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建党节;海南岛等待这个夏天第一场台风“暹芭”的到来。墨色的云在天空下晕开,遮挡了平日强烈的太阳光线。风很平静,树很安静。马路上没有行人,蜗牛伸长脖子,躲在灌木丛中。山一动也不动,海面被微风吹的有点皱,但不急不躁。他们安静地等待狂风暴雨的来临。
然而,我的胸中已经胀满了怒火。这些都没有表现在面部表情和语气上面,因为生活的经验已经无数次告诉我,发作的怒火只会点燃另一片干枯的树林,而烧伤的野兔只会到处乱串,受伤的小鹿跪地哀鸣,昆虫的小巢被无情地摧毁,大火把郁郁葱葱的树林变为烧焦的土地。等待夜幕降临,生命在安睡之前死亡。一切希望都变成绝望。
因此,绝对不能发作。
我习得一种控制怒火的方法。当火苗燃气,越烧越旺的时候,绝对不能起风。你让它慢慢的烧,你站在一旁,像祭奠过世的人,只需要站在那里,看着已经点燃的,烧成灰烬。你要不声不响地、决不参与地让它烧。火苗会抓取它够得着的任何可燃物,继续证明自己的存在。你让它抓取,但不递送。它要烧,便烧。而你只需要忍受这一时火的炙烤,最重要的是一声不响,不要任何风吹草动。
她是一块坚硬的石头。
她的眉头簇成一团,左边的眉毛比右边的略微高了一点,天生如此。她平日大大的圆眼睛在周围皮肤的拉扯下变成有些方的形状,眼中射出凶凶的目光,头发有些凌乱。
她的眼睛和鼻头已经有些红润了,鼻孔比往常都大。倏尔,眼泪夺眶而出。她不再讲话。
她是我的女孩,尤其是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极力克制不往下落的时候。
我的意识在轻蔑与怜惜之间,被我忽视。我加入等待台风“暹芭”到来的行列中。
树木很平静,它兀自开花结果,兀自死去,从不嘲讽,从不咆哮。
我现在有些羡慕树,我知道台风“暹芭”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