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真》
二十 地界杂记
徽州的山是大周一绝,便是放眼整个大陆,也唯有南疆妖族圣山万妖魔窟才可以比拟。
宋吃鱼等人从九龙城出发直到穿越徽州的高山绝壁,足足用了十三天之久。正是在这十三天里,宋吃鱼彻底克服了恐高这一生理反应,不仅如此,他的胆识也增大许多,定力也有所长进。
过去的近一个月,宋吃鱼完成了蜕变,他不再是宋城里那个乞儿小子,他现在有过人的胆识,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被冲动、热血所左右。但这并不是说宋吃鱼已经变得世俗圆滑,这是一种好的变化,可以让宋吃鱼更好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穿过徽州,再往上走就到了冀州的地界,只要越过冀州就到达了大周帝都京城。
并且,穿过徽州之后,便算是离了南方,进入北方,并且越往北走,地理以及气候等环境的改变更加明显,当第二十天队列走到冀州最北,即将出冀州的时候,在之后的某个清晨里,宋吃鱼大早上起床便觉得口干舌燥,而后莫名的流起鼻血。
张铮开玩笑说道:“宋吃鱼你小子是不是昨夜做了春梦,怎地鼻血一流不止。”
宋吃鱼正在忙着止血,没空例会张铮,倒是江阴海递给宋吃鱼一枚白色药丸,并称这是滋阴补水之药,可以改善和缓解北方的干燥。
“大家听着,再有三天我们就要回京了。我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大家都一清二楚,现在我要告诉各位,回京之后,宫里一定会追究陈松亭一事,到时候各位一定要清楚怎么说。”江阴海将所有的捕快甚至包括那二十几名犯人也给召集过来,他坐在一块大青石上说道。
张铮立即说道:“放心江爷,这一路上的事情兄弟们绝对会守口如瓶的。”
江阴海立即重重的敲了记张铮,并骂道:“你他娘的守口如瓶,是不是将宫里的人当作傻子。陈松亭这么一大群人说消失就消失了,你他娘的就当作没看见?”
张铮被敲得吃疼直咧嘴,但听江阴海这么一说,他当即发出疑问,“那我们要怎么说?”
不等江阴海回答,宋吃鱼却是忽然说了一句,“如实直说。”
张铮立即反驳道,“你小子懂什么,如实直说,那岂不是让宫里派人调查我们此行嘛?”
江阴海又准备敲张铮一记爆栗,但他看着张铮龇牙咧嘴的模样忍住了,收回伸出去的手,朝宋吃鱼一指,示意宋吃鱼接着说。
宋吃鱼道:“这么一大波人马莫名其妙的消失肯定说不过去,但是他们消失却又是实事,根本隐瞒不下来。再者,那个叫做陈松亭的就是妖族,这是大家亲眼所见,我们没必要隐藏什么,只管照实说就可以了,朝廷要调查就等他们去调查,反正九龙城里很多人都看见了。”
江阴海点点头,很赞同宋吃鱼的说法,但是宋吃鱼停顿了片刻后说了句但是。
“但是,这个九龙城城主龙归海是不是会配合朝廷,他如果为了自己不被朝廷责罚而一口咬定九龙城没有出现过妖族,这该怎么应对?”
江阴海主动提出这个话题,很明显在他心中已经有完善的对策,但他却没有想到宋吃鱼竟然能够想到这一步,着实令他有些惊讶。
“不错,龙归海会不会配合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在我这里,完全不是问题。”江阴海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枚巴掌大的竹筒,从竹筒中掏出一张不知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卷轴,他摊开卷轴,上面竟然映着一段画面,那一段画面正好就是陈松亭一身妖气出现,逃离客店的画面。
“有了它,就不用担心龙归海那老小子不承认了。”江阴海说道这里,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迸溅出得意的狠光。
宋吃鱼看着江阴海的表情,心中暗想难道是江阴海和龙归海之间的交谈没有同一和谐的缘故么。
这之中更深的秘密宋吃鱼不在乎也不太想关注,他目前只能够随波逐流,随着江阴海、张铮的脚步,先去京城,安定下来。
宋吃鱼还明白,去了京城,他一定会受到很多人的关注与监控,甚至很有可能被那些强大的医师们当作样本进行研究。不过他却并不太担心,因为九道门已经对他产生极大的兴趣,自然不会让他再被其他人抢走。
至少,再九道门没有研究出宋吃鱼身体里的秘密之前,他一定会很安全的活着。
再宋城的那些日子,他一直以为被那颗血色的心脏重伤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但是此刻他才觉得,福祸相依,这未必就是一见坏事。
只是令宋吃鱼有些不满的就是江阴海一直说要教授他修行,却又从来没有正式教过他修炼。
队伍离开冀州走了整整三天,在第四天的清晨时分,终于到达帝都京城脚下。
宋吃鱼站在京城外面,看着高耸的城墙,他的目力有限,不知道那直耸入云的城墙高几何,一眼也看不见宛如巨龙的城墙有多长,他只知道京城的城墙绵延向极远方,宛如宋城里有些老人时常挂在嘴边的海一样,看不到边际。
不过好在宋吃鱼能够分辨出来京城的城门有多大,但正因为如此,才令宋吃鱼对于京城有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城门高达百丈,宽约莫四十丈,可以容纳十多辆马车并行,每一息吞吐的人流量极其庞大,宋吃鱼的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宋吃鱼跟着队伍朝城门走去,当走到一半的时候,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
在他前方十几丈处,一道天坠横亘在众人之前,看上去那就是万丈深渊,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这是怎么回事?”宋吃鱼用手肘轻轻撞了下张铮,指着前方的天坠,问道。
张铮道,“那是咱们大周的开国高祖皇帝一刀劈出来的天坠,将京城前后左右围了起来,保证着京城的平安。”
当宋吃鱼真正走到这道天坠跟前时,他才被深深震撼到。
深渊比方才远距离看更加令人感到恐惧,在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竟然有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声音翻滚伴随着罡风翻滚上来,刺耳欲聋仿佛那是一道道妖魔之音,不敢久听。
宋吃鱼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道天坠大约有三十多丈宽,真真是将大周帝都与周围的环境分离开来,仿佛形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并且,宋吃鱼没有看见有桥梁建造在这天坠之上,他不禁问道,“我们要怎样通过这里?”
张铮指了指走在前方的几名捕快,只见一人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在天坠上空晃动几下,随后便有两道光芒从天坠的两岸亮起。两道光芒相互吸引,汇聚在天坠正中间,形成一座光桥。
队伍继续前行,踏上光桥,可见光桥其实是透明的,一低头便可见脚底下深渊万壑,若是胆小之人走在这样的桥上,保准会吓出心脏病。
尽管宋吃鱼在此之前有过徽州绝壁之行的经历,将胆识锻炼得极好,可是第一次走上这样的光桥时,他还是不免一阵心慌。
“如果从这光桥上掉下去了会怎样?”宋吃鱼又对张铮发出一个疑惑。
张铮摇摇头,他道:“我没掉下去过,怎么知道会怎样。不过我看过几本书里面有过记载关于京城前的这道天坠,传说天坠底下直抵地心,里面埋藏着无数宝藏,得其一便会富可敌国。”
“那书叫什么?”
“额,好像是叫做什么地界杂记之类的吧!”
