在坡顶,有的跑在湖边,有个独行的新疆女驴友甚至穿上了火红的长裙,一时甚是热闹。

吃饭、玩耍、拍照、合影,11点半队伍才出发。天堂湖怎么看、怎么拍都看不够拍不够,如果时间充裕最好多呆一天,另外一组广东AA队当天就没走,或者把最后两天合并成一天,早点出发,一天走完42公里也是可行的,当然俱乐部要考虑所有队员的能力。

先要绕过湖,我看了一下照片时间,光绕这个湖我们就用了3个小时,不是说湖有多么大,而是我们边走边拍舍不得离开,走几步就换个角度再拍,在老虎嘴拍照都排起了队,每个人都发挥才智摆各种造型,有的刚拍完又说“我又想起一个POSS”,于是又拍,什么深沉的、搞怪的、跳跃的、背影的,各种组合,拍的人乐,看的人也乐。

老虎嘴栈道是在崖壁上人工凿出来的一条通道,现在看不起眼,但在当年不知要多少人、多少年才能修成,因为乌孙一年中只有二三个月能通行,其它时间不是大水就是大雪,可想而知这古道的来之不易。

终究还是要赶路,今天还有一个3800的达坂在等着我们。离开天堂湖,大家都进入了奔走状态。今天的达坂比第二天的更难!因为今天风大、雪大,在户外影响最大的不是距离,而是天气!很多线路天气晴朗时走有如闲庭信步,天气坏时却是鬼门关,比如鳌太。

在户外常听到一些重名的地名,比如“绝望坡”、“好汉坡”……我不知道今天达坂之前的这个坡有没有名字,总之爬起来也是令人绝望,一个坡连着一个坡,没完没了。

开始的路况还好,后来到了雪线之上,路就变得湿滑,雪越来越厚,有一尺多深,前方队友把雪踩出了一条沟,这就是路,我们就沿着这条路走。越到山顶,风也越大,雪粒在眼前横着飞,地上的雪被成片地吹起来使人像走进了迷雾当中。

越往上坡越陡,有的地方超过60度,我把双杖调短当镐用,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把杖用力插入雪地,即使一脚打滑也有足够的支撑。之前我们再三询问俱乐部,都说不需要冰爪,事实上非常需要,那会安全得多也省力得多。所以后来走夏特,虽然俱乐部仍说不需要,我还是在阿克苏买了带上了,并且确实用上了。

将近5点,终于看到了最后的达坂,我照例先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抽了根烟,水是早就没有了,我准备一鼓作气冲过达坂。

快到顶的时候风最大,背包客在我前边,每当风起他就跪下,他不是在跪拜山神,而是在等风过。我觉得原地不动会冷,并且不好控制平衡,除非是突然的狂风我会暂停移动,其余时间都是小步快走。这个达坂就是我们后边一期队员遇难的地方。

5点半,我终于翻过了达坂,安下心来,后边的路也越来越好走了。

因为今天拍照和翻越达坂大家用的时间不一样,队伍拉得很开,一度我前后无人,好在碰上了几个AA 的队员,我们走错了几次都及时纠正了。再后来我和我方队员汇合了,然后大家一起走,我们没注意到营地在右下方的谷底,大家一齐走过了,直到领队猴哥赶上来把我们找了回去。

到达营地已经是晚上8点半,天还没全黑。

营地很好,是一片平坦的草地,离河很近。今天翻越达坂有点累,我早早进帐了。就听到说天马病了,呕吐,不能吃喝,队友德哥是大夫,他认为是体力透支了,虽然条件有限但想尽办法为他治疗,其他队友也极力帮忙,有提供药的,有提供洋参片的,有提供热粥的。在户外生病是很麻烦而且危险的,好在此地海拔已经不高,并且到出山只有42公里了,我想熬过今晚明天到医院就没事儿了。

户外条件艰苦,谁都可能遇到困难,队友之间的互帮互助就格外必要,也格外令人感动。这一路,我看到了很多人在热心地帮助别人,比如广东李哥,我发现他随时都在准备帮助别人,每次过河,他都在对岸帮忙,一路上谁需要帮助,他总能第一个发现并出手相助,比如杭州姚哥,在背影、黑夜之灯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挺身而出,比如德哥,因为他是轻装队的我们交流不多,但那晚我听到他在看完天马后极力想各种办法实施救治也充分体现了医者仁心,比如广东的SP,一路陪伴两个病号,无微不至地担负起了看护的责任……还有好多人,都在尽自己所能帮助别人,令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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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9,乌孙第6天,今天 沿博孜克日格河谷一路下降,徒步30公里,海拔由2900米到2100米中间过河20-30次。

