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这件事

发现自己的衰老需要多久的时间?

大概只需要一秒钟。

在女人的日常里,照镜子的频率可概括为“时时”“但凡有空”“随时随地”。哪天黑眼圈加深了,痘痘冒出来了,皮肤发红了,女人一定是最敏感的。而那条不深不浅的周围不知从什么时候悄悄爬上眼角、眼窝的时候,我们却佯装看不见。

一定是最近睡的不好,一定是最近带娃太辛苦了状态不好,今天用的粉底太干了,才显得细纹深……发现自己的衰老只需要一秒钟照镜子的时间,而承认自己的老去却需要一个漫长的心理建设。

回想起来,衰老这件事被我放进自己的意识里,大概是在25岁左右就开始了。那时候从香港读书回来,与朋友聚会,彼此近距离聊天吃烧烤,两年不见的朋友突然惊异,哎呀,你眼下都长了小细纹了。

果然是!我本不是一个爱照镜子挑自己毛病的女人,却在这一次聚会后时不时地就照一下自己的眼睛。那条浅浅的细纹就这样一直留着,时时提醒我,我已不再是青春年少的女孩了。

生完孩子之后,内心沉睡多年的小女孩突然苏醒。以前只爱买深色素色的衣物,今年开始大批量买粉色白色的东西;十几年来几乎不再用发夹,开始购买水钻的发箍、蝴蝶结。用常人的思维来理解,大意就是想抓住青春的尾巴再扮嫩一回。

皮肤不再如年轻时候那么爱出油了,关注的都是滋润挂的护肤品,抗衰是关键词。开始越来越舍得在脸上花钱。美容仪、贵妇霜,能抗老,能去皱,能留住青春?买买买!于是,读了几十年书的智商全部化成零,在商家构筑的美丽谎言里,我们心甘情愿成为被收割的韭菜,只为了让青春的容颜走的再慢一点,慢一点。

为了美,为了健康,这些年也做了很多努力。规律地锻炼,跑步、瑜伽、力量,即使怀孕期间也没有放弃。这让我十年如一日保持着学生时候的体重和身材;健康饮食,营养均衡,多喝水,这让我逐渐养成了良好的饮食习惯,有益健康;睡前不刷手机,即使再心动的剧也不熬夜追,这让我保有相对规律的睡眠,当然另一个原因我也迫切想通过自己的坚持把睡眠质量调整地更好一点。

这一切并没有让我留住青春。该长的细纹还是长了,皮肤该有的初老问题还是有了。虽然我仍可以通过化妆、美颜欺骗自己和二十几岁的时候差不多,但是翻看自己八年十年前的照片,那股青春逼人的感觉一下子让我感慨,所谓的衰老其实是一直进行时。

庆幸的是,除了年轻的容颜,时间给予了我更多。比如为了留住美丽付出的努力,让我拥有了自律和坚持的品质,这和读书时代要考985的心态一致,人总是要有点目标才会活的有动力。

其实衰老如同痛苦,这件事本身并不构成意义,也并不美好。有意义的是我们在经历这件事情之后,能否有与之匹配成长起来的心态。当我们承认自己终将老去,终将与这张年轻的容颜说再见的时候,我们会与自己妥协。这种妥协并非放弃追求美的心情,而是不再拧巴,不再纠结。该走的总会走,可是为了让它走了之后我不会那么孤单,我需要有更多的东西傍身,美的定义开始变得宽泛。人生的阅历、坦荡的心胸、生活的智慧,他们会成为另一种岁月的馈赠附加在我的年岁里。我开始不再害怕成为一个老去的女人,但是我害怕自己成为一个老去而不美的女人。

发现自己的衰老也许只需要一秒钟,而承认它的自然发生可能需要跨越一整个青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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