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才出去后,夏雨就忙着准备早饭,冯秀珍本来还想帮忙,三闺女赶紧让她歇着,怕把她再累坏了。夏雨在锅里烧上水,然后篦子上又放了几个大包子,这是前几天她娘没事儿的时候在家蒸好的。她趁着烧水的功夫,把昨晚吃剩的菜在微波炉里热了热。等时间差不多了,她把锅里的包子拿出来,然后又在锅里下了点儿搅拌好的稀面糊儿。等锅再次开起来的时候,夏雨把准备好鸡蛋液下到锅里,然后用筷子快速搅拌了几下。锅里一起泡,她马上就关了火,一顿热腾腾的早饭就做好了。你别看刚才她在锅里做的那个东西,粥不像粥,汤不像汤的,在湖西那可是个好东西,叫鸡蛋白汤。熬夜上火的时候,喝上一碗有时比吃药还管用,火儿很快就能下去。夏雨一边舀碗,一边叫醒了已躺在沙发上迷糊着的冯秀珍,让她去下面叫一下王永才上来吃饭。
冯秀珍一边下楼一边琢磨,这大冷的天儿,老头子能死到哪儿去呀?推开单元门儿,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刚下过雪的北京,虽已是上午十点多,可冷得有些让人受不了了,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裹了裹本已厚重的上衣。昨晚虽然在下雪,但和现在比起来,昨夜显得暖和了不少,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下雪不冷化雪冷”。当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昨晚她的心思都在儿媳妇身上,自己压根儿就没考虑过冷的事儿。
小区里除了主要路面稍微打扫了一下,绝大地方都还是保持着下雪时的样子。咋一来到外面,白晃晃的有些晃眼,她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睛,这才适应了一些。看了看四周没有王永才的影子,于是她开始在小区里转悠。好在小区不大,不多一会儿她就看小区中心的小花园儿有个人在那儿坐着,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家老头儿还能是谁?这么大的雪,天又这么冷,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谁出来在外面坐着。她小心翼翼沿着别人踩过的路面走过去,轻轻喊了一声,“老头子,回家吃饭了”。王永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的站起身来,连头上、身上的雪也没有拍打一下,好像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雪一样。估计刚才出来,经过树下时枝头掉落的雪,抑或是大风卷起来的残雪飘到了他身上。再看他站起来的地方,地上已经有了好几根烟头儿,看来他刚才就坐在这儿,除了抽烟也啥也没干,因为从雪地上的脚印就能看出来。想必是大儿媳妇没能给他生个大胖孙子,还是让他无法释怀。王永才站起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默默向前走去。他现在看起来身体有些佝偻着,明显比之前苍老了不少。冯秀珍看到这儿,知道他现在的心思,也懂得他身上所承受的压力,于是轻轻叹了口气,快走两步到他身边,拍打起了老伴儿身上的雪花儿。
两个人到了家里,夏雨早就盛好了粥,坐在桌子旁边等着他们呢。洗完手坐下来,王永才说了一句,“他娘,把酒帮我拿出来,我想喝点儿”。冯秀珍正要起身,夏雨摆手让她坐下,自己起身拿出了半瓶昨晚那爷俩喝剩下的白酒,然后找个杯子给她爹倒上。一边倒一边说,“大大,没事儿少喝点儿啊,昨晚你没睡好”。王永才抬头看了看小闺女,眼中明显有些血丝,不知是熬夜熬的,还是因为伤心流泪导致的。夏雨也看到了老父亲的样子,知道他因为没孙子的心思,于是也就不再说话了。家里添了丁,并且母女平安,本该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的,但因为王永才的缘故,仨人在尴尬的气氛中吃完了这顿早饭。吃完之后,夏雨就让老两口赶紧休息了,熬了一夜,大家也都累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她也躺在床上休息了起来。实在是太累了,她头一挨枕头就沉沉的睡着了。
她睡的正香时,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努力睁开眼睛一看,是她娘正一边轻轻的摇着她的肩膀,一边轻声叫她。“我不知道萝卜汤怎么熬,你跟我说怎么做,你再休息会儿”,她抓过手机一看,我的妈呀,都快下午两点了,得赶紧给哥哥嫂子他们送饭去了。她赶紧一边起床一边说,“娘,你别管了,我来熬,我再给大哥做点儿吃的带过去“。她起床后,一看冰箱里正好有个大白萝卜,赶紧切好了放在锅里熬了起来。因为一平刚做完刨腹产的手术,这个顺气萝卜汤做起来就简单多了,按照那个老太太说的,什么也不用放,采用最简单原始的做法儿就行。
一边熬着萝卜汤,夏雨又用高压锅熬了些小米粥,然后又炒了两个青菜。没出半个小时,萝卜汤、小米粥、青菜、馒头,一顿简单的饭菜就做好了。然后她找出大嫂子早就准备好的餐具,把这些饭菜一一装好,就准备下楼打车送过去。她本来没想让冯秀珍跟着过去,可老太太脾气有些拧,非跟着过去不可,“等你去上班了,不得我去送饭啊,我得知道怎么去呀,不然谁照顾恁嫂子啊。再说了,我本来就是来照顾恁嫂子坐月子的,如果啥事儿也不干,我来干啥来了”。夏雨一看犟不过她,再说她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也就只得随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