10点队伍出发。天马由SP夫妇陪同骑马出山。

今天、明天,一路下降,一路过河。

12点半,队伍停下了,猴哥说等等天马他们。又听说另一名队友黑夜之灯也病了,症状和天马差不多。

所有人就在那里等着,天很冷,无处躲避寒风。我仍然轻装,羽绒服放在背包里由包驮着,我一会儿就冷得浑身发抖。

忽然背后有人拍我,回头一看是广东李哥,手里举着一件羽绒服,“喏,穿上吧。”“那你呢?”“我还有。”可是后来我没见他加衣服,并且后来知道他也并没有多余的羽绒服(重装的一般不会带太多衣物,他更是精简到了极致,他连水袋都没带,打水用防水压缩袋),他可能觉得我比他更需要吧。我暖和过来之后要还给他,他却说“你还是穿着吧,今天秀冷”,那天确实很冷,我一路穿着他的羽绒服,晚上到了营地才给他。

李哥是老驴了,去过很多地方,户外经验丰富,他话不多,从未表现得多么热情,但总是不露声色地关心帮助别人,好像很不愿被别人发现似的。我最早接触他是在进山的时候看到他在拍照,我被他的相机吸引,那是一部全副莱卡,作为曾经的色友我不禁对机器和主人肃然起敬。后边一路和他没有太多交流,因为我总是落在后边,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我和他并不熟,但他却主动把他的衣服让给我穿,我非常感动。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天马他们上来队伍才走。我跟猴哥建议:今天最要紧的是把他们送出山,到了医院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可是最终他们仍然和我们一同走的,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据胡狼后来说是因为马帮素质不高,他们驮东西还行救援做不好,我不能接受这个理由,我不相信在那种情况下会有人见死不救,即使有——不过是42公里的路,不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后来天马说他一直以为是当天送出的,后来为什么没有他也不清楚。在这件事情上俱乐部的处置结果不能令人满意,马帮的理由更是不能让人信服的。

今天的河水都不深不急,直接蹚着就过去了。因为过河频繁,来不及换鞋,我们一路都是穿着溯溪鞋、速干裤,过完河继续走,由风和体温自然烘干。临出发我从俱乐部买了一双防水袜,长及膝下,确实管用,在我看来它的作用不是防水,过那么多水任什么GORE-TEX都是没用的,几次之后袜子里边就全是水了,它最大的作用是保温,进去的水是缓慢渗透的,然后经过脚的加热还能保持一定的温度,过河后膝盖上下感觉迥异。

从第3天,我的LOWA登山鞋就裂口进水了,这双鞋跟了我也有七八年了,陪我走过了许多地方,也算是鞠躬尽瘁了。登山鞋一旦进水就意味着报废,我暗自祈祷它站好最后一班岗,陪我走出乌孙。第4天口裂得更大了,我用胶带把它缠了起来,可是走一会儿就脱落了,今天裂口已经很大了,鞋底和鞋面已经分开了,走起路来呼达呼达的,我怕把自己拌倒,截了一段风绳捆了起来,效果完美。

在翻越第二个达坂后,我感觉身体还好,可能是已经适应了,至少没有更糟,我问领队猴哥:夏特和乌孙相比怎样呢?他说:夏特难度大但强度小。强度小,也就是说不会那么累。

我决定——继续原来的乌夏连穿。因为以现在的强度,我完全没有问题。

今天行程30多公里,队伍又拉得很开,我和王欣走在一起,按猴哥说的距离,我看看手表里程差不多了就四处观察找营地,生怕再走过,看到一处平台觉得很像,我们便换了鞋袜等后边队员,其他人继续往前走了,结果领队上来说不对,我们又换回去接着往前赶,这样我们就又落在了最后。

晚上七点多到达营地,今天的营地在一片胡杨林里,紧挨着河,很多人都已经搭起了帐篷,我也找个空地开始搭,李哥过来给我说这里风大你还是换个地方吧,我就换到了大部队边上。

我听到姚哥主动招呼黑夜之灯和他同帐,孤灯病得比较严重,靠马夫在后边扶着骑下来的,后来听姚哥说他几乎一晚没睡,一会儿起来看看,姚哥50岁了,他还要重装连穿,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确实是极大的勇气和牺牲。

9.30,乌孙第7天,今天就出山了,今天行程16公里,海拔由2100米到1900米中间过河约30次.