二十一 二两银子的购买力
宋吃鱼曾经很多次幻想过京城的样子,他曾经还揣测过京城的人是不是眼睛都长在脑门上,不然为何那些去过京城的老人们都对京城的人没有好感,谈起来时皆是一副避之不及的牧羊。
但是宋吃鱼进城后,发觉京城的人并不像那些老人们说的那样,每个人都很正常。街道上都是人,摩肩接踵,交头接耳,讨价还价。
哦,在城门旁边一侧还有几位街头艺人,他们或是耍剑、舞刀、弄棒,卖力的表演着,然后唤来围观者们手中的几枚铜板,大方者或许会丢下几块碎银子。
宋吃鱼跟着江阴海、张铮走过尝尝的大街,约莫有两个时辰后,街道两侧的行人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鳞次栉比的屋舍。
这些屋舍都不算太高,一般维持在两层,少有三层。好几间屋舍中间才会有一个门匾,宋吃鱼看见上面标着有诸如刑部、吏部、礼部之类的字样。
原来,走到这里来已经是走到大周朝廷的司法机关的地界,难怪行人会变少不少。
队伍还在前进,一直走到长街尽头,停在一座足有四层的高大建筑前才停下来。
宋吃鱼看见那四层建筑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竖着的牌匾,上书三个苍劲雄浑的黑色文字——九道门。
这里,就是大周的九道门,一个什么直属皇宫里什么东西都要管一管的机构。
宋吃鱼找不到很好的词来形容九道门,但如果一定要他形容的话,他会觉得,九道门就当是大周朝廷的管家,看守并且管理着大周的一切,目的就是为了大周朝廷繁荣昌盛的发展。
九道门与宋吃鱼一路来看见的那些刑部、吏部之类的不同,大门口并没有侍卫值守,中门大开,似乎在欢迎任何人进入。
宋吃鱼跟着队伍越过门槛进入九道门,看见里面的格局实在简单,入门便是天井,四周是一间间房,上面挂着许多木牌,注明了这个房间是用来做什么事情的。
宋吃鱼打量了一圈,才明白这九道门不过是一个一进的四合院,只不过它有足足四层。
江阴海先是吩咐张铮将犯人们全部收押,然后等明日再分门别类关押在不同的牢狱里,而后他便直上四楼,向九道门门主汇报此番行程。
“小子,要不要和我一起将这些犯人收押先,然后我再给你弄个房间出来。”张铮看着宋吃鱼道。
宋吃鱼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他也只能点头应道。
随后两人便带着几名捕快将二十几名犯人全都关进了一个叫做收监的房间里。
宋吃鱼站在外面看房间似乎不大,大约只有十多个平方,可是当他进入收监房后,才明白,内里大有乾坤。
看上去只有十多个平方的收监房里竟然被分开数百个小监舍,每个人住一个监舍,里面有床还有桌子,整得甚至要比宋吃鱼在宋城外贫民区的茅草房还要好。
宋吃鱼看着这样的监舍,心中暗笑,这哪里是牢房啊!
收监的过程很简单也很快,因为监舍里面还有专门的人手来看管这些犯人。
做完这些后张铮便带着宋吃鱼登上了九道门二楼,在二楼里转了半天,走到靠南边的一排最后一间房。张铮说道,“嗯这个还没人住,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
宋吃鱼走进去看见房间被区分左右两边,各有一张床,房间正中间有一张八仙桌,配有四条长凳。
桌子上放着茶盘,张铮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在房间里面转悠,并说道:“怎么样,这房间比你的茅房要好很多吧。”
宋吃鱼严肃的纠正道:“是茅草房!”
张铮哈哈一笑,连说是是是。
宋吃鱼看着两张床,说道:“这里不是我一个人住?”
张铮说道:“应该不是,每一间房住两人,这是规矩。不过到时候看怎么分派,会分给你一个怎样的同伴。”
张铮接着又说道:“你有什么东西要放吗?”不过他看了一眼宋吃鱼空空的两手,觉得方才自己这个问题有些愚蠢,摸了摸鼻子说道:“什么都没有是吧,那走,我带你去买些日常用具。”
宋吃鱼想了想,他竟然不知道自己需要一些怎样的日常用具。
不过好在有张铮,他带着宋吃鱼出了九道门,七拐八拐走了大半个时辰,竟然又来到了方才那条繁华的长街。
“你这?”宋吃鱼看着眼前的繁华,疑惑道。
张铮说道:“你傻呀,要是每次出门都走那么远,你累不累呀。这肯定是有捷径的,下回再带你走一遍,你到时候记这些就可以了。”
上了繁华的大街,张铮便对宋吃鱼说,“有什么想买的,尽管去挑选。”
张铮见宋吃鱼站在原地没有动,催促了几句,再看着宋吃鱼一脸尴尬的神色,忽然想到,宋吃鱼是个穷光蛋,赚钱还得靠卖他消息的小子。
“哈哈,原来是没钱啊!”张铮哈哈一笑,接着从怀中掏出二两碎银丢给宋吃鱼,并说道:“喏,拿去先用着,现在你欠我五两银子了,下个月记得还给我。”
而后,张铮便就近找了个露天小酒馆,要了一壶酒,一碟花生米和一碟牛肉干,坐下喝了起来。
宋吃鱼怀揣着二两碎银,独自走上长街,他走马观花般飞快的将整个长街打量了一遍,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也还是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逛完。
“都买好了没有?”张铮身前的酒已经摆了足足三壶,花生米吃了半碟,牛肉倒是吃了两碟,见宋吃鱼回来后问道。
宋吃鱼摇摇头,他说道:“还没有,东西太多了,不知道买什么。”
张铮一听,随即抬头看了看天,见天色已晚,约莫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天黑,不由眉头一挑,说道:“你他娘的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墨迹,挑个生活用具不是很快的事情么,什么毛巾、脸盆、碗筷之类的,随便弄一弄就好了的。”
宋吃鱼将手里的二两碎银掏出来,递给张铮看,并道:“就这二两银子,你还想我能买到这么多东西?”
二十二 你过去睡
事实上,二两银子的购买力那是相当的惊人。宋吃鱼跟在张铮后面再一次将长街逛了一遍,竟然连个木盆都买不起。
宋吃鱼听见张铮背着手嘴里嘀咕不停,声音很小,但是宋吃鱼依竖起耳朵依旧能够听见张铮在不停的反问自己,不应该呀,以前二两银子可以买木盆、木桶、毛巾、茶杯等好多东西呢。
宋吃鱼终于忍不住了,说,“喂,你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
张铮头也不回,说,“十年前呀。”
“……”
宋吃鱼听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前这个家伙竟然拿十年前的物价和现在对比。
宋吃鱼张口准备挤兑张铮几句时,忽然被一道身影撞了下,他倒没有事儿,反倒是那个撞了他的身影一个踉跄退后几步跌坐在地上。
那是一个姑娘,头发蓬松胡乱的搭在肩上,脸上脏兮兮看起来好几天没有洗脸,身上的衣服也是缝缝补补,没有一件完整的。
“姑娘你没事儿吧。”宋吃鱼一直以来都很有礼貌,尽管可能是对方没看路撞了他,但他依旧会先道歉。
脏兮兮的女孩儿没有说话,她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就准备站起来。
张铮的手却摁在了脏兮兮女孩儿的肩膀上,并道,“把刚才你摸去的银子拿出来吧。”
宋吃鱼听后神色紧张连忙在腰间摸了一把,果然,别在腰带里的那二两碎银已经不见。
他立即看向那名女孩儿,见对方那两颗隐藏在脏兮兮脸上的漆黑眼睛里绽放着明亮的光芒,但却没有一丝慌张失措,反倒是有一种不明就里的光芒。
脏兮兮的女孩儿盯着张铮看了几个呼吸,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怀疑我是小偷?”
