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你有病啊起的这么早。

刚才哼出声的朋友，

麻烦下班后跟我走一趟。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太无聊了。

今天在病房门口蹲了一天老赵都没来，

我现在没趣的很。

老赵是我的老伙计了，

我们认识的时候，我五岁，他八岁。

现在他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纪，

爱人却还是很俊俏的。

哦，忘记说了，我就是老赵的爱人。

2

孩子已经很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其实每次电话里也就是说：

小爸，你记得按时吃药，

小爸，你一定要睡够，

小爸，有空你可以去医院的保健房跑跑步。

这些话，估计都是从老赵那学的。

一老一小，一样的死板，一样的无趣。

刚才护士来喂我吃利醅酮和安定，

利醅酮我吃了两年了，病也已经早好了。

不过我不愿意离开这，

一来这是老赵工作的单位，离他近我安心。

二呢，医院安全。

记得上回我出院，才在家呆了没多久，

就感觉背后老有人跟着，

上厕所都跟，我不喜欢被人跟着。

所以就又搬回医院来了。

老赵在医院上班，

在麻醉科干到主任医师就升不上去了，

院里嫌弃他年纪大，

说他往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建树，

要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我不服气，找他们院领导理论。

可是回来后，老赵半个月没跟我讲话，

偶尔我想吃鱼了，他才来一回，

帮我带渔家堡秘制的鱼香肉丝。

吃老赵带的鱼香肉丝，我常常感觉到幸福。

因为里面没有鱼刺，

我估计是被他早早的挑出来了。

每每想到这，我就忍不住的

想跑到护士站跟那几个小姑娘炫耀。

不过可惜自从我上回

揍了他们院领导一顿后，

手腕上又挂上了一级带子，

不能出病房了。

3

我的腿，蹲的有点麻了，

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就是站不起来，

可把我急坏了。

好在这会儿，护士叶子路过，

这才把我扶了起来。

“叶子，麻醉科今天忙吗？

怎么老赵还没来？”

“叔，赵主任今儿值白班，叫我照顾您晚饭，

来，你先休息会，坐到床上去，

饭我都给你打好啦”

叶子说着从门外的餐车上，

给我端来医院16块一份

两荤两素一汤的套餐饭。

说实话，我一直对这饭不满意。

清汤寡水，一百年不变的冬瓜虾皮汤。

虾皮是采购部老杨私抠公款，

买的一股过期化肥味的憨虾皮，

冬瓜是废弃老院址里，

保安小伙子狗臭自己种出来的，

约等于不要钱。

我一见又是这样的阵仗，

有时候真TM想翻脸。

但是转念一想，

老赵还要在医院做人，

况且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改变我和老赵之间的紧张局势。

说实话，有的时候，

我真怕老赵被医院里的

哪个小科室里的小妖精给勾搭走。

不是我不信任他，实在是因为这几年，

老赵放在我身上的精力越来越少。

有的时候甚至连调休了都不来看我，

我之前跟他说，

有空一定要带我去食堂教训教训老杨，

不能再让他这么无法无天下去了，

他也没理我。

我是真的不知道，也真的困惑，

他现在每天都在忙些什么。

由于常常都在忧虑着这些问题，

弄得我一个大男人现在一副

患得患失，神经衰弱的样子，

真是一点都不酷了。

4

护士站：

“叶子姐，刚胖婶又来找你了，

我说你在307呢，她没去，

估计这会儿在走廊等你呢”

“好，我知道了。”

“小叶子，你来啦，怎么样啊这段时间，

老赵好点了吗？”

“恩，好多了胖婶，

赵叔这两天除了等自己就是骂老杨，

一到吃饭时间反应也没那么过激了。

总体上是在好转了。”

“唉，你说这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都是我害了他啊。”

“胖婶你也别心急，当初你跟老杨的事，

我一个后辈也说不上啥话，

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啊，

是得找出赵叔的病因，

他到底是为什么

会有现在的病症我们得好好分析，

才能对症下药啊。”

“小叶子啊，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你妈妈又常常在我摊上买菜，

这事瞒不住你我就不瞒了。

后面的事你是知道的，

我和老杨，这羞人的事我也没脸多说。

说说老赵年轻的时候，

我刚认识老赵的时候，他刚从学校辍学，

那时候穷啊，家里没钱，

老赵想报考医学院，

就在学校填志愿的那天，

老赵亲眼看到他爸爸因为脑血栓去世。

死的时候，面目狰狞，走的很痛苦。

这些都是老赵后来跟我说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编的，

过了大半辈子了，他对我没几句真话。

说回来，

老赵告诉我，从那以后，

他就立志要当一个麻醉科大夫，

这样，哪怕是人要死，也能走的舒坦些。

可是后来，

家里的境遇一天比一天惨淡下去，

想要继续学业非常困难了。

没有办法，老赵暂时退了学，

去你们医院的食堂打杂。

噢，那时候还不是你们医院，

你都还是个小屁孩呢。

老赵当时准备攒够了学费，

就回去继续上课，再参加一次高考。

可是谁能想到呢，

食堂打杂这份工作，

他一干，就干了三十六年啊...”

“那这中间，他有没有

跟您提起过，，提起过，，”

“他喜欢男人的事？”

“呃呃，，是。”

“这种事，怎么会讲出口呢，

三十多年的时间，

日子过着过着，就什么都明白啦。

以前年轻的时候也不懂，

觉得怎么还会有这种事，

就一直跟他闹矛盾。

平常都是凌晨我出去进菜，卖菜，

回来的时候，

老赵刚好收拾妥当去医院食堂上班。

这样子一来，一般也就是打不着照面了。

说到这个，老赵平时出门，

没有收拾上半小时，他就不会出去。

照镜子喜欢用落地镜，

说人呐，只有在照全身的时候，才感觉到敞亮。

胡子一定要刮得干干净净的，

不留一点胡茬。

还有啊，那时候都不知道有香水这东西，

但是他一下班，就去公园里摘花，

摘完揣衣服里偷偷带回家，

花瓣扯下来一片片，

均匀铺洒在过冬的大衣里。

这些，就是老赵和我过的日子了。

喜欢照镜子，

每天把自己收拾的体体面面，

穿的衣服一定是要带香味的。

哪怕他的工作就是在医院的食堂里

扛扛面粉，刷刷灶台。

所以这也是他常常嫌我身上有味的原因，

家里做菜也是，虽然卖海鲜，

但是从来不吃海鲜，说是腥臭。

偶尔想吃鱼了，

他就叫我做鱼香肉丝给他吃，

说是名字里面有鱼也是一样的。

老赵这样的怪脾气，

日子，我是真的不想跟他过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前年，

老杨，从你们医院总部调过来做食堂采购，

我呢，刚好给你们医院供货一些贝类海鲜和虾皮…”

5

307病房：

这么难吃的饭，为了老赵，我也吃干净了。

刚才病房门口那个胖妹妹

盯着我看了大半天了，

他当我是瞎子吗，跟他说了几次了，

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身上一股的菜市场腥臭味，

这么臭，我真怀疑她是在菜市场卖菜的。

要真是这样，估计能跟老杨凑上一对。

这俩一个买菜的一个卖菜的，臭味儿相投，

改天我给老杨介绍过去。

嘿！我怎么给老杨做上媒人了，

老杨这王八蛋，我恨他都来不及，

还给他介绍媳妇，

我怕是疯了。

恩？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