十点多出发,因为出发就过河,然后频繁过河一直到出山,大家都穿上了溯溪鞋,直到出山。

因为今天行程短,我和王欣、王然决定背包。这样我的乌孙其实就只有1、2、7三天重装。

今天就是不停地过河、过河,都过麻木了。

在一个大拐弯的地方,我刚过河就有4条狗吼叫着围了上来,还有一条从我后边游过河追上来,都是中型体格,这时我前后无人,我吓坏了,双手倒握登山杖,杖尖对着狗,我不知道该停还是走,我大声呼喊,没有人回应,那几秒像过了很久,我不敢停留,生怕有一只狗往前冲带起其它狗围攻我,那我是应付不来的,我向前急走,边走边回头观察,还好,它们只是冲我叫,一会儿我看到八爪在前边停着等我,才觉得安全了,但心还是跳得厉害。听说大鹏后来也遇上了这群狗,但小山和他在一起,小山直接把狗赶跑了。

据说,在户外遇到狗的正确做法是:不要跑,不要对视,不要露出牙齿,要低头看地,如被攻击给它包之类东西咬,如被咬务必尽快打疫苗。

越到后来风越大,大得能把人吹倒,每次过河我都小心翼翼,到最后一次的时候,也是风最大的时候,我决定没有安全绳我不过了,领队也感到了危险,开始搭绳,有些人仍然自己过了,我靠在石壁上等他扯好了才过。

下午2点,终于到达黑英山口,这儿是车来接我们的地方,我们以为出山就能上车,可是出来根本没有车的踪影,当时又是风又是雨很冷,可大家都以为车随时会到,很多人不愿从背包里取羽绒服,李哥劝大伙别怕麻烦小心失温,于是我取出羽绒服、雨衣穿上,又吃了点东西喝了点热水这才感觉暖和了。猪啦加了衣服仍抖个不停,李哥担心她失温叫猴哥安排她上了路口等人的车。

等了一个来小时,我们的车终于来了,大家一阵欢呼。上了车我们明白为什么车来晚了,不是领队联系晚了,而是车有毛病,平坦的柏油路也就能跑个十来公里,为了不耽误大家后边的行程,猴哥只好联系半路换车。

乌孙后程,大鹏一路上嘟囔:“我要喝啤酒,我要喝啤酒!咱们出山好好喝一顿!”晚上8点到达火车站,由于候车室小,不到发车时间不允许进候车室,大家过了安检后都在一个院子里等,我看看时间还早,叫勇哥一起出去找小卖部买酒,回来给大家分了分,那啤酒的味道真是香啊!

我的乌孙之行,在经历了痛苦与纠结之后愉快地结束了。走完乌孙,我已经不担心夏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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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10.1,凌晨1点火车抵达阿克苏。到了先宵夜,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大碗面加啤酒,大家吃得酣畅淋漓、心满意足,我和大鹏不过瘾,又带了几瓶回房间喝。边喝边聊,天快亮了才睡。

上午买鞋,我幸运得买到了LOWA,虽然价格贵得离谱但也十分高兴,我把旧鞋的鞋带抽出留用,和新鞋合影留念后将它留在了新疆阿克苏。中午我们8个连穿的大吃了一顿,新疆特色摆了满桌,吃到吃不下,直到夏特我们还念念不忘,后悔没有打包带来路上吃。我没敢喝白酒,喝了几瓶啤酒,酒足饭饱大家回宾馆睡觉。

我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起来收拾背包,把多余的东西全部打包寄回,这一收拾才发现我多带了这么多东西,电动剃须刀、移动电源、食品、衣服,打完包我称了一下,3.4KG,这样夏特就轻松多了,我又称了称自己,轻了5KG,也算是减负了。

即使走相同的路线,重装与轻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即使走十次轻装,也不及一次重装的经验。

