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院里的枣树又结了那么多的枣,爹拉着我和我侄儿回到杂草丛生的院里,向隔壁邻居借了两根长杆,开始打枣。
我爹拿着长杆打高处的枣,侄儿拿着短杆打低处的枣,而我帮忙捡掉在地上的枣,顺便看他们祖孙二人的完美配合。
那时是下午五点左右,金色的阳光正好。那阳光附在祖孙二人身上,倒是显得和谐又美好。我凝视着这个破烂的小院,它曾经拥有我五彩的童年。窗台前上的那盆小花,记忆中那么娇艳,奶奶总是在窗户后笑着看着我,满脸的皱纹,却让我觉得这笑脸比花还生动。然而,那盆小花早已枯死,花盆也被风雨不断侵蚀,窗户后的那张笑脸,我再也看不见了。院中的那颗大榕树,一到夏天就把整个院子包的严严实实,到了落叶的时候,不少小虫子也从上面牵着丝垂下来,奶奶说,它们准备返回大地,结束这一生了。如今这课榕树的树皮越发的粗糙、干裂,发黄的大叶子洒了满院,树下的那口井也枯了,揭开井盖,再也映不出我的脸。风霜雨雪,小院早已失去了原来的模样,奶奶走了,这个院的灵魂也去了。
祖孙二人越打越欢,侄儿仰头问我爹:“爷爷,那最顶顶上的枣怎么办?”一句话,又将我拉回多少年前。那时的我也是侄儿这般大,扎着羊角辫,仰头问:“爹,最上面的枣打不下来怎么办?”我已经忘记我爹咋回答我的,只记得奶奶当时搬个小凳子坐在没有杂草的院中,笑着清理打下来的枣,说:“晚上给你煮枣,多加点糖。”我扔下杆雀跃着奔向奶奶,拉扯她说:“那一定要多做一些啊,,使劲加糖啊。”我爹边打边笑,掉头说:“小心你的蛀牙。”当时我确实长了不少蛀牙。那时我爹和奶奶都在,明亮的阳光透过叶的间隙欢乐地洒下来,当时还太小,不懂什么叫美好和珍惜,现在想来,那真是最最好的时候。那么多年过去了,我爹早已当上了爷爷,子孙满堂,我的奶奶,也早已去了天堂。
夕阳越发的柔和,整个院子闪闪发着金光。我们把打下来的枣装进袋子,整整一袋,看来这树还没有老。我们跨过高高的门栏,将大门缓缓闭上,锁好带着锈的铁锁,开车驶离了这条老街。
我回头望了望,在洒满金光的街上,风声阵阵,好像奶奶依旧倚在大门边上对我说,回来了,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