张铮微微一笑,然后摇摇头,在对方微微松一口气之后才说道,“不是怀疑,你就是小偷。”
宋吃鱼知道自己的确丢了二两银子,但女孩儿说她不是小偷,现在男女授受不亲他们两人也没办法对女孩儿进行证实。
果不其然,脏兮兮的女孩儿仿佛猜中了宋吃鱼的心思,她说,“既然你怀疑我那你就来搜身,搜出来你的钱就可以证明我是小偷了。”
张铮与脏兮兮女孩儿的僵持早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喜好看热闹的人们早就自发将宋吃鱼他们三人围起来,形成一个圆圈。
当脏兮兮女孩儿说出搜身这句话后,立即引来许多人的热议。
大周民风朴实、彪悍,但对于男女观念相对提倡龙阳、磨镜之风的晋国来说,还是很保守的,是以那女孩儿似乎咬定了张铮不会对她搜身,然后就会被迫周围众人言论的压力而放她走。
是的,脏兮兮女孩儿在京城其他好几个辖区内,用这种方法成功偷到过很多钱。她相信自己这次也能化险为夷,然后晚上可以和其他兄弟姐妹凑一凑,晚上终于可以吃饱了。
但是,脏兮兮女孩儿太低估张铮。
在周围众人的热议中,张铮毫不犹豫的伸出右手,悬于脏兮兮女孩儿胸口上一寸之地,掌中兀地出现一股不算太强的吸力,而后张铮的手掌距离少女身体一寸之上,几乎是贴合着少女的身体慢慢的游走,一直到少女腰腹下的位置时,有一颗指甲大的疙瘩渐渐浮现,随后张铮控制掌中的力量增大数分,那颗小疙瘩立即破衣而出。
脏兮兮的女孩儿根本就没想过她会被人识破,更别说有人会当中从她身上找到银钱,而且是在那种部位。
想到此处,脏兮兮的女孩儿连忙捂住自己的腰腹部,那里被破衣而出的碎银弄出一个不算太大的洞,露出了她雪白的肌肤。
脏兮兮的女孩儿自信以前挑选猎物的时候从来都是挑选那种看起来身上会有一些银钱,但却又不是纨绔子弟的对象,她早就关注到宋吃鱼,二两银在在手里捏了许久,却没想到在宋吃鱼身边有着这样一个人。
张铮站起来横眉瞪眼,对围观的人一声大吼,立即驱散了围观众人,随后他掏出一枚腰牌,在脏兮兮女孩儿眼前晃动了下,并说道,“起来,走吧,和我们回九道门。”
而后,张铮头也不回的就往九道门方向走,边走着,口里还在不停的嘀咕,这二两银子竟然买不到一条毛巾,真是……算了,等明日江爷理顺了所有事情,道堂开门,理应会发放诸多生活用品的。反正宋吃鱼这小子也穷惯、邋遢惯了吧,一两天不洗漱应该也没多大问题,只是这一两天不接近他就可以了……
宋吃鱼和那名脏兮兮的女孩儿走在张铮身后,听见了张铮的碎碎念,心中有种想要将张铮的嘴缝上的冲动。
回九道门,又花了半个时辰,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夜幕卷土重来,街道两侧的店铺纷纷点上华美的灯笼,九道门里也不例外。
只是,宋吃鱼不明白,这张铮到底是几个意思,竟然将那个脏兮兮的小偷安排到与他一间房。
宋吃鱼并不是没有与异性在同一房间居住的经历,但那都是与宋真住在一起,两人相依为命了十年,可是眼下这个脏兮兮的女孩儿,他们从前素昧平生,今天第一次见面也不是很愉快,这样的安排实在令宋吃鱼有点难堪。
反倒是那脏兮兮的女孩儿泰然自若很多,她浑不在意宋吃鱼的目光,在灯下将自己的衣衫脱得只剩下一件薄衣附体,然后躺到了另外一张床上,就着方才脱下的脏衣服,竟然开始睡觉。
宋吃鱼顺着灯光看着对面那张床,说道:“你睡得着么?”
那女孩儿没有回宋吃鱼,依旧闭目,呼吸渐渐变得平缓,仿佛是睡着了般。
宋吃鱼盯着女孩儿看了好一阵,似乎确认女孩儿睡着了,他才起身往女孩儿那边走去。
宋吃鱼的脚步声刚响起,那女孩儿却忽然坐起来,紧紧盯着宋吃鱼,眸子里迸溅出某种锐利的光芒,她说,“你要是敢过来,我会杀了你的。”
宋吃鱼听后这才会意,原来方才女孩儿一直都是在假睡,只是为了试探他。
“可是,灯在你那边!”
宋吃鱼说话间,伸手指了指女孩儿靠近女孩儿床头处的烛火。
“不许熄灯,就这样,你过去睡觉!”
女孩儿瞪着宋吃鱼,说道。
二十三 豆浆油条换姓名
女孩儿没睡好,她盯着宋吃鱼看了一夜,她看见宋吃鱼翻了四次身,听见宋吃鱼喊了一个名字十一次,她看见宋吃鱼脸颊上挂着淡淡的泪痕。
直到破晓时分,宋吃鱼渐渐安静下来,她才慢慢睡着,却又被梆梆坚硬的敲门声吵醒。
打开门时,女孩儿看见的是张铮。张铮没有理会女孩儿径直走进房间,却见宋吃鱼的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人却早就不见了。
“他人呢?”张铮侧身瞥了一眼女孩儿,问道。
女孩这才发觉宋吃鱼竟然早就不在房间里,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而就在这时,宋吃鱼一手提着两根有条一杯豆浆,一手握着一杯的豆浆正喝着。
“啊,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会来,我就买了两份。”宋吃鱼扬了扬手,对张铮说道。
张铮说,“我现在没时间吃东西,你也放下,跟我去见一见门主还有宫里来的几位大人。”说罢,张铮便将宋吃鱼手里的豆浆油条夺下放在房间里,便拉着宋吃鱼飞快的离开二层楼。
女孩儿追出门外看着张铮与宋吃鱼的背影,心里隐隐有种不安,但她却又不知道这种不安是不是来源于宋吃鱼,但她回头看见那两根油条和一杯豆浆,心里却又有些暖。
这么多年,似乎从来就没有人给她买过早餐。
张铮带着宋吃鱼来到一层楼,来到距离九道门大门最远的一扇房门前,门匾上写着门主两个大字,随后张铮道,“就这里,你自己进去吧!”
而后,张铮还不等面带疑色的宋吃鱼发出疑惑便将宋吃鱼推进了房门。
跨入门后,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天地,内里并非是桌椅板凳之类,反而像是一处渺无人烟的森林,眼前没有路,满眼都是参天古树。
可当宋吃鱼踏出一步后,那些古树竟然像是活了一样纷纷向两侧闪开,给宋吃鱼留出一条路。
处于迷惑的宋吃鱼沿着这条唯一的道路走下去,他并没有走多久便见到一座八角亭子,亭子里面有三个人,两个人身上穿着印有麒麟瑞兽的火红衣服,另有一人身上只套了一件素色长衫。
后来宋吃鱼才知道,那套着素色长衫的男人是九道门门主宫九,至于那两名穿着火红衣服的男子则是大周的左右丞相。
而在这场见面当中,宋吃鱼根本没有说过一句话。当他看见那三人的时候那三人也看见了他,随后他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隔空摄拿,瞬间出现在八角亭里,便有一人抓住他的手腕,并有强大无比的力量刺入他的体内,那股力量是宋吃鱼至今为止接触过的最强力量,他觉得身体都快要被撑爆。
疼痛瞬间充斥了宋吃鱼的大脑,但他并没有就此昏死过去,反而意识变得无比清晰,在某一刻他甚至能够看穿体内那股力量的走向以及趋势,不仅如此,他的经络被撑大之后并没有剧烈收缩,反而保持着被撑大的状态,一直如此。
“有点意思,妖力竟然只是改善了这小子的肉身,并无半分残留。可以当作是一个样品进行观察,若是此法可行,便可量产这样妖心,用来强大我大周修行界。”扣住宋吃鱼手腕的那名身着火红衣服的男人收回力量后说道。
“只可惜白鬼手那家伙太不小心,竟然被幽游老魔头发现,导致实验失败,只留下这么一个试验品。”另一名身着火红衣服的男子叹了口气。
九道门门主宫九却笑了笑,他说,“好歹还留下一个种子,若是一个种子都没有留下,并且被幽游老魔头吞了整个妖心,那你们岂不是更亏么。”
两名身着火红衣服的丞相对视一眼,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说道,“老宫,这个种子暂时就交给你们道堂照顾着,至于宫里要整合九道门的事情我们两个老家伙还算说得上话,魏老太监的东厂想要彻底取代九道门的计划是会流产的。”
宫九点点头,“我并不担心九道门,只是宫里一直有圣旨传出来,九道门的中坚力量都被分散在大周各地,而且接下来不久,那些流散出去的九道门神捕都会因为朝廷的命令战死,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十分悲痛。”
一名红衣男子叹了一口气,道:“用他们得命换来九道门十年的平静,而这十年里你可以安心的经营道堂,当到这一批道堂的幼子们成长起来,九道门的风光自然又可以重新回来。”
宫九叹了一口很长的气,而后看了一眼被力量压制的宋吃鱼,才说道:“十年磨一剑,我倒是很期待你们两人的算计,真的不知道这个种子能够有怎样的成就。”
“哈哈,而今他尚未进行任何修炼,体内经络宽阔堪比一名初入内境的高手,若是他现在开始修炼,并且有无数天才地宝的支撑,他的修行速度是可想而知的快……”
宋吃鱼一直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他有口不能言,有耳听不见,只能靠眼睛看,他看见那宫九等三人时而大笑,时而看看他,却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一道光在他眼前闪过,随后他便出现在门主房间之外,张铮还站在门口。
一看见宋吃鱼,张铮立即询问道,“怎么样,门主都查了你一些什么。”
宋吃鱼摇摇头,“我一进去就被一股力量控制住,看得见,听不见也说不出,然后一道光在眼前闪过我就出现在你面前了。”
听到宋吃鱼这样讲,张铮脸上渐渐露出笑意,然后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代表了你没事儿,好了。趁着道堂还有数日才开堂,这几日你们两个小家伙可以在京城好好游完一番,过几日之后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
说罢,张铮便径直离开,只留下宋吃鱼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宋吃鱼回到二层楼他的房间,进去看见女孩儿正在吃油条喝豆浆,而他的豆浆和油条还放在一旁,便拿起自己那一份,在桌旁坐下,看着女孩儿,问道:“既然我们都住一个屋了,最起码应该知道对方的名字吧,我叫宋吃鱼,你叫什么!”