10.2,夏特第1天,从阿克苏乘车(5小时)到破城子,徒步10公里,从黄树林到旱滩地。

夏特古道简介(来自百度):夏特古道是聚考古和探险为一体的高危的徒步探险线路,穿越途中,支离破碎的木扎特的冰川,冰缝、冰河,以及汹涌的南木扎尔特河都会给探险者构成极大的威胁。加上马匹无法通过木扎尔特冰川,探险者只有靠自己背负所有的装备食品,在高海拔山区行军对体力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夏特古道承载着太多太厚重的历史,有过太多太炫目的辉煌。2000年前秦汉的和亲公主从这里远托异国;1300年前唐玄奘从这里翻越3500米的哈达木孜达坂,到达天山南麓的佛国龟兹·····

夏特古道和乌孙古道有着同样久远的历史,对于户外徒步来说,一条是为冰川而来,一个是为天堂湖而来,前者苍凉而后者秀丽,有着不同的风格。

我们的乌孙古道是从北疆(的特克斯县)走到南疆(的阿克苏市),夏特古道是从南疆(的阿克苏市)反穿到北疆(昭苏县),半月内我们两度天山。

破城子,始建于汉代,是扼守南北疆交通的一处关隘,曾经在军事、外交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当年左宗棠收复新疆就是从昭苏进入夏特古道,经过激战突破破城子关隘后实现的。现在只能看到破败的内外城墙,据领队说现在仍能挖出当年士兵的遗骸,可见当时的惨烈。

我们的破城子是“新疆托木尔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入口,设有“边境检查站”,我们在此全体下车,全部上交身份证接受审查,我们均已提前办理了通行证得以顺利通过,现在的夏特古道是禁止私自进入的,我们这次沾了湖南某卫视的光,然后逐个通过安检后正式进入。

我看到许多联防民兵,或骑马或步行,均统一着装手持械具,排着队伍往来巡逻,气氛有点紧张。现在的新疆反恐氛围浓重,身份证必须随身携带,否则寸步难行,所有商场、酒店都需要安检,而南疆更加严格,这样也好,更安全。

我们没有按原计划在黄树木扎营,可能领队觉得时间尚早,想先走一段吧,可惜了这片美丽、舒适的黄树林。

稍事休整领队通知大家准备过河,大家边议论边忙活,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我们8个人刚刚接受了乌孙河的洗礼,已经比较从容了。我很快换好了,然后抽着烟四处转悠。

黄树林里树叶已经黄透,地上也落了厚厚一层叶子,下午的阳光将林子洒满金光,让人觉得温暖安逸。一个牧民的小孩儿,大约只有四五岁,牵着一头威武的大马,好奇地盯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那匹马,应该算是他的宠物吧。

来到了传说中的木扎尔特河边,所谓夏特容易出事,就指的这条河。在进山之前我们就打听夏特近日天气,得知刚下过雨,在来的路上,我们看到河水混浊,泛着浪花,说明水大且急。几个领队前前后后勘查了几个过河点,最终选定了一处,我远远看到有个领队腰里系了绳子走到了对岸,然后扯起了安全绳。

领队大爷(网名就叫大爷,所以无论年龄大小的都叫他大爷),一直在和当地的维族牧民协商骑马过河的事,一直没谈拢,大爷给出到了每人每次35元(费用队员自己出),牧民坚持50元。从我们一进村牧民们就都跑出来参观我们,他们大多数不会说汉语,问他们水多深他们就比划比划,其它就无法交流了。我们往河边走,他们男女老少也一大群人跟着我们,一边走一边指手画脚地评论,他们好像在说:看这群疯子,不好好在家呆着跑我们这个破地方来花钱买罪受!——许多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甚至屋檐下,却不在同一个世界里——最终交易没有谈成,我们只能冒险自己过河,而他们也错过了轻轻松松赚一千多块钱的机会。

可能很多人第一次过河,俱乐部又没有培训,很多人走得东倒西歪,快到对岸的时候是最深的,深及腰部,有的走到那里就不敢走了或者走不动了,每次对岸的难人和大雄两个领队都会冲到齐腰深的河里去接应搀扶。

夏特的水,是冰川化成的水,其冷无比,从冰箱里拿出的冰块化成的水有多冷那水就有多冷。难人和大雄当天下水无数次,在冰冷刺骨的冰水中一趟趟接应,正是他们的努力,所有队员得以全部安全过河。俱乐部此次虽然存在诸多不足,但就领队来说,每个都很认真负责,尽管有的个人能力超强、管理能力有限,但确实是尽力了,这一点不容怀疑。

