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的那一天,丁梦圆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给陆谦又来了一个电话,“陆大哥,华东师大,中文系,录取通知书到了,9月1日报道”她一口气说完了。
“祝贺你,我可以给你送一个开学大礼包吗,直接寄到你学校,你就不用带什么东西了”陆谦的喜悦直接洋溢在话语里,“这......陆大哥,又给你添麻烦了”丁梦圆有些不好意思,“妹妹呢,也拿上录取通知单了吗”陆谦继续问道。
“是的,就是之前说的那个学校”“好,那我也同样寄一个。”“......”“......”就这样愉快地结束谈话,与丁梦圆不同,妹妹月圆对这个陆谦没什么别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是姐姐在联系,所以她好像并不认识了解这个么个给她支助帮助她的人,当姐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只是“哦。知道了”就再没有下文了。
月圆相对于姐姐梦圆来说更加内敛,她几乎不怎么说话,却是极为倔强而有主意,比如说一定要去北京上大学。在平日里,若说梦圆是孩子中的领头羊,那她就只是一只默默跟随的群羊而已,不挑头,不声张,只是埋头学习,听妈妈和姐姐的吩咐干着自己应该干的活,只是在照顾弟弟团圆上,她更容易散发一些母性的关怀和细腻,在接受支助这件事情上,她从没有写过信也没有与师长外界沟通过,只是一味地接受,骨子里还是藏匿着因为家庭贫寒的自卑,所以努力学习几乎成了她挣脱这一切唯一的枷锁。
是的,她是如此得渴望冲突这样沉闷而又卑微的一切,她渴望成功,渴望拥有自己的光环来照耀这个阴暗的山村,而这一切她只是深藏在心里,即便是长两岁的姐姐,也未曾向其透露过心迹,事实上,她对这样的高考成绩并不满意,可是迫于无奈她也只有接受这样的现实,所以她只是希望能去首都,去那个在任何方面都领先于全国的城市。
陆谦和吴子衿正坐着公交车,这会正路过深南大道,车上的人并不多,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坐着,从南海面吹来的缕缕微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车窗外茂密翠绿的绿叶和着这样柔美而不张扬的轻风,以一脉相承的翠绿,一路遮掩着两旁的高楼大厦,以及能照出人身份高低尊贵的玻璃大门,宝马、奔驰飞驰而过,夏利、桑坦纳也毫不逊色,两个人都略有心事地深思着,微微带着些许微笑,子衿也许因为刚刚经历完高考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有一种深深的向往,而陆谦却是在想着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贫与富,以及这一辈子也许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在天虹商场门口他们下了车,天虹商场是深圳最早的百货公司之一,如今历经多次改造,已成为集购物、饮食、娱乐、服务、休闲于一体的现代化商场了。他们径直去了箱包区。
陆谦只是建议需要什么,吴子衿就开始询价挑选,拉杆箱,瞧上了一个,陆谦就说,这三个颜色各来一个。吴子衿不明原委,“我就要这个粉色的,要那么多干嘛”。
“不是都给你的,还有一对跟你一样参加要去上大学的姐妹呢”接着,陆谦就慢慢地讲了这一连串的故事,子衿很吃惊,然而善良的她立刻就兴奋起来,“太好了,哥哥你好伟大,这么说也算我的姐妹啦”随后又去床上用品区,又是三个花色各选了一套,就这样她一路兴致勃勃地挑了好些东西,都是一样三个,回来和陆谦一起打包分别寄到各自的学校。
多年以后,吴子衿才知道,她们真的是她的姐妹,同父同母的姐妹。上天似乎在冥冥中注定了,这一家人最终会再相遇,而陆谦就是连接他们的纽带。
录取通知书拿到后,这个夏天似乎变得欢快明亮,吴子衿每天都是乐呵呵地跑到陆谦的办公室,做了个临时的暑期工,她的貌美其实是其次的,这姑娘天资聪颖,能说会道,对于广告设计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这让陆谦和秦朗两个老板都觉得自己的办公环境突然变得有趣明朗清爽。
特别是秦朗,狼子之心凸显,私下底他对陆谦说,“哥们,你这也太不厚道了,这么漂亮的妹妹,你藏了十几年呀,亏我是你这么好的哥们,也是这个夏天才见到,你说我以前谈的那些个女朋友是不是弱爆了呀......”,“打住打住,别瞎想她绝对不适合你”陆谦俨然一副家长的态度,“你说说怎么就不适合我了,我可知道你们吴妈妈挑女婿的标准哦,我,秦朗,有父有母,家境殷实”秦朗一点也不谦虚。
陆谦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这么说,略微想了下,“年龄,年龄就不合适,你想想你都多大了,这马上就32的人了吧,人家还一小姑娘呢,19,缸含苞未放呢”,“你不会又想给我来一个,‘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吧,陆谦,咱可都是新世纪的人哦,差个十几岁不算什么吧,你看我老吗,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呢,我也是含苞待放的年龄”秦朗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陆谦接着回道“秦朗,为了个女孩,你还真是脸皮够厚的呀,我不管你,只要你能打动子衿的芳心,随你!”“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秦朗哼着歌走开了。
这天,子衿提议道,“两位哥哥,我都免费给你们当了这么久的文员了,你们俩没什么表示吗”她一脸神秘的笑看着陆谦,陆谦一想,这丫头肯定是想好了啥,等着让我们上当吧,不过不等他说话,秦朗那边就发话了,“说,子衿,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想去什么地方,你秦哥哥我全包了”“这位陆哥哥的意思呢”子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陆谦,“行,你就说吧,你这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陆谦打趣道。
“你们带我出去玩,地方我来挑,就去你支助的那对姐妹那个山区玩”她欢快地说道,这个提议真的大出陆谦所料,他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她居然就记住了,那她又想去干什么呢,去游山玩水,去见丁家姐妹?