二十四 修行第一境
许是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女孩儿犹豫了会儿才说道,“阿珂,我叫阿珂。”
“阿珂?”宋吃鱼念叨了一句,又皱眉想了想,接着说道,“百家姓我只知道小半,看来阿姓是我不知道的那一大半吧。”
阿珂听后噗呲一笑,似乎想要戏弄宋吃鱼一番,接着宋吃鱼的话问道,“百家姓?你还知道百家姓,那你说说,百家姓都有哪些。”
宋吃鱼将最后一口油条咽下,又喝了一口豆浆,才说,“我只知道一小半,比如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宋吃鱼一口气背了约有三四十个姓氏,而阿珂除了前头几个听懂之外,其他的姓氏她都不知道,倒是觉得十分新奇。
到底都是社会底层的小虾米,一个百家姓就足够两人研究整整一个上午,直到中午午饭时分,宋吃鱼还在问阿珂的姓氏排在百家姓里第几位。
“就不告诉你,自己猜去。”阿珂嘻嘻笑道。
张铮这时候出现在门外,冲屋里喊,“宋小子,额,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铮前半句是对宋吃鱼说的,后半句则是问阿珂的。
“阿珂,她叫阿珂!”宋吃鱼抢在阿珂前头说出了她的名字。
张铮嘿嘿一笑,朝宋吃鱼挤了挤眼,然后才道,“走了,带你们去饭堂吃饭,以后你们午饭、晚饭都可以在饭堂吃,免费,管饱。”
宋吃鱼跟在张铮身后,下了二层楼,问道,“那早饭呢?”
“没有,九道门从来就不管早饭!”张铮说道。
九道门就是一个口字形的建筑,只有一个大门口,进门之后所见便是一个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不同的功能,比如饭堂就在大门左手边最里面的位置,进门之后,里面是一片广袤的天地,饭堂之大,可以容纳上千人共同进餐。
张铮带着宋吃鱼、阿珂在人群里穿梭,走了数百步才来到取餐窗口。宋吃鱼、阿珂头一次来饭堂,于是学着张铮也点了几个喜欢吃的菜,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来吃饭。
几人坐下没多久,便有一位身形瘦小的男子带着三名少年来到宋吃鱼他们桌前,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空位上。
“张铮,这俩是你带的学生?”瘦小男子扒拉了一口饭,还没咽下,饭在牙齿与舌头上滚动,说话时还有几粒饭被喷了出来。
阿珂眉头微皱,将自己的餐盘挪动了下并往宋吃鱼这边靠近了些。
张铮对瘦小男子道,“老邱,你他娘的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讲话,每次都搞得别人不能吃。”
叫做老邱的瘦小男子一点也不介意张铮的张口就骂,反倒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在门牙旁边还有一个豁口。宋吃鱼看见,心想方才那几粒饭应该就是从这豁口里蹦出来的。
老邱将筷子伸到张铮的餐盘里,夹起一块鸡肉,带着骨头直接塞进嘴里,囫囵嚼了几口,再吐出来时鸡肉已经不见,只剩下几根碎骨头。
“总不能你们吃饭我干看着吧。”老邱喝了一口汤,接着说道:“眼看着还有几天,道堂就要开了。我知道你又喜欢赌,每个月发的俸钱都送给赌场了,倒不如这样,咱们来打个赌,你就算输了也是输给我,到时候我赢了请你喝花酒吃大肉。”
张铮厌恶地看了眼老邱,将自己的餐盘推倒一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呵呵冷笑两声,说道:“你他娘的就这么吃死我了么,说罢,你他娘的想怎么赌,就赌一个月的俸钱,敢不敢来。”
说罢,张铮将一个钱袋子啪的一声拍在饭桌上,巨大的响声和震动立即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啊。
“哟,老张和老邱又开赌局嘞。”
“咱们也要不要来开一个局,就赌他俩谁会赢呀。”
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饭堂热闹了起来,随着张铮与老邱的赌局开启,瞬间又开了许多个赌局。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事情,使得很多人都开始期待道堂早点开启。
事实上,四天之后,道堂就正式开堂。
宋吃鱼这才知道,原来看起来小小的九道门内竟然藏着这么多人,他才知道,原来他和阿珂两个人住的房间,竟然如此宽敞舒适,其他的道堂学子都是二十四人挤在一个房间里。
入道堂的第一节课就是选择老师,不过宋吃鱼和阿珂早就被张铮内定,但是每个老师都要带十名学生,也就是说除了宋吃鱼和阿珂之外,张铮还有其他八名学生。
第二堂课,张铮就单刀直入,给宋吃鱼等十人讲了修行的第一步是什么。
“我先说一下,修行没有任何取巧的门道,在资质处于同一水平线时,你比别人要勤奋,你就会比别人更强大。”
“当然,若是资质不一样,那就另当别论。至于你们,就盯着我上一句话理解就可以了。”
“喏,这本小册子,结合我接下来讲的东西,你们再回去好好看看,争取在半年内能够通灵成功。”
随后,张铮便很简单的讲解了一下修行界通用的修行第一境界,通灵。
通灵,用张铮的话来解释,就是“让自己的身体与天地间的元气沟通。”
后来很久一段时间里,宋吃鱼将这本小册子翻看了上百遍,借着九道门经阁里的古文字字典,终于将小册子里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读明白,然后才知道,原来张铮的那一句话就将他们手中的小册子完全概括了。
当然,达到张铮的那个境界之后,他的确可以将通灵理解为让身体与天地间的元气沟通。而以宋吃鱼现在的理解,他需要做的是先去了解自己的肉身。
每个人的肉身,就像是一个容器,这个容器并非是六面封死的,它有无数个机关,而当这些个机关被打开,身体这个容器就会慢慢发生变化,随着机关被打开得越多,肉身的变化也会更多。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宋吃鱼终于在某天夜里,一边喊着宋真的名字时,一边已经成功进入通灵境界,感知到了天地元气的存在。
接下来他可以进行通灵境界里面的第二个小步骤
吐纳!