我排在后边,只剩下了几个男队员,我听到难人在对讲机里喊:让大家快点,冻得受不了了!大爷就安排:男队员不要挂绳子了,赶紧过,对面冻得受不了了。于是后边队员就不再挂扁带主锁。

我深呼一口气,下水了,刺骨的冰水瞬间穿透速干裤、保暖裤,我用左臂将安全绳揽在腋下,紧握双杖,面向水流,目视对岸,脚不离地,迈一步,站稳,迈一步,站稳,移动虽然缓慢,但很平稳。

过了河,我抖如筛糠,这次不是吓得是冷得,可能我不是那种抗寒体质,飞扬、勇哥过完河连衣服都没换。我跑上岸,快速卸下包,李哥、勇哥已在等着,李哥帮我扯裤子、扯袜子,勇哥帮我开包、取衣服,我脱得只剩内裤,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勇哥递过来的抓绒裤、冲锋裤、袜子、登山鞋,身体很快就暖和过来了。

在户外,失温是一种容易被忽视的危险,一旦未及时发现、处置,半个小时就足以丧生。对失温者施救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扒光衣服裹上保温毯塞进睡袋,如果能喝点高浓度的热糖水、巧克力水更好,绝对不能喝白酒。头天晚上我就把保温毯和睡袋放在了包上端,好在没用上。

过了河大约走了5公里就到了营地。营地在一个平坦空旷的河谷,地处山口风很大,我打好地钉又搬来石头压住,地面倒是平整,但是因为是石灰地,极脏,不关帐门一会儿帐篷里边就全是粉沫了,营地离水源也近,只是那河水浑浊得像石灰水——其实就是石灰水,因为山体没有植被,千万年风霜雨雪以及冰川的不断拉扯,山体被一层层揭下外衣,变成大小石块、粉沫,盖住了地面、融进了河水。

本来我带了净水器,乌孙出来减负减掉了,每次喝石灰水(除了最后一晚水质都不好)勇哥就批评我,好在我带了2套锅,一个锅专门烧水,烧开后能看到锅底荡漾着一团絮状物,每次我都放置一会儿再喝,只喝上半部分,只带一只锅的也就只好和着石灰吃喝了,我们开玩笑说这样能补钙,还能治水土不服,喝了名符其实的“水土”,谁还能水土不服呢?

晚上依旧和衣而睡,窝在温暖的帐篷里,用手机看书,听歌,身体已无大碍,最危险的河已经过来了,我对接下来的行程信心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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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0.3,夏特第2天,从旱滩扎营地到木扎尔特冰川出水口,徒步17公里,中间过河1次。

10点出发,12点半到达第二次过河点,水很浅,直接蹚着就过去了。本以为夏特要过很多次河,全程居然只过了这2次(主要受季节、水量影响),大大出乎意料,太幸福了!

过完河休息,大鹏拿出在阿克苏买的纯咖啡,我烧了点掺了石灰的河水,没有糖,没有伴侣,更没有奶,但大家都喝得香喷喷、美滋滋的——人到了户外真是特别容易满足。现在人的生活比以前好了,却好像没有以前快乐了,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幸福感的迟钝,和对痛苦耐受力的降低,而在户外则恰好相反。

休息完继续出发,今天的路非常好走,就是沿着河滩走,海拔不高又没有上下坡,我们走得很快,平均速度超过了5公里,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说“到了”,我们简直不能相信——夏特,怎么会是这样的夏特呢?我们已经做好了受苦受难的准备,你却给我们安排了一场腐败游?

才3点,大家都不知干点啥了,睡个午觉?太兴奋睡不着,做饭?太早。还是喝茶、喝咖啡、聊大天吧。

我跑到勇哥、猪啦帐篷串门,从今天开始我就吃住都在他们帐篷了,因为我的睡袋太薄自己一个人睡太冷,干脆和猪啦换了,从此我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他俩负责做饭,我只管烧水,吃得比原来还丰盛,中午还有热粥。

大鹏羡慕不已,也想混进来搭伙,可惜帐篷不够大,容不下他狗熊一样的大体格,他就只好坐在帐外。

我们聊明年的东坡,我说到时我带3人帐,大家围坐着吃饭、喝酒、聊天,多乐呵啊!大鹏说“买只羊牵着,半路上宰了吃肉”,勇哥说“跟了你一路你下得了手?”,大鹏挠挠头,“可是食物能自己走,省多少力气啊!……要不鸡也行啊……”

