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辈人,因为求学或外出生计都一个个离开故土扎根天南地北的城镇,父母辈们随着孩子也都不住在老家了。我大概有二十年左右没回去到自己出生过的地方了!每每不经意间总有那么几缕乡愁离魂盈盈绕绕,不得释然!
那些熟悉的人和事总柔柔的隐在心的某个角落。那满院的紫桐花香,串串的榆钱,浓郁的槐花……无数次在梦里绕啊绕……
在一个地方住的时间长了,总有几缕魂留在那里,等待你去回收。也许心有所念灵有所感,这天竟然接到二十多年未见的发小来电,心啊心,立时雀跃翩翩。
这发小是我们从小就一块上学玩耍,却从没心理嫌隙的好姐妹。其实我们那么大一村我们住的不远也不是太近,还沾点故亲,辈分上该叫姑的,却从没叫过。却也不妨碍我们之间的情分。小学虽一个班倒不经常一块玩,真正耳鬓厮磨的玩儿还是初中时离家出门上学的两年,断奶期的青春,一个村一个班一个宿舍,一块吃饭一块走长长的上学路……直到她突然辍学,那时候那个伤心啊现在想来还直掉豆……
她叫梁雨禾,像我一样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中。不幸的是她家姊妹多,两个哥哥有幸考上大学,她成了贫困家景无奈的牺牲品。
我为她不能与我同行而泪雨婆瑟,少了一个耳鬓厮磨的好友对青春期的少女来说是多么的伤心难过,而另一个好友也同时辍学,那个时期的我伤心得差点也不上学了。
青春岁月的焦铄敏感过激无措淡忘沉淀……
时光荏再,世事沧桑,惶惑迷茫跌宕中早已人到中年。
梦去梦回,终于相见。仿佛那种青青涩涩温暖的故乡的味道柔柔地在心底氤氲融化……
雨禾也是在娘家几经打听,打听到我的手机号。与老公一块来我所住城市办事就联系上开车过来了。
远远的,她喊着我的小名。尽管多了些岁月沉淀的痕迹,她脸上少了些少女的红晕,漂亮依然,亦是更生了成熟的韵味。他丈夫没比身材高挑的她高多少,但那种诚实和精干妥妥的印在脸上。看来这些年雨禾倒也没受什么委屈!
我们喝着茶,谈着那时一块上学的同学,谈着孩子,交互着看孩子们的照片,谈孩子的学业前途,谈家里的家长里短,谈生意的艰辛生活的细碎往来……
爽朗的笑声洋溢在幸福的言谈中。
雨禾与他丈夫又匆匆走了,家里还有小女儿和生意在催着。
少女期的雨禾长的挺漂亮,大大的丹凤眼总有一抹淡淡的沉静的忧伤,淡淡的红晕淡淡的笑,静静地不是太活泼,话不多,成绩偏上,不是那么的显眼出众,像原野上一朵清幽的白兰花。
雨禾上面有四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她妈妈没她之前差点病死,莫名其妙的病到处看不好,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农村人有病一般是去不了城市的大医院,眼看着躺床上连水都喝不进去了!她父亲在干活回家的路上被一个咋咋呼呼信主的华嫂子截住,“三爷,三奶的病老长时间了起色不?”
“能看的大夫都看了,越来越重谁啥办法哩。”他父亲不无愁苦。
“看样子也只有一个办法,问她信主不?信,我叫人都去你家祷告试试。”这华嫂子也是村里有名的主头。
他父亲无限愁苦,“你想信主不?大华问你哩。”他父亲坐在她妈妈床头。
“信!”不知那来的力气,她妈一下子坐了起来,同时从嗓子吐出来一个大枣子一样的圆疙瘩。人也一下子精神起来。但从此迷上了信主,天塌下来也风雨无阻跑着信主。雨禾就在这种情景中来到这个大家庭,缺吃少穿倒也不失温暖。
雨禾是个害羞懂事的姑娘,从没见她与谁斗嘴骂架,也从不闹腾什么。为了两个哥哥上学,她自愿辍学在家,下地,割草养牲口,卖粮食……她像哥哥们一样干活。村里人笑话她妈妈迷子,她要争口气。所有妈妈该干的活该吃的苦,她都用汗水和眼泪一力承担下来。
他老公是邻村找人来提亲的,家境比雨禾家好些,又会修车的手艺,雨禾就不再挑了,像她这岁数的农村姑娘早就结婚了。
雨禾能吃苦,刚开始老公是给别人干的,结婚后两人一起努力自己开了个店修车洗车兼卖车上用品,生意也随着车子的越来越多和孩子们的到来越来越红火。他们就在做生意的地方买了门面房扎了根。
雨过天晴的雨禾并没有过好了就张扬什么,依然朴素大方沉静。
我的心因雨禾的到来像沐浴在春日的阳光里,暖烘烘的,我像是嗅到了故乡的味道,那绿油油的原野,袅袅的炊烟,鸡鸣狗叫的圆圆的大月亮,芬芳的泥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