二十五 登灵台而启脉
通灵只不过是修行第一步,但是吐纳却是贯穿修行者一生必要的一个环节。
吐纳,便是吞吐吸纳,吞吐天地元气,吸纳天地元气,将天地间的元气转化成可以被自己使用的真元。
不过在宋吃鱼通灵成功准备尝试吐纳的时候,消失了一个月的张铮忽然出现,带着宋吃鱼来到道堂。
道堂里有很多人,并且自发的围成一个圈,圈子中间有个干瘦干瘦的男人,他身后还站着几名少年。
宋吃鱼认得那个干瘦的男人,他被称作老邱,站在他身后的几名少年是他的学生。
看着人群与这架势,宋吃鱼想起来了一个月前在饭堂,张铮和老邱的赌约。
宋吃鱼还记得张铮很豪气的掏出一道银钱,拍在桌子上,问老邱赌什么。老邱掂量着张铮的钱袋,嘿嘿笑说了两个字。
资质!
资质,对于修行者来说极其重要。资质关乎到修行者的起点高低。
只不过,资质这东西,是隐于内,不流于表,寻常人难以看出他人的资质如何,便是如张铮、老邱这样在三十多岁便已经快要内境大成的高手,也看不出来宋吃鱼等人的资质。
想要看透资质,只有那些超脱内境,达到外境并且修了通天法眼的大修行者,才能做得到。
因此,老邱才会与张铮有此一赌,赌的就是他们弟子之间的资质。
张铮与老邱之间的赌约也很简单,就是赌他们各人十名弟子的资质,资质最好的那位获胜。
尽管张铮、老邱不可以看出他人的资质,却可以凭借道具测资质。
如同大周境内许多修行山门招收弟子那般,老邱从袖口掏出一个拇指盖大小的东西,随后往地上扔去,便见那小东西迎风而长,落地之前,便已经变化完成,竟然是一座三层台阶的玉台。
“啧啧,老邱这家伙为了防止有误差,竟然连白玉起灵台都借来了,看来他是很有信心赢老张呀。”
“这下好了,足足三级的白玉起灵台,可以将八脉以下的资质照得无所遁形。”
被众人称之为白玉起灵台的东西就是老邱他们用来检测宋吃鱼等人资质的道具,而且听起来级别很高,可以检查出八脉资质。
老邱笑嘻嘻着露出有一口黄牙,冲张铮道,“老张,你请还是我先?”
张铮冷哼一声,站得笔直,抬头挺胸,如此一来要比根本就瘦小的老邱更高几分,那姿态似乎是在用鼻子看老邱。
“老子当仁不让。”张铮大声说道,然后点了以为叫做曾壮的学生,对其道,“直接走到起灵台正中间,然后盘坐下来,努力去感受天地元气,也就是你们平日里经常做的修行第一步,通灵。”
曾壮闻言二话不说直接坐上起灵台,随后开始感受天地元气,紧接着,众人便见在曾壮的双臂处出现两道光圈,光圈氤氲,像是一道道闭合的彩虹,跳动着青绿光芒。
随着时间推移,曾壮身上不仅出现两道光圈,在他的双腿处同样出现了两道光圈,之后他的胸腹部还出现了一道光圈。
足足五道光圈,虽然每一道光圈都只有两层,但五脉资质,也足够张铮哈哈大笑了。
“老张,这几道光圈代表什么呀,看把你高兴的。”宋吃鱼站在张铮旁边,压低声音问道。
原本宋吃鱼一直都已张铮称呼,原本张铮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在道堂开启之后,他觉得宋吃鱼直呼其大名有失身份,想要宋吃鱼喊他老师,可是宋吃鱼却呵呵一笑,然后改称老张了。
张铮看着曾壮满意的点着头,心情大好的他回答道,“那光圈便是你们修行第二境时所需要面临的关卡,被称之为脉门。你们现在只需要感受天地元气,并且将天地元气吸入体内,变成自己的真元,可是这只是一个搬运储存的过程,你们在这个阶段时不能使用体内的真元,而只有当你们开启了脉门后,才可以使用体内的真元,修习诸多法门,成为一名战斗修行者。”
“这样啊。”宋吃鱼点点头,追问道,“那他这就是开了五个脉门咯,很厉害吗?”
张铮点点头,他笑道,“这对于你们这些穷小子来说,已经是一个足矣改变人生的标志。开五脉,日后的成就最少也能够达到内境圆满,开创内天地的境界,随便在大周境内哪一座城里任职,都可以活得如鱼得水。”
宋吃鱼瞥了一眼张铮,问道,“那你开了几个脉门?”
张铮听后立即瞪了宋吃鱼一眼,怒喝一声,“你他娘的是十万个为什么?怎么这么多问题,好好看,待会儿你也要坐上去试一试的,到时候如果你他娘的没有五脉资质,就给老子滚出九道门,也别想去找什么人报仇了,那些人每一个都是八脉以上。”
宋吃鱼不知道张铮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但他听到他想要找的那人竟然是八脉以上的资质,心中就有种迫不及待的想要测试的想法,看看自己到底是几脉资质。
他迫切的想变成一个真正的修行者,拥有强大的战斗能力,并且将宋真找回来。
二十息之后,曾壮的测试结束,老邱骂骂咧咧的派了一个学生上起灵台,却只测出一个四脉资质。
围观众人顿时起哄,使得老邱脸色很难看。
张铮的第二个学生坐在起灵台上,憋红了脸,竟然只有两脉资质。
而且是手脚各一脉,如此的不均衡,可以说是资质极差了。
老邱看着这样的结果,心中稍微平衡了一点,最少没有出现第二个比他的学生资质高的人。
老邱的第二名学生上起灵台竟然也测出了五脉资质,不仅如此,而且其中双臂上的脉门皆有三圈,这资质对比,立见高下,曾壮输了。
随后七八名弟子鱼贯登台,竟然再也没有测出高于五脉三环的资质,直到最后双方都剩下一人,这时候老邱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白玉起灵台是老邱拿出来的,在此之前他便一一检测了自己学生的资质,因此他知道这最后一个学生是七脉四环的资质,这放在京城之外任何一个地方,绝对可以被称之为天才,但放在地杰人灵的京城,七脉四环的资质也只能说是上等,还达不到天才的称呼。
而老邱也早就打听过张铮的十名学生,知道他们的出身以及过往的经历,因此他才有如此自信能够赢得张铮一个月的俸钱。
果不其然,当老邱最后一个学生坐在起灵台上,身上脉门一一被点亮,达到七脉时,整个场间像是一堆枯柴被丢尽了一颗火星,瞬间就被点燃。
“我的天,这个邱老狗竟然捡了个天才。”
“他娘的真阴险,看老邱脸上的奸笑,他肯定提前测过,才有如此自信。”
……
霎时间,一小部分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老邱那名学生的身上,不过更多的目光却是聚在站在张铮身边的宋吃鱼身上。
是因为他们都想看看宋吃鱼是怎样的资质。
“去吧!”
在张铮的催促下,宋吃鱼走上白玉起灵台,端坐下来,闭目调息,开始感受天地元气。
随着宋吃鱼入定,周围那些议论争吵声也渐渐变小,直到每个人都凝神屏息,生怕会打扰到宋吃鱼。
白玉起灵台测验资质的时间只有短短二十息,因为以白玉起灵台的级别,它只需要这么多时间就可以测验出任何一个八脉以下修行者的资质。
是的,在场包括老邱在内,没有人认为这道堂里会出现超越八脉以上资质的人,他们都清楚,道堂里的这些少年们全部都是从大周境内那些环境脏乱差的城池里挑选出来的人,他们都是日后九道门的死侍。
于是,众人在屏息默数了十息之后,还不见宋吃鱼身上有一个脉门被点亮,便有人开始叹气。
白玉起灵台,只需要三息,便可以开始检测一名修行者的资质,一般在十五息左右就可以彻底检测出一个修行者的资质,而宋吃鱼坐在起灵台上已经足足十息,却不见一道脉门被点亮。
资质之差,甚至犹过那个一腿一手的家伙。
但是张铮却一点也不捉急,他慢慢默数,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
就在此时,入定中的宋吃鱼意识里忽然响起一道靡靡天音,他觉得身体某个地方的开关被打开,体内宽旷宛如河流的经络里仿佛有一座抽水车在疯狂运作,霎时间,天地元气宛如江河汇入大海般往他的身体里灌入。
而在体外,宋吃鱼体表终于开始出现一道光圈。
出现在宋吃鱼身上的光圈顺序也与之前的十几人不同,他的第一道光圈出现在头顶上方。
“醍醐灌顶!”