10

10.4,夏特第3天,从木扎尔特冰川出水口到哈达木孜达坂,徒步9公里。       

今天9点准时出发。我觉得第一、二天走的是假夏特,今明两天才是真正的夏特,夏特的苍凉、神秘、艰险、美丽,都集中体现在这两天。

一路爬升,脚下的路——逐渐没了路——已经由石灰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石块。没有任何植被,满眼除了光秃秃高耸天际的高山,整个山谷像一个被陨石砸过的巨大的深坑,我们仿佛身处外星球。

全是乱石,没有一点路的痕迹,只能跟着前方队员走,领队在最前边探路,因为冰川每年变化、山体滑坡时有发生,所以没有一定的路线,有时需要下到谷底再爬上来,有时需要沿碎石坡横切,有的谷直上下下,需要一个一个的通过,以防上边的人踩落石头,因为石头都是松动的,甚至有些怀抱大的石头也会松动。我们今天运气好,没有下雪,否则的话难度会不知增加多少倍。

1点半我们到了一个坡上,猴哥通知大家休息,等待后方队员。闲聊当中大熊说到旁边山上有个古堡,路上还有三个骷颅头和一具干尸,并且是他发现的,我们几个一听来了兴趣,吵吵着让他带路去看看,大熊说路很难走,走一趟要一个多小时,如果想去的人多的话他就请示领队带我们去,人少就算了。最终他拗不过我们,带了我们五六个人出发了,后来又有几个跟了上来。

上山的路果然很难走,主要是陡,并且石块松动,我们一路几乎都是手脚并用的,爬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爬了上去,当时我想:这上是上来了,下可怎么办呢?

所谓的古堡我认为叫哨所可能更合适,因为建筑规模并不大,也就是几栋石头房子,已经坍塌得只剩了墙垛,因为地处山顶,整个山谷前后数十公里一览无余,极适合瞭望。

骷颅头、干尸,我盲拍了几张照片,没敢看,后来从群里看他们拍的,并不可怖,那具干尸像睡着了一样安详,五官相貌栩栩如生,连胡子都完好无损,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他在这里沉睡了多久?当年他可曾想到,数百年后会有这样一群人以这样一种方式与他会面?时光,对于他已经停滞,对他们却奔腾不息。

站在山顶俯瞰群山,可以看到冰川的全貌,那是一条凝固了的河,那是一条孕育了千年的河,它不言不语静静地躺在那里,却有着摄人心魄的壮美和威严,站在山顶,我久久不愿离开。人是伟大的,又是渺小的,人生是漫长的,又是短促的,而人只有时常意识到渺小与短促,才能对人生的价值和生命的意义有更深的领悟,而这种领悟非在一定情境下不会有所突破,假如当年释迦牟尼不是在菩提树下独自静坐而是和朋友喝得昏天黑地他是不可能大彻大悟的,我在徒步地过程中就经常一边走一边想事情,很多平日里想不通和可能突然就想通了,尤其在那么广袤的天地里,想到蜉蝣一生的自己,平日里那些纠结、焦虑会顿觉不值一提,有人说行走是一种修炼,我没有那种境界,也不想赋予徒步多么深刻的涵义,户外于我只是一种体验,体验风景、体验存在,或许多年以后在我的回忆里,最清晰的不是行程,不是风景,而是当时的心情。

下山的路更加艰险,我们小心翼翼,有惊无险。

拾起包继续前进。路上遇到一只北山羊的羊角,足有二尺多长,其余部位已经无存,不知是被谁捡走还是被什么吃掉了,羊角已经腐烂但还没有风干,散发着阵阵臭气。

据说切过前边那道横梁就是“高速公路”,所谓高速公路,就是古驿道,不用再受乱石之苦了,可是到了才发现已被滑坡的碎石毁坏。

“今天的营地是七星级营地”,大熊说。4点半,远远看见了我们的营地,未去古堡的队员已经在那里安营扎寨了。果然是名符其实的七星级,在半山腰的一个低凹处,恰好有一块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地,地上是数寸高的青草,今天没有下雪,草地松软得像地毯,夏特没马,所以也就没有马粪。