陆谦一时没有了主意,看与不看,也许都不是他心里所能支撑得住的,这轻轻松松的话语从子衿的嘴里可以出来,他却觉得有些沉重,丁梦圆会同意吗,在这种境遇下,她会不会觉得我一直总是站在强者的位置上,给她怜悯,垂怜她?此刻陆谦的心是复杂的,那两个人却已经在那一拍即合了,看来此行已经三分之二通过了,好吧,如果迟早有一见,这样不打扰她悄然相见也好,陆谦默默下定了决心。
七月的文广县骄阳似火,十里热风,陆谦、秦朗、吴子矜一行三人一路搭乘火车汽车乡村公交终于到达县一中门口,陆谦停下来,手指道,“就是这个学校”说完迫不及待打开侧门走了进去,尽管校园里空无一人,但门并没有锁,只是轻轻扣上而已。
校园里绿化得很好,大半天终于有股清新的风迎面而来,三人相视一笑,信步前行,进门的荣誉墙上贴着“金榜题名”四个大字,下面是榜上有名的幸运学子们,清华,北大,浙大,复旦……别看是所县级中学,考上名牌的还真不少,陆谦继续找着,终于在倒数第三排看到了丁梦圆的名字,还有一张五寸照片,虽是第一次见,却似曾相识。
陆谦眉毛紧锁,努力回忆着,这么一个女孩儿,怎么自己真的觉得很熟悉:整齐的刘海,齐刷刷垂下来的两个小辫,柳叶眉,炯炯有神的双眼自信中写着故事,微微上扬的小嘴唇,淡淡的微笑,想像中谦和脱俗的她一下子跟眼前的照片画上了等于号。
陆谦努力地回忆着这些年的只言片语,似乎想要透过眼前这张照片塑造出一个完整活灵活现的人儿出来一样。“哥,是她吗?”旁边的子矜似乎有点吃醋地问道,她在盼望什么,又在回避什么,也许她想通过这场旅行走进陆谦的内心,他所关注的,也正是她想关注的,可是此刻她却一样感到了一种亲切感,这一刻她以为她是懂他的,虽然按三岁一个代沟,他们之间横跨了三四个,然而她这个年纪却是天生爱幻想的年纪,她以为正是共同的经历让他们有了一样的亲切感。
旁边的秦朗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风趣地说道,“陆谦,你这么不食人间烟火,怎么你身边一直烟火不断呀,而且是这么生动这么脱俗的烟火?”“秦哥哥你邪念太多了,我家陆哥哥可并没想这么多哦,是吧,哥哥?”子矜有些讨好地说道。
陆谦只是淡淡一笑,“既然来了,我们就去校园转转,回忆回忆青春吧”,说完继续向里走去,比起子矜深圳的中学,怕是要小很多,除了教学楼就是食堂、宿舍、操场,绿化似乎完全纯天然,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迹,所以有种清新自然的美。到了操场,三人席地而坐,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似乎都避重就轻,明天的行程,继续去找寻山里的姐妹吗,三人都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等着谁提出来准备附和。
陆谦其实还是矛盾的,他不想刻意去做什么,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从一开始也没想要见面没想过会有怎样的报答,只是出于内心的怜悯,所以就算是此刻这么靠近,他依然只是希望一切随缘。
一天的时间真的很快,此刻太阳已经下山了,余晖映照着整个校园,晚风轻轻地吹拂,静谧而又美好。陆谦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不如我们继续向着山里徒步吧,这一带有山泉水有野果子,我领你们都喝一喝吃一吃,实在走不动了,我们就借住村民家,就当是子矜大学前一次生活体验,怎么样?你俩同意吗?”
这边陆谦话还没说完,子矜已经像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了,秦朗当然也赞同。
就这样他们向校门走去,这次路过金榜,子矜拿出相机对着丁梦圆的照片咔嚓来了一张,“我要做个纪念,看我们会不会有缘碰到。”陆谦表面上摇头,实则心里是有些欣喜的,以后也能留张照片了。
出了校门就是一排小吃店,子矜毫不犹豫地领着两位帅哥朝那走去,这似乎是一片夜市区,外边搭着敞篷,空间很大,店面倒是就八九个平方,三人挑了一空桌拉了椅子坐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