瞧见这个画面,老邱最先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便是这四个字。
不等众人震惊,在宋吃鱼身上竟然响起几道沉闷的轰鸣声,而伴随着这几道沉闷的轰鸣声的是接二连三亮起来的光圈。
双臂、双腿,胸口、丹田以及后背,再加上最先亮起来的头顶上的光圈,足足八道光圈在宋吃鱼身上闪烁。
而这八道光圈完全闪耀起来的时间是从十五息之后,到十七息止。
整个过程只用了两息时间。
天才,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二十六 买胭脂找你
一部分人的注意力落在宋吃鱼八脉的天才之资上,一部分人则关注的是老邱脱口而出的‘醍醐灌顶’是什么意思。
唯有像张铮、老邱这样的教习才更关注,如果是测验资质的不是白玉起灵台,而是天灵台,那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老张,要不要……”
张铮摆摆手,制止了老邱继续说下去,他心里清楚得很。白玉起灵台检测的最高资质只有八脉,而只有天灵台这一级别的起灵台才可以检测出八脉以上的资质。
至于宋吃鱼的资质还需不需要继续检测,张铮根本就不会在意,当他知道宋吃鱼是游进门主与宫里的两位大人联手布置的渔网里的小鱼之后,他便不再对宋吃鱼的任何故事感兴趣,他现在唯一的好奇就是,从过江之鲫中脱颖而出的宋吃鱼究竟能够游多远。
至于今次这场赌局,纯属张铮坑了老邱一回,而且还不能说给老邱听,至少在宋吃鱼的身份被揭开之前不能说。
毕竟张铮很清楚老邱的为人,抠门之际,雁过都要拔三根毛。
饭堂赌局风波足足经历了十天才渐渐平息,而得到张铮交代的宋吃鱼在这十天里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房间,一切的吃喝都由阿珂帮他处理。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早上的豆浆油条之后,阿珂对宋吃鱼不再有任何防范之心,当然也没有更多与宋吃鱼走近的迹象,两人仿佛真的是一舍之友,除了男女有别这一点点不方便以外。
十天的时间,宋吃鱼已经彻底掌握了吐纳的修行法门,现在的他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吐纳,不过尚未达到完美吐纳之境,若是达到完美吐纳之境,他全身上下的毛孔都会成为一个吐纳的通道,真正的无时不刻在吐纳,吞吸天地间元气。
而当达到完美吐纳之境,才算将修行第一步彻底甩在身后,可以往修行第二步迈进,尝试打开身体里的脉门,从而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
在修行界,只有成功打开脉门,并且掌握一种脉门攻击秘术的人,才会被称之为修行者。
至于那些,虽然成功通灵,也引脉开门成功但并没有修炼成任何脉术的人,是不被称之为修行者的。
又过五天之后,宋吃鱼问阿珂,“现在外面还有人想要堵我嘛?”
阿珂抬起凤眼,盯着宋吃鱼看了好久,才说道,“以前也没有发觉你这么自恋呀,怎么因为被检测出八脉资质,就突然变得这么自恋么?不对呀,书里有讲过,一个人的心里突变,会有相当长时间的酝酿,但是你这只有短短的十五天,不应该呀……”
阿珂说道后面,更像是自言自语,但宋吃鱼却从阿珂微翘的嘴角看出来她是在调侃自己。
宋吃鱼轻咳了两声,打断了阿珂的自言自语,郑重其事对阿珂说道,“喂喂,我知道你在嫉妒我的资质,但是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去令俸银嘞,张铮说过我们加入九道门后,每个月都会有俸银领的。”
经过宋吃鱼提醒,阿珂才想起来,她竟然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不过,阿珂却眯着眼睛盯着宋吃鱼,忽然笑了起来,她说道,“既然我嫉妒你,那么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买点比如胭脂、珠钗之类的小礼物,安慰一下我幼小脆弱的小心灵呢。”
宋吃鱼瘪瘪嘴,他很想打自己的嘴巴几下,刚才为什么要争一时的口舌之快。
“看在你是个小姑娘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宋吃鱼说完,深深叹了口气,他想着,这第一个月的俸银算是白领了,真是祸从口出。
两人找到金堂,领了俸银。垮着脸的宋吃鱼便被兴高采烈如同离开鸟笼的金丝雀般的阿珂拉着来到长街上。
其时下午过半,天色正好,街道上正是车水马龙之时,行人摩肩接踵,来来往往流连于街边小地摊上,与卖家为了一两文钱讨价还价。
宋吃鱼与阿珂各领了二两纹银,这点钱若是购买日用品,购买力着实凄惨,但是二两纹银却能够买好些个烧饼,几壶劣酒,半桌菜,大吃大喝一顿。
也能买一小盒胭脂水粉,还能买上一只珠钗,戴在好看的女子发上。
“公子,这盒胭脂很润很透的,搽在这位小姐脸上很相配好看……”小贩的口才有限,将自己所会的全部赞美之词都说了出来。
宋吃鱼一点都不为此而动心,在宋城,他不仅听了无数遍,甚至他还亲自说过,对那些长得歪瓜裂枣的女子们说着违心恭维的话,只为了让自己的胭脂水粉卖得更好一些。
而在此时,宋吃鱼心中便将阿珂想成了那些‘歪瓜裂枣’,想着想着,忽然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那小贩立即抓住这个机会,对阿珂说道,“这位小姐,您看看,公子看着您用了我们家的胭脂水粉都开心得笑起来,赶快让公子帮您买一盒吧。”
阿珂回头看着笑容收不回的宋吃鱼,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吗?我搽这个真的很漂亮哦?”
宋吃鱼恶狠狠的等了小贩一眼,然后点点头,很严肃的回答道,“这个颜色的确很趁你的肤色,显得更白。”
这样的话,宋吃鱼以前在宋城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这一边,他说的很真诚。
阿珂的确长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鼻子高挺,嘴巴很是小巧,看上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那好,就买这个了。”阿珂说完,便将胭脂往宋吃鱼手上一递,又朝宋吃鱼眨了眨眼,大大的眼睛似乎在说,快付钱呀。
宋吃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我?”
“对呀!”
“你来真的?”
“对呀!”
说完,阿珂再次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宋吃鱼很艰难的从腰间摸出二两纹银,放在小贩摊前,刚要走,却被小贩拉住。
“这位公子,这盒胭脂可是最上品呢,二两银子可买不到。”
宋吃鱼回头,将阿珂手中的胭脂拿起来,嗅了嗅,然后放回阿珂手中,才对小贩笑道,“大娘,你这盒胭脂的产地不是京城,应该是江南的某个盛产胭脂的城市吧,二两银子呢,多的算是给你大老远将它们运过来的辛苦费嘞。”
小贩听到宋吃鱼这样说,神色顿时不自然起来,上下打量了宋吃鱼一番,最后才将二两银子收进荷包,不再搭理宋吃鱼。
走在路上,阿珂开心的看着手中的胭脂,问宋吃鱼,“你竟然能够从这个大娘手里讨价还价,真是厉害诶,我以前在她这儿买胭脂,从来没有成功还价过。”
宋吃鱼很轻描淡写的回应道,“以前我也没卖过这些东西,所以知道一些。”
“呀,那岂不是以后买胭脂水粉都可以带上你,这样我就不怕别人多收我钱了。”阿珂开心的笑道。
宋吃鱼走在后面看着阿珂的背影,挑了挑眉,暗叹,这……
两人在人群中走了没多久,阿珂身前忽然出现一个高瘦的身影,他身穿火云服,腰跨一柄鹤羽刀,气派非凡。
“蟊贼,站住!”
