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祖契而宗汤,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语本《礼记·祭法》:“[殷人]祖契而宗汤,[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
这大概是帝王之家最早将祖宗的概念进行特异化的塑立,从而将寻常百姓家的“祖宗”引申成了某种政治象征。
有清一代从努尔哈赤算起,到宣统皇帝傅仪共历12帝。除了宣统因为共和革命而逊位,没有庙号,其他每一位帝王都有庙号。这是一特列,情况因其时代的特殊性,暂时不提。值得一提的是清初的“三祖一宗”:清太祖努尔哈赤、清太宗皇太极、清世祖福临、清圣祖康熙。
也就说清朝有三个祖!一般每个朝代只有一个祖,后面都是一连串的宗。开辟新的王朝是祖,坐而治天下为宗。在大一统王朝中,也有些特例,比如汉朝和明朝。汉朝有汉高祖刘邦、汉世祖刘秀,一看大家自然明白,平时我们将汉称为东汉和西汉,有两个祖自然不稀奇。而明朝有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明成祖虽然是朱元璋的儿子,可不是合法继位,他以靖难之役夺了建文帝朱允炆的帝位,是真正的开辟新朝了,虽然国号仍为明。话说回来,人家都武力征服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么清朝的三祖又是什么情况呢?
先说清太祖努尔哈赤,清朝的开创者。虽然他那时候还叫后金,但是称祖是没有疑问的。与唐高祖李渊、宋太祖赵匡胤等类似,都是一个王朝的始祖。
再说清世祖福临。
要知道,他继位的时候猜六岁,而且政治生命极其短暂,不到十年。他六岁登基,二十四岁早逝,况且在十三岁之前多尔衮还在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傀儡罢了。这样的一个皇帝,既没有开基之功,也没有多大的治世之耀,怎么称为祖呢?因为他运气太好,登基第二年,清军便进入紫禁城,一举取代了被称为正统的大明王朝。他是清朝入关的第一位皇帝,所以将他称为世祖。虽然清朝入关于他并没有多大功劳。
清朝最后一位祖,便是清圣祖康熙了。康熙擒鳌拜、平三藩、平叛漠南蒙古、收复台湾,兴修水利,整治黄河。。。这些表象上的功绩,我们已经从无数的电视剧中知晓了。我想说康熙的功劳是两个层次的:其一是将一个异族贵族统治集团真正完全过度到了一个大一统的王朝,要知道同样是异族统治的元朝,直至退回蒙古,依然有着极厚的贵族统治色彩;其二就是将一个百废待兴的新王朝极快的推向了盛世巅峰。可谓是一世帝王,两代之功。作为对比,汉朝从文景之治中的发展,到汉武帝将其推向顶峰,也经历了三代之久。所以,清史稿说“虽曰守成,实同开创”,所以庙号圣祖。
这就是三祖了,“三祖一宗”的一宗就是清太宗皇太极了。我是替皇太极尴尬的,也是替他委屈的。
尴尬的是:他的儿子、他的孙子都称祖,而他却只是宗。我们常人常说祖宗,祖在上,宗在下,按寻常家族谱系来说,祖至少是宗的父辈。他的儿子、他的孙子可都是祖!尴不尴尬?
委屈的是:论实力,皇太极绝对可以称为祖。其大部分功劳,开创之功归于努尔哈赤,入鼎中原之功归于顺治或者他的弟弟多尔衮。
首先说开创之功。简单粗暴的说,努尔哈赤只是扛起了脱离大明的大旗(七大恨反明),搭起了草台班子(创立了八旗制度,统一各女真部落),试了试大明的实力(萨尔浒之战)。而真正让一个部落联盟成为了一个国家,并且有实力与明朝抗衡的却是皇太极。而且前文所说康熙将一个贵族统治集团真正过渡到一个大一统王朝的统治集团,也基于皇太极时期定制的满汉政策和对贵族势力的削弱。
皇太极继位之初,后金面临的形式十分严峻。在内部,由于贵族势力分权严重,且对于政治制度的建设基本还处于少数民族部落初期,皇太极被处处掣肘,徒有一虚汗之名。四大贝勒按月分值处理政务,便可见这个政权的幼稚。当然,伟大的帝王都是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延续的,不管是出于对权利的渴望还是为了提高政治效率 。皇太极在极短时间就改变了这状况,做到了中央集权。这中间自然有权谋,有血腥。
在经济上,由于努尔哈赤留下的只不过是一个游牧民族的部落联盟,所以其实行“抗拒者被戮,俘取者为奴”的奴隶制政策,汉人纷纷逃亡和暴动,生产凋敝,后金社会动荡不安。皇太极采用“治国之要,莫先安民”的方针,通过一系列的经济改革,使后金在经济方式上真正的过度到了像明朝一样的有着经济文明的国家。
为了弥补女真满洲人数太少的根本弱点,为了清除北方、东北方向来的威胁,为了斩断明国右臂,皇太极加紧进行统一漠南蒙古各部的征抚工作。一方面屡派使者,招诱巴林等部归附,另一方面,集中兵力对付察哈尔部林丹汗。
皇太极从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的改革或建立,将后金从一个部落联盟建设成了一个国家。
而成为一个国家之后,作为一国之主,他的战略眼光更是显得极为优秀。
他四面结盟,屡败朝鲜,在获得更大资源的整合的同时,又不断使明朝孤立。其谋略是涵盖外交的、军事的,而且是相当卓越的。
他为大清的开创,取代大明,扫清了所有障碍,做好了所有铺垫。而这不世的功劳,仅仅因为他早去世了一年,就落在了他六岁的儿子或是他弟弟多尔衮的身上。如此,他有功而无名,庙宗而不称祖,实为大大的委屈,大大的遗憾。
但是,圣祖也好,太祖也罢,其庙号都是在他们死后,后人——也就是后代的皇帝和文官集团一起定的。庙号若定,皇位更迭,这就变得微妙起来。那么这三祖一宗庙号的后面,在细微之处,我们或许能看见一些有趣的东西,或关于时局,或关于历史中的个人。篇幅有限,下篇单独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