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圆》就好比是张爱玲与胡兰成的孩子,他俩是离异的夫妻。离了便再无瓜葛,孩子是属于张爱玲的,她重视疼爱,胡兰成不可掺和,而且她担心他会以孩子来要挟她。但她不恨以前在一起的胡兰成,分开了,便结束了,化为两个世界,老死不要再往来。
旁观者看到张爱玲受了伤,为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其实那是她最美的忧伤,如她身上翠红蓝绿的衣裳,别人讶异,她却愉悦。她怀念这段爱情,在心中永不死的爱情。只是爱情。
“当她见到他,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特立孤傲的张爱玲,柔软起来,心中满满地盛装着爱,即使胡兰成有妻子,有新的爱人。“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她执着地爱一个人,纯粹地爱一个人,不问身份,不问品性,她只要爱情。当爱情渐变为一座空城时,张爱玲转身走了,无奈,但不挽留。冷到骨子里!
对世界冷眼旁观,或许是因为少时的悲凉。她与每一个人都隔着距离,怕受伤,怕相欠。无论是妈妈姑姑还是朋友,钱上面拎得很清,而情上也不朦胧迷糊。不是她的情感稀薄,她是不敢泼出来。去看她写出的世界就明晓,琐碎中的繁华,光怪陆离,活色生香。当她遇见胡兰成,准备在不完整的婚姻中继续爱下去,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沦陷下去时,胡兰成却若即若离,离别中少了离愁。玲珑剔透的张爱玲,已谙出情愫。
《小团圆》九莉的原型就是张爱玲,九莉想起邵之雍,“她像棵树,往之雍窗前长着,在楼窗的灯光里也影影绰绰开着小花,但是只能在窗外窥视。”也是苍凉!
九莉去乡下寻邵之雍时,在乡下看戏。小生辞别父母,寄居舅母家读书,钟情表姐,相会被发现,着他去赶考,等有了功名再完婚。而小生赶考途中又遇富家小姐,有没有私订终身,九莉没有看见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考中一并迎娶,二美三美团圆”,其实九莉知道这样的大团圆。她和之雍有团圆吗?小小的团圆也难成。见了邵之雍,他们的对话清冷,因为时间久隔的陌生吗?
九莉寻过去是想要一个答案的。她要他选择,因为他的平淡才要他作出选择。她可以容他有几个枝干,可是主干不是自己还有意义吗!“要选择就是不好”,邵之雍如此对九莉说,并且说了《左传》中齐桓公做公子时出事逃走要未婚妻等他二十五年,而未婚妻却说“等你二十五年,我也老了,不如就说永远等你吧。”九莉回去后才明白,其实邵之雍已给出了答案。未来很渺茫,“时间在过去,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九莉痛苦,流泪,她重又裹起自己,灵魂坚强。邵之雍已化入梦境,活在过去里。当邵之雍写信沾沾自喜地说着与其他女人的事时,九莉心底里冷然笑起来,他与她已不相干!他已经不懂她。她还钱,送钱,她与他两清,情债也结束。
张爱玲能轻巧地展现生活细节,可是在此作中又不愿详细地披露每一个细节,文章的跳跃性很强,恰如给朋友的信,唯有朋友才能读懂字里行间的气息,需要默契,需要同类。
喜欢张爱玲的文字,不紧不慢地品着,走进她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