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挚友: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很久没写信了,距离上次给你写信还是在高二时期,如今已过十年。
初相识,我们都还是小学生,因调换位置而成为前后桌。那时的我们互相交换从家里带来的茶水,我炫耀着我的龙井冷泡茶,而你觉得你的冰水才是最好喝的。
放学后,我们总是并肩走在那条小路上,你夸我的眼睛漂亮,我夸你的眉毛好看。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好朋友的含义,只是每天打打闹闹,就这样一直到了初中。
上了初中后,我们被分到不同的班级,我以为会跟你从此没有太多的交集,只因我是个不喜社交的人,也很难有人真正走进我的心里。可你的性格恰恰与我相反,你是那么的活泼,每天都有古灵精怪的点子蹦出来。除了爬树掏鸟窝你不做之外,貌似跟恶搞相关的都得与你沾边。
那天阳光明媚,放学音乐像往常一样响起。你突然叫住我,我回头一看你,你笑眼盈盈地盯着我看,缠着我要一起回家。我无奈地答应你的请求,用我那二八大杠载着你回去。后来还被你嘲笑我骑车的姿势像一只毛毛虫,屁股扭来扭去。此后,你缠着我的时间越来越久,几乎每天都要跟我待一起,我嘴上嫌弃着,但心里却被你占满。
机缘巧合下,我们又分到了一个班级,我永远记得那时的你,看着我们的名字并在一起时,欢呼雀跃的样子。到了新班级后,我们自然成为了同桌。我开始习惯地跟在你身后,跟你一起干着“坏事”。
我们会偷偷跑去看隔壁班长得好看的男生,会在上自习时转过身来跟后座的男生讲话,会跟老师对着干,还会一起嘲笑出丑的同学。而你则是更“坏”,会故意在我睡着时往我脸上画画,会在上课时突然按压我的大腿让我大叫出丑,还会故意使坏让我一屁股坐倒在地,甚至用刮胡刀片给我剪个狗啃似的刘海。
班主任不止一次把我们单独叫去谈话,我们低头偷笑,使他更加生气地骂我们是“破罐子破摔”,我们却笑得更欢了。想想那时的我们,真是有着幼稚般的勇气。
即便是这样的淘气,你还是依旧保持班级前三,虽让老师头疼,但也让老师喜爱。而我好像脑子天生愚笨般,成绩始终是在中等。看着你那么优秀,我内心却是很大的不安。
等到了初三,我自发地向老师申请要与你分班。我看得见你眼底的失落,我安慰你说我们即便不在一个班级,还是很好的朋友。你一直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坚持与你分班,就像你一直都不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去不同的城市一样。前者是想要偷偷追上你的脚步,后者只是想要离开你的束缚,无论哪种,我始终觉得我辜负了青春的你。
在经过一年的苦学后,我也如愿跟你考到了同一个高中,也做了三年的同桌。落叶纷飞,小草发芽,蝴蝶成群,小鸟喳喳……这些时刻,都有你陪在我的身边。
我们睡在同一个被窝里,深夜偷偷追着同一部剧,聊着同一个话题,用着同一个牌子的牙刷,吃着同一碗饭。那时的我,总是习惯跟随着你的脚步,以你为主心骨。你永远是理智的,是聪慧的,成绩优异,性格活泼,一切美好的词都可以用在你身上。而我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平凡,我在你面前时常自卑,就像小跟班跟在你身后一样。
久而久之,我们的关系也被别人所议论。跟我熟悉的人都说我对你太好了,就像你的佣人一样。她们列举出你的缺点,总在结尾中加上一句“她这个真的很高傲!”
但只有我知道你的好,因为你的好也只对我。
你会从家里带来最大的包子偷偷塞给我,你会自己攒钱为我买精致的蛋糕,你会关注我的情绪,在我不开心时努力逗我大笑,你会看得到我的很多优点,会陪着我住在阴暗潮湿的宿舍,会时常黏着我带我到处闲逛,就连放假你也要霸占着我,让我陪着你。我能够感觉到你对我的依赖感,因为你说“卷卷,我不能没有你啊!”
那个会在睡觉时偷偷抱住我的姑娘,一点都不是坏人,只不过她的善良只用在在乎的人身上。
如果有人问,这辈子有没有为了一个人与全世界为敌,我一定回答有的。那时的我会为了你转去我不喜欢的文科班,会为了你跟班主任大吵,只因他不让我们坐在一起。
但是后来啊,你渐渐有了新的小伙伴,你们会一起探讨题目,你们会一起上研讨班,你们还会一起讨论喜欢的话题,我极度地心生醋意,故意冷淡你,转头跟其他同学做朋友。再后来,我们慢慢有了各自的朋友圈,心底里对方仍旧是特殊的存在,但却有一条裂痕横在我们的中间,或许在那个时候就注定了我们之间总要走向不同的人生岔路口。
很多时候,我想我只是习惯了你在我身边,也习惯了我照顾你的一切。因为从初中到高中,我参与着你的整个人生,而你也从未离开过我的人生。就连你跟别的男生约会都要带上我,但我内心是极其不情愿的,我不想与别人分享你。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年,我一直都跟随着你的脚步,我仿佛像你的影子一样,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感到自己已经不会主动做选择了。
为了能够摆脱这种困境,我在填报志愿的时候,特意选择了离你较远的城市。等到分别的时候,你哭了,你说你会特别不习惯没有我的生活。我安慰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事实是,离开了你,我却时常会想起你,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想起你总是捉弄我让我生气,又时不时在细节上打动我。
但你的朋友圈不再有我的身影,你交了新的男朋友,你交了新的好朋友,你学习了新的课程,一切都是新的,而我也是如此。我们彼此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偶尔在微信上怀念下以前,但再也不回不到从前。就这样,我们渐行渐远……
那天,在你的婚礼上,我局促地像个外人一样,看着你幸福地大笑,看着你的好友为你准备礼物,看着你们在台上互相致词……这一切都是很陌生,我知道你和我的青春已按下了暂停键,曾经许下的一切诺言也都吹散在了岁月的风里。
我想说的是,无论岁月如何改变,曾经那些相互陪伴的日子永远镌刻在脑海中,直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