一声吼毕,接着是铿的一道拔刀之声,刀尖所指,正是阿珂。
宋吃鱼连忙拨开人群,冲到阿珂身前,将她拉着拦在自己的身后,并怒喝那名持刀少年,“你是何人,凭什么辱骂她?”
二十七 两只鱼儿
那瘦高持刀少年听后,应声并质问道:“我乃大周妖刀卫,现在正在捉补犯人,你又是何人,胆敢阻拦妖刀卫办事!”
宋吃鱼才来大周京城不久,他当然不知道妖刀卫是什么样的机构,但是藏在他身后的阿珂却知道妖刀卫的来头。
妖刀卫,名头响亮得很,甚至还带有一个令天下色变的“妖”字,但却只是一只护卫大周京城的侍卫队而已。不过站在妖刀卫背后的人却是一个叫做魏公的人,听说是皇宫里的大人物,想要将妖刀卫培养成与九道门这样的机构。
所幸现在的妖刀卫还只是在京城区域活动,并未真正辐射到大周朝全境,是以刚从宋城走出来的宋吃鱼并不知道妖刀卫的名头。
阿珂听到妖刀卫三个字后脸色变了又变,她知道妖刀卫是个毫无良性的组织,任何进入妖刀卫的人不死也要脱成皮。
甚至于,现在的妖刀卫,要比数十年前刚刚崛起的九道门还要黑暗,还要吃人不吐骨头。
阿珂害怕,她揪着宋吃鱼衣服的手微微颤抖,这种微颤立即被宋吃鱼感觉到。
“妖刀卫?”宋吃鱼叱了一声,接着又道:“我们是九道门的人,妖刀卫是什么狗屁阻止,胆敢来抓我们九道门的人。我劝你一句,还是先收起手里的刀,然后转身,自己走吧。我们大人有大量,就不需要你道歉了。”
扯虎皮拉大旗这种事情宋吃鱼做起来还是手到擒来,他张口便将九道门这面大旗给抬了出来,想着九道门是威震整个大周朝的皇家机构,想来应该是能够威慑住对方的。
孰料,那高瘦持刀少年听后,当即大笑三声。
“哈哈哈,九道门,我今天不管你们是九道门还是十道门,这个人是记录在案的惯犯,今天我抓定了。”那高瘦少年笑道。
宋吃鱼双眸闪光,眼神渐冷,他从对方眼中看出来,这番话并没有任何半点假。
只是,宋吃鱼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高瘦少年不仅不怕九道门,反而像是听到九道门后更加笃定了要抓阿珂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废话不用多说,那今天就各凭本事,自觉有能力,你就来抓她。”宋吃鱼冷冷说道。
高瘦持刀少年当即不再说话,持刀横劈,斩向宋吃鱼。
他并非真的想要杀宋吃鱼,只是想以这样的方式逼迫宋吃鱼躲闪,然后他好出手抓捕藏在宋吃鱼背后的阿珂。
但他万万没想到,宋吃鱼不仅没有躲避,反而迎着鹤羽刀,双手向前推,仿佛要施展空手夺白刃的招式。
少年皆是心高气傲,不肯输于他人,特别是自己的对手。
高瘦少年见宋吃鱼这样的动作,从心底升腾起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在傲气的驱使下,他不由加重了手下力量,使得原本普通的一刀,竟然劈出了一阵刀风。
宋吃鱼依旧双手向前推,迎向高瘦少年手中的鹤羽刀,果然如高瘦少年所想那般,就在鹤羽刀即将距离宋吃鱼胸膛三寸之处,宋吃鱼的双手稳稳的夹住鹤羽刀极薄光亮的刀刃,任凭高瘦少年手中力气再如何大,也无法使得鹤羽刀再进半分。
这一幕快若雷霆,周围那些围观群众们皆未反应过来,不明其中蕴含凶险,只觉得最后的结果很是令人惊讶。
“好,好一个空手入白刃。”
“厉害呀小哥!”
……
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
宋吃鱼从宋城出发来到京城,这一路上,他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更多的了解,恢复能力惊人,力量也涨进得很快,不仅如此力量每天都有所增加。最令宋吃鱼感到惊讶的是,在他眼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慢了半分似的。
正是因为如,宋吃鱼才敢空手入白刃。
初试牛刀,这一招空手入白刃完全没有令宋吃鱼失望。
事实上,宋吃鱼以前在宋城混生活时,他经常打架,偶尔会动真刀真枪,对于空手入白刃这样的招式很不陌生。毕竟以前在宋城,若是打架用上了刀,如果真的没有两把刷子,肯定是会被砍死在街头的。
高瘦少年根本不曾想到,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子竟然真的空手接住了他的刀,不仅如此,力量奇大,就连他,若是不运元力,单凭自己肉身的力量根本就不能将刀从对方双手之间拔出。
高瘦少年发出愤怒的低吼,运起体内元气,充入鹤羽刀身,霎时间鹤羽刀绽放耀目光芒,与此同时高瘦少年双手握住刀柄,猛然一转。电光火石之间,宋吃鱼来不及抽离双手,左手掌心竟是被鹤羽刀的刀刃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染红剑身。
宋吃鱼吃疼推着阿珂倒退一步,右手连忙摁住左手脉搏,以此来阻止血液流通达到止血的目的。
“哼,我说了,今天不管她是九道门还是十道门的人,我都要抓她回监牢,依大周律例进行宣判。”高瘦少年倒提着滴血的鹤羽刀,嘴角挂着一丝嘲笑,对宋吃鱼说道。
宋吃鱼将之前的话原封不动的回敬给高瘦少年后,却听到有个尖细难听的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随后,人群被推开,一名头戴紫冠身穿火云服腰跨鹤羽刀的中年男子走进人群,拍了拍高瘦男子的肩膀。
“小伙子倒是硬气,不过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这连脉门都没有开的小子如何能够守护得了那小妮子。”中年男子说毕,又对高瘦男子道:“小鱼,你今天要是能够将那小妮子带回卫里,我一定向刀卫大人如实回报,如此以来你就不用再被他人指指点点,说是凭借你父亲的关系而进得妖刀卫。”
那高瘦少年听后,神色却很是冷漠,耸了耸被中年男子手掌搭着的那只肩膀,并道:“我根本就不在意他们得说法,我也不需要你向刀卫大人回报,我自己会说。”
说罢,高瘦男子持刀再次朝宋吃鱼冲去。
这一次宋吃鱼不再想要空手入白刃,他刚刚感觉出来,对手的实力远胜于自己,只不过对手并没有将自己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
因此,宋吃鱼随手抄起身边一名摊贩铺子上摆着的一根半人高的拐棍,横着举在身前想要拦住高瘦少年这一刀。
高瘦少年手里的鹤羽刀毫无意外劈在了拐棍上,但听铛的一声,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
原来,高瘦少年一刀不仅没有砍断拐棍,竟然还被木质的拐棍给弹飞,撞进人群里,摔得口吐鲜血。
“你他娘的常不带把的,竟然唆使李国公的少公子当街行凶,这个罪名若是被妖刀卫坐实,让我想想得受怎样的刑呢。”
说话的人是张铮,他推开人群来到宋吃鱼身边,几句话说完后,抬起宋吃鱼的左手,看了眼,说道,“这点小伤没事儿,回去包扎一下就好了。”
说罢,张铮又看向那个头戴紫冠的中年男子,并道,“常不带把的,我问你话呢,你得受怎样的刑?”
紫冠男子听后大怒,指着张铮的鼻子破口大骂:“张铮你他娘的说谁不带把,小心老子撕烂你的嘴。”
“哦,那常太监,你要受怎样的刑呢?”张铮听后一本正经的回答着常太监。
这时,众人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市井里常常传说的宫里的太监竟然长得是这个样子呀,嗯,果然是与我们正常人有点不一样。
而这时,那个高瘦少年也从人群里爬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迹,握着胸口走上前来,盯着张铮问道,“你又是什么人,竟然敢阻碍我们妖刀卫办事。”
张铮看着高瘦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道:“你就是李国公的少公子李玄鱼吧,正巧了,这小子叫做宋吃鱼,你们两个还真是不打不相识,两条小鱼。”
“哦对了,你要抓的小姑娘叫做阿珂,她现在是我们九道门的人,以前的档案也都已经销档,现在可是大周的好子民,以后可别再看错了哦。”
张铮对李玄鱼说完后,又调戏了一番常太监后,这才带着宋吃鱼和阿珂离开长街。
而一直盯着张铮、宋吃鱼和阿珂离去背影的李玄鱼却恍惚间听到这样一句话。
“张铮,你看我这个手,算不算工伤,我也不要多,门里怎么也得拨个二两银子给我算是汤药费吧。”
二十八 可怜的鱼
李玄鱼嘴角微微抽搐,汤……汤药费!
