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位交臂而过的妇女
波德莱尔
大街在我的周围震耳欲聋地喧嚷。
走过一位穿重孝、 显出严峻的哀愁、
瘦长苗条的妇女, 用一只美丽的手
摇摇地撩起她那饰着花边的裙裳;
轻捷而高贵, 露出宛如雕像的小腿。
从她那象孕育着风暴的铅色天空
一样的眼中,我象狂妄者浑身颤动,
畅饮销魂的欢乐和那迷人的优美。
电光一闪……随后是黑夜! ——用你的一瞥
突然使我如获重生的、 消逝的丽人,
难道除了在来世,就不能再见到你?
去了! 远了! 太迟了! 也许永远不可能!
因为,今后的我们,彼此都行踪不明,
尽管你已经知道我曾经对你钟情。
在《给一位交臂而过的妇女》中,波德莱尔描绘了一段极其短暂的爱情的发生与迅速消逝。诗中的女子是一位寡妇,“穿重孝,显出严峻的哀愁”,这个身份本该阻拦其他男子的遐想。然而这位寡妇显然仍旧充满着激情,她“摇摇地撩起她那试着花边的裙裳,轻捷而高贵,露出宛如雕像的小腿”,她的眼睛“像孕育着风暴的铅色天空”擦身的电光火石之间,妇女投向波德莱尔的一眼就让他爱上了她,让他“犹如癫狂者浑身颤抖”。一见钟情之后,波德莱尔没有像一般的求爱的男子一般对女子展开追求的攻势。他的爱情来得迅速,离开得也很快,他说“去了,远了,太迟了!也许永远不可能!因为,今后的我们,彼此都行踪不明,尽管你已经知道我曾经对你钟情!”
波德莱尔对女主人公的选择正是通过对于“人群”的高超移情得来的。首先,这个女子对“我”来说是一个陌生人。爱·伦坡曾这样讲过“即便是巴黎最著名的人物,其熟人的数量与巴黎人口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在巴黎的人口密度决定了人与他人打交道的时候更多的是遇到陌生人而不是熟人。
其次,这个女子是一个寡妇。这个形象被普鲁斯特富有意味地称之为“巴黎女人”,是“总得不到新鲜空气的女人”。这个形象无疑是人群中最有禁欲感的。本雅明对诗中的这次恋爱有着这样的解读:“使大都市着迷的东西并不是那来自第一瞥的爱,而是那在最后一瞥中产生的爱。这是一种再不会重逢的别离,这种别离就发生在这首诗中出现着迷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