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中,有我认识的,知道他们各自手上存在差异的按摩功夫;还知道一些他们不平凡的经历,有些易忘记,有些还总是“刻”在心里。
有一个四十多岁瘦小男子,按摩时,我讲述在一次登北江边飞来寺后山时,迷路了,经过一些磨难才得以出来。这话引起了他的回忆,说:在十多年前,他们村子有一男子因家庭矛盾突然失踪了,村上的劳动力都派去上山下水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也有参与,直到第二天快天黑时,才在飞来寺后山密林中瀑布边找到,那人因没吃的已难于行走,在那睡觉。害整村人辛苦不少;还讲述他几次在教训偷自己钱的小偷时,是怎样的眼明手快,力大过人,用平时所操练的武功,驾轻就熟伸手敏捷将小偷制服,并将钱退出来。也就是说,他从前本是一个视力正常的人,而我想知道他是怎样才失明的,他不讲,我也不便问了。
但他工友中,有一手粗如柱、力大如牛、高大威猛的三十多岁的男子,自称曾经是某地冶练厂的正式职工,下岗后去了省城某船厂做电焊工,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一年多后,不知不觉中,双目视力越来越差,待知道事态严重,为时已晚,至今已失明了。但从他的言语中,我能感觉到他那永不服输的大男子汉的气概,依然志在四方,要依靠自己的能力闯江湖,打天下。
在工友中,也有女性,她们更喜欢讲述自己的经历,有一年龄二十几岁的稍微有些胖的少女叫玲妹,是来自几十公里外山区的,据她自述,小时本有些视力的,常跟妈一起去种菜,到河边捉小鱼,赶鸭喂鸡什么的,家里四周环境都反复深深地映入了脑海,其间也发现视力有问题,去小医院问诊,多种土方也用过,对于大医院确实因经济原因没去过。一拖再拖,错过了治疗期,现在已完全失明,她本性格活泼、爽朗,人也长得五官端庄,发音清脆,人也长得高,身材匀称。现在行走完全依靠别人,她和她家人都很后悔没早医,根本没想到病会发展得那快,病得那样的彻底,不留那怕是一丝的暗光。
她常讲些极失落极悲观的话,总问自己前一世做错了什么,要得如此的报应,我每次只能急于搜遍大脑,穷其歪理来极勉强地安慰她。
前段时间,我已得知,她找到了终身关心照顾她的伴侣,是她同事,也是与我很熟,常聊天,视力还能维持日常生活,心地善良,心态积极乐观的三十来岁的青年,我打心底感到欣慰,衷心祝福他们这相依为命,恩爱的一对,他们一定是相敬如宾,白头到老。此后,他俩的基本生活就有了视觉上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