李玄鱼看着宋吃鱼、张铮和阿珂三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冷哼一声,哼,九道门别神气,总有一天你们会落在我手上的。
常太监待张铮等人远去之后,才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凑到李玄鱼旁边,生怕李玄鱼会因此事而责怪于他,于是察言观色道:“小鱼公爷,您可不能听了那张铮匹夫的话,老奴可是真心实意盼望小公爷早日建功立业,可以摆脱李国公而自力更生呀。”
李玄鱼回头瞪了眼常太监,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老狗休来辱我。”
常太监看着李玄鱼离去的背影良久,脸上的笑容才渐渐被冷漠取代。他在心中暗道:“老子到要看看你小子还能牛气到什么时候,等魏公彻底掌政,你们这些看不起太监的狗贼们都要死。”
虽然宋吃鱼肉身的恢复能力极强,但是回到九道门之前,他手上的伤口依旧尚未痊愈,于是他只能敷上一些金疮药。
“你的肉身虽然很强,但对于掌握了脉术的真正修行者来说,还是太脆弱,即便是李玄鱼那小子才刚刚修炼了两个脉门,但是真的想要杀你,依旧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张铮躺在宋吃鱼的床上,边说边吃苹果。
宋吃鱼挑着眉再次一次对张铮说道,“我让你躺在我的床上已经是忍耐的极致,你竟然还在我的床上吃东西,赶快给我滚下来。”
若是一般的学生,哪个敢对老师这样讲话。就算是不是一般的学生,而是资质极好的学生,却也不敢这样和凶名早就在外的张铮这样讲话,也唯有宋吃鱼,这个从宋城便和张铮认识,还见过张铮大白腚部的学生才敢和张铮这样讲话。
见张铮不起,宋吃鱼便抄起一只干净的茶杯朝张铮砸去。
“你他娘的怎么就这么小气,不就是躺在你床上吃个苹果嘛,搞得像是要死要活的样子。”
宋吃鱼看着张铮从床上离开坐到凳子上,心里才舒服很多,毕竟那是当初阿真的习惯,她不喜欢除他之外任何人靠近她得床边。
就连宋吃鱼,他也不知觉中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同样不喜欢其他人靠近他的床。
宋吃鱼敷好药先帮阿珂削了个苹果,然后自己也削了个,才对张铮问道:“那个叫做李玄鱼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
张铮吐出苹果皮,说道,“李玄鱼那小家伙乃是当朝战神李国公家最小的公子,因为排行老三,所以就有很多人称他李三公子。”
“不过因为这个小家伙并非李国公明媒正娶的妻妾所生,而是李国公与府里一个丫鬟所生,所以在国公府里过得并不那么惬意,反而备受国公府里那些妻妾们的挤兑。”
阿珂问道:“这是为什么呀,他才排行老三,就算是要争家里的家产、爵位之类的,也轮不到他这个老三争呀,按照咱们大周的律例,爵位只传长子吗?”
“那若是没有长子呢?”张铮反问道。
阿珂顿时语塞,她想了想,才问道:“难道李国公的长子早夭?”
张铮摇摇头,咬了一大口手里的苹果,囫囵嚼了两口,说道,“李玄鱼那小子真不知道是命好好还是不好,他头上有两个姐姐,但是按照大周律例,爵位传男不传女,于是乎这李国公百年之后的爵位肯定会传到李玄鱼头上,至于其他人连根毛都没有。你想想,以后的国公府都要归这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丫鬟之子,让那些名门正娶的妻妾怎么想。”
宋吃鱼听后若有所思,微微点头。不过阿珂却还是不明白,她追问道:“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李国公的那些妻妾不应该要很巴结李玄鱼嘛,为什么反而要挤兑李玄鱼呢?”
张铮瞥了眼宋吃鱼,说道,“小子,你在宋城混了那么多年,总归是有点江湖经验的吧,你来说说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吃鱼放下递到嘴边的苹果,给阿珂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朋友,暂且当你没有朋友,这样你不知道其中的问题就算比较正常。”
“李家这种环境里,只有李玄鱼一个独子,日后李国公的家产和国公之位肯定都是李玄鱼的。可是李玄鱼并非那些妻妾所生,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鬟,甚至那些妻妾以前可能还欺负过那个丫鬟,于是乎你想想,当丫鬟的儿子有可能成为下一代国公的之后,那丫鬟的儿子第一件事情就是做什么?”
“就让我们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李玄鱼想得更坏点,他或许会将那些曾经欺负过他母亲的人全部都杀掉。正因为有这样的后果,因此我想那些妻妾们肯定每时每刻都想要除掉李玄鱼,然后自己给李国公生个大胖小子。这就叫做大户人家里面的母凭子贵,那些女人从头到尾都只想要生个大胖小子,然后好好将这个大胖小子养大来争抢离家的财产和权利。”
阿珂这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她脱口而出,“这样想起来,那个叫做李玄鱼的家伙也是蛮可怜的。不过如果他和他母亲离开李府呢?”
张铮听到阿珂这样的想法之后,忽然干笑了一下,然后他才道:“离开?李玄鱼的母亲,早在李玄鱼只有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到而今,算算也要满十年了。”
“不过那小子倒也争气,一直想要摆脱李国公和离家。虽然他很厌恶他那个而今已经七十岁的老爹,但还是跟着他老爹修炼,并且拥有八脉天资,现在已经彻底打开两扇脉门,实力不错。我想,他加入妖刀卫,就是想要快速建立功勋,想要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摆脱李国公的势力笼罩吧。”张铮叹道。
宋吃鱼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来九道门而要去妖刀卫?九道门已经存在这么多年,难道妖刀卫比九道门更好?”
“哈哈,你可知道当初妖刀卫要建立的时候,大周朝里有多少人反对嘛。但是妖刀卫最后还是在众多非议中建立起来,于是朝中大臣们因此分成两拨,一边支持咱们九道门,一边支持妖刀卫。而支持九道门中权利最大的那位,正是李玄鱼的父亲也就是当朝的李国公。”
“你的意思是说,李玄鱼为了证明给他李国公看,所以才故意加入妖刀卫?”
“不错。不过那小子即便加入妖刀卫,也不可能立下任何功勋,毕竟那里是妖刀卫,毕竟他是李国公的独子,且不说李国公不愿意看见李玄鱼帮助妖刀卫立功,就是妖刀卫内部本身,也不会让高声反对妖刀卫建立的李国公之子立功,最后还有李国公家里的那些妇人们。啧啧,他们那个圈子还真是麻烦,虽然老子倒是希望李玄鱼那小子来九道门,可一想到会引来各种各样的麻烦,也就想想算了。”
张铮说完,苹果也吃完了,然后他起身,将手上的果汁随意的揩在衣服上,看得宋吃鱼眉头只皱。
随后,张铮走到宋吃鱼身边,用那手拍了拍宋吃鱼的肩膀,并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随意的扔到宋吃鱼跟前,并道:“这是开吐纳以及开脉门的方法,当然,开脉门的方法还有很多种,如果你有更好的,大可不必拘泥于这一种。”
说完,张铮便离开了房间。
这时,宋吃鱼才浑身一抖,微微扭头,看着被张铮拍过的右肩,脸色苦的像茄子一样。
阿珂看到这一幕,噗嗤笑起来。
“咯咯,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在意张老师躺在你床上,直到刚才,我才知道原来你有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