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星的孩子

图片发自简书App

夜是寂静的。只有无情的海浪一遍又一遍拍打着礁石,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沙滩上,星光下,站着一个小男孩。他就这样站着,目视着远方。他这样的弱小,这样的孤单,却又坚强的让人心疼。

男孩叫星星,大概是姐姐一直这样喊他的缘故,他很喜欢这个名字。一年前,男孩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去世,只留下一个刚上大学的姐姐苏婉和一个患有自闭症的他。为了更好的照顾弟弟,姐姐选择了退学,一面打工一面陪伴弟弟。

一到夏天的夜晚,姐姐总会带着弟弟来到这个海滩。姐姐会讲很多故事和笑话。尽管,弟弟从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静静地听着。

“星星啊,你看天上的星星多美呀”

“看那,那两颗闪啊闪的星星”

“呵呵,姐姐告诉你哦”

“这两颗星星,一颗是爸爸,一颗是妈妈”

“他们都会一直陪着你”……

没有回应,只有风和浪的协奏。苏婉也早已习惯了,自顾自地讲着。她知道弟弟听懂了,只是他不会表达罢了。弟弟对于苏婉来说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只是这礼物很特别,却也很温馨。

一天正在工作的苏婉接到了幼儿园的一通电话。她急忙请了假,赶去了学校。还未到办公室就听见了里面的哭声,可苏婉清楚,这哭声不是来自弟弟。苏婉一进办公室,视线便定在了星星身上。再看到他脸上的伤时,苏婉心疼地一把把弟弟搂进怀里。他没哭,没闹,可只是这样低头畏缩的样子,刺疼了苏婉。

“你这孩子怎么教的,我儿子说他偷了东西,他不承认就算了,居然还打人。你看看我儿子脸上给打的。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跟你们没完!”那妇人拧着儿子被打伤的脸,咄咄逼人道。

园长无奈,“王小姐,孩子间的矛盾,作家长的怎么能跟他们一起胡闹呢?苏小姐,你弟弟也不对,问他什么也总不说话,这让我们可怎么好啊!”

苏婉也不回答,而是径自蹲了下来,双手搭在星星的肩上,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偷东西了吗?”星星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是你先打的人吗?”再次摇了摇头。“嗯,我知道了。”苏婉站起了身,对园长说:“园长,您也看见了,星星他没偷东西,打人也是正当防卫。既然两个孩子都受了伤,那我也就不追究了。”

“你,你,你,还讲不讲道理,他说没偷就没偷啊!”

……

那妇人不服,硬是吵了起来。这时下了课,孩子们便也都围了过来看热闹。过分的是,都指着手指对星星喊:“小偷!小偷!”星星也不回应,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苏婉见此,再也忍不住了,她红着眼眶,抱起弟弟。“我们退学,这学我们不上了!”说完扭头便走了。

回到家中,一向安安静静的星星变得一场沉闷。姐姐擦着他脸上的伤,眼里的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星星啊,我的好弟弟。你只是不爱说话,拥有一片自己的小世界。为什么其他人要这样对你呢。就是因为你好欺负吗?“对不起,星星。姐姐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仍是没有回应,空荡的房屋里只有姐姐的抽泣声。星星抽出了自己的小手,试着擦去姐姐的眼泪。“不,不哭。”“你,你,说话了呀,姐姐好开心,真的好开心。”苏婉抱着星星喜极而泣。

星星不是哑巴,只是不爱说话。他有自己的神秘世界,只是这个世界是向外人关闭的。所以,他是来自星星的孩子。

老天很残酷,尤其在星星身上。被查出癌症的那天,苏婉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放不下。她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在石凳上坐了一天。她这么年轻,却要死了,而他的弟弟呢,要永远地成为孤儿。她第一次感到老天如此不公平,即使是父母去世时,她也未曾如此想过。这样一个来自星星的孩子,未来谁能照顾他呢?

尽管内心痛苦无比,苏婉仍然强打着精神,她要给弟弟一个完美的回忆。苏婉辞去了工作,在她的人生最后的日子里,她要尽一切地去爱弟弟。夜晚的沙滩上摆放着苏婉精心布置的爱心蜡烛,她捂着星星的双眼,一步步地走来。“好啦,我的好弟弟,把眼睛睁开!”苏婉轻快地说道。她明显的看见弟弟脸上逐渐绽放的惊喜感,只是弟弟没有说话罢了。“今天是你七岁生日,姐姐祝你生日快乐呦!”说着姐姐取出蛋糕与弟弟一同吃了起来。或许,只有一旁的圆圆能体会这一刻的心酸了吧。圆圆是苏婉的好闺蜜,对于苏婉来说,如果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幸,那么能遇见圆圆可能花光了她所有的运气。蛋糕吃累了,姐弟俩便躺在沙滩上,看星星。“星星,你看爸爸、妈妈一直在哦!你再仔细看,那两颗星星旁边还有一颗小的星星,其实那是姐姐哦!姐姐也会永远地陪伴你!”苏婉低头,看到了一脸微笑的弟弟,心里一阵温暖与苦涩。

越往后的日子越是让人心疼,这是在圆圆看来。“婉婉,你怎么样?”圆圆撑起苏婉,拍着她的背看到了她吐出的血。苏婉勉强一笑,“我也没几天了,星星只能托付给你了。我走后你把我们的房子卖了,用这钱来抚养星星吧。这孩子,不爱说话,但是很体贴,很聪明的。”“嗯,我懂,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圆圆抽泣道。这几天,经过多次化疗的苏婉头发越掉越多,再也不能正常地去陪伴星星了。虽然这些天都是圆圆在陪伴星星,星星却也不闹,自己画画,自己拼图。

分别的那天终于到了,削瘦的苏婉终是脱离了病痛的折磨,离开了世间。即使是最后一面,她也没去见星星,她怕自己成为了星星过不去的阴影。

圆圆接星星回家的那一天,星星却疯了似的推开圆圆,跑了出去。圆圆追到他时,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星光下,一个瘦小,倔强的身影站立在那里,海浪无情的拍打着,风狂妄的吹着,可他一动不动,只是望着天,似要把天看穿。恍惚间,圆圆,好像听见了星星在喊“姐姐”。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聪明的孩子,可怜的孩子,无家的孩子。

那一晚,圆圆也忘记了到底陪着星星站了多久,只记得,久到让人忘记了呼吸,久到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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