只是打水不易,要跑出去老远,并且只是石缝中渗出的一点流水,今天仍旧是大鹏去打的水,每次打满那十升的水桶都要半小时以上。

刚搭起帐篷,下雪了,老天爷真是仁慈,如果这雪早下一会儿,我们就有的罪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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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10.5,夏特第4天,从哈达木孜达坂到C4营地,行程19公里  。

早晨,虽然雪停了,但寒风呼啸,异乎寻常的冷。勇哥说:“不要急着收帐篷,这位的天气,今天不一定能走得了。”

9点领队通知出发。

我没有脱厚羽绒服,为了方便走路把抓绒裤脱了,背上包,背包能阻挡部分寒意。

先要沿着营地旁的一个豁口下到谷底的冰川,猴哥先下去探路了,所有队员原地待命。寒风凛冽,队伍无处躲藏,好几次我几乎要拿出抓绒裤穿上。

队伍在寒风中站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可以走了,首先要下到沟底。领队要求大家前后相隔5米,以防被后方队员踩下的石头砸伤,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有序出发。最后一段是个几乎直上直下的陡坡,有十几米,需要一个一个的下,因为万一落石无法避让,我返过身来抓着壁上的石头一步一步挪到谷底,然后快速跑开,走过一段冰面,接着又爬出沟。

自此正式进入了冰川地带。

冰川是由雪、雹、雾经年孕育而成,最初是乳白色蓬松的逐渐变成晶莹的冰状,年头越久越是通透,冰川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会变幻成各种形状。夏特海拔并不高,只有三千多米,却具备形成冰川的一切条件,因此我们有幸轻易地看到,随着全球变暖,地球上的冰川都在萎缩,尤其是像夏特这样低海拔的,我们能够从山体表面看到冰川降低的痕迹,听领队说,每年夏特冰川都在缩短,以前的冰拱门也已经融化垮塌了,或许用不了多久,夏特冰川就不复今日的样貌了。

越往里走,冰川就越剔透、越多样,有的像雪白的火焰,有的像刀切的石壁,有的像巨大的海螺。我一边抚摸那些坚硬、光滑的冰壁,一边拍照,走得不徐不疾。逐渐又落在了队伍后面,我不理解为什么大家还在飞快地赶路,或许是被冻得吧,今天确实太冷了,也难怪,在冰川上行走就像走在冰窖里,冷得透骨,我一路都没脱下厚羽绒服。

在冰雪上走容易打滑,在摔了个四脚朝天后我想起了冰爪,穿上后冰坡雪地都如履平地了。

在一个坡顶听到坡下有人喊我,是勇哥,我应声说我马上下来,他喊“粥和馕我给你放这儿了,我冷死了,我先走了。”,原来他为了我能吃上温暖的路餐一直在等我,坐下喝了他给我留的大半闷烧罐的米粉粥,身上、心里都热乎乎的。

接下来就是哈达木孜达坂,3600米,比乌孙的二座达坂都低得多也容易得多,我身体已完全恢复,没有觉得特别费力就翻过去了。

过了达坂就是两重天,雾、雪、风交织在一起,几十米外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循着地上依稀可辩的痕迹,我加快脚步,怕久了会被雪覆盖,不久就追上了李哥和猪啦。在大熊的帮助下,我们过了最后一条河,到达夏特此行的最后一个营地。

这是夏特的最后一晚,也是乌夏的最后一晚,我们都有些舍不得睡。勇哥、猪啦、大鹏、我,挤在一个帐篷里,喝茶、喝咖啡、聊天。李哥给我们送来了挂耳咖啡,大鹏三把两把就扯开倒进了锅里……

或许是喝了太多咖啡,或许是因为太兴奋,我头一次失眠了,睡着已是下半夜,他们说我的夏特比别人多玩了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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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10.6,夏特第5天,从C4营地到夏特温泉景区,徒步15公里。

今天,出山了。

10.7,我们连穿的6个人把酒话别。

10.8,上午睡到自然醒,收拾好背包,我去各个房间道别,我想拥抱每个人,又怕会冲动落泪——我是真得不舍——最终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每个人的手——我叫着每个人的名字,说再见。

15天,结伴同行的15天,同甘共苦的15天,情义却胜似15年!一群志同道合、脾性相近的人,15天所结成的情义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而我们心有默契。

乌鲁木齐机场,我坐在地上抽烟,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要回去了吗?要回到哪里去呢?乌鲁木齐正午的阳光炽热得像夏天,白亮得耀眼——如此亲切……

二〇一七年十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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