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人物笔记,献给一群欢乐的笑脸。2016年对于我来说,确实有些不一样。和一群18、9岁的高中毕业生共处一年,收获的感动无法用语言形容,以至于刚到2017,我就已经开始怀念了,怀念那一张张的笑脸。
户外十几年,我一直想系统学习一下,再加上想在澳洲上个学,所以一年期的户外领队培训对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我的同学们基本都是高中毕业生,上这个课程的目的是毕业之后当户外教练。他们来自澳洲的各个阶层,有亿万富翁的儿子,也有不远万里从南美过来的年轻人,当然大多数都是澳洲的普通居民。这个年龄阶段的西方孩子都很率真,再加上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吃住在一起,所以我得以看到他们最真实的一面,让我对西方的文化和思维方式有了深刻的理解。很难用语言把我的感受和领悟记录下来,就选几张面孔吧。
Callum(简称C): C是英国和日本的混血,妈妈是英国人,和一个日本帅哥一夜情有了他,之后就再没见过那个男人。虽然在单亲家庭长大,但是C的性格极其乐观,我在他身上总是能看到那种最简单的快乐,就像蓝领工人在劳作之后的那种放松下来的快乐。C也是我们的开心果,每次户外的时候都会跑前跑后逗大家开心,晚上的篝火夜谈总少不了他。
我在户外收获的最大感动也来源于他。那是在我们威尔逊岛十天徒步的最后一晚。夕阳快下山的时候,我们几个坐在沙滩上,一边煮着泡面,一边看天边的美景。海边的风很大,其实蛮冷的,我们把音响开到最大,跟着音乐边吃边唱。我看着C和其他几个小伙伴,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上学的钱都是借的,在海风里吃着最普通的泡面,但是脸上那无比快乐和幸福的神情,让我激动的想流泪。晚上我一个人在海边散步,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很多人问我为什么喜欢户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城市生活不享受却偏要去野外受苦,我想这一刻的场景说明了一切,这也是我最深的初心:“ 过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生活,但是脸上却可以有着幸福的不能再幸福的神情,这才是我理解的人生的意义。”
Tahlia(简称T): T是土生土长的墨尔本女孩,个子很矮,大概一米五几吧,这在洋妞的队伍里面可是够袖珍的,长相也一般,属于可爱型,我们上课的第一天她正好19岁。但是,她却是我们班毫无争议的老大,我们班所有的聚会和大事都是她来组织或者做主。T是那种少有的有很多女性死党也有很多男性死党,而同时又没有活成女汉子的女人。长的普通可追求的男人照样排长队,其他女人又都很服气,这个也不容易。我们在外面徒步的时候,遇到需要协调营地或者路线的时候,都是T来出头,最后总能让大家满意。后来听说T在墨尔本的江湖上颇有名气,很多人都认识她,也买她的帐,因为她属于那种少数的愿意为别人出头的老外。据说有一次听说有人欺负她一个死党,T拎起酒瓶子就冲过去了,吓得一众人等屁滚尿流。T是带着男朋友和妹妹一起来上课的,让我想起那首民歌:“带着你的妹妹带着你的嫁妆,赶着你的马车来……”
Santi(简称S): S是南美哥伦比亚人,来澳洲学习户外的目的是回国之后开一家户外公司。S身上带着南美人特有的热情,每次见面都要和每一个人拥抱,然后分开的时候再拥抱一次,就算是每天的上课也不例外。S特别善于调节气氛,每当我们徒步在路上很累的时候,S总能想出各种游戏来活跃气氛,让本来很累的行程充满乐趣。S还是各种路上挑战的发起者,比如大夏天爬山的时候热的和狗一样,S会找到一个小溪然后衣服也不脱就跳下去,然后怂恿我们一个个的全都跳下去,闹个够才罢休。每天晚上的活动和篝火也是S或者C来发起,到处找树枝把篝火点燃,然后大家围在一起聊天,玩各种游戏,讲过去的故事……
Ewen(简称E): E是那种很典型的学习好的男孩子,中学在澳洲最好的私校之一。他的成绩上墨大也绝对没问题,但是E天生喜欢户外。这一点是澳洲和中国很大的不一样,如果在中国一个能上北大清华的尖子生要去当户外领队,肯定会被老师和家长骂死,但是澳洲鼓励每个人的天性和喜好,把快乐人生当成终极目标。E自然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我有什么不会的一开始还到处问,后来就盯着E了。我们每次的路线设计和行前的准备会,基本都是E在操作。他同时还是装备专家,我们出去户外的时候,E会变戏法式的拿出各种游戏,还有太阳能充电器等等,简直就是活着的机器猫。
Andy(简称A): A是澳洲富豪的儿子,家里超级有钱,但是A高中毕业以后就开始自己打工自己养活自己了。和E一样,A也是超级喜欢户外,他的老爸也很支持。A还是澳洲童子军的义工,经常会带一群孩子出去户外。A有件事情让我特别感动,就是自己18岁的时候用自己打工的钱买了一辆二手日本车。领到车的时候A兴奋的几天没睡,逢人就激动的说这是我的第一辆车。作为一个富豪的儿子,A的故事让每一个中国的富二代汗颜,换在中国,老爸老妈早就给买奔驰宝马了。但是,A的那种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兴奋和快乐,岂是用钱可以买来的。对了,A还是我们班的大帅哥,形象酷似泰坦尼克的男主小李子。
Geli(简称G): G是我们班的户外健将,身体和技能都是超级一流。身高一米九几的G来自蓝领家庭,但是和C一样,每天都特别开心。我发现在澳洲好像蓝领的日子过得更好哦,首先蓝领的收入比白领高(社会地位也自然是一样的,再说澳洲本来就不是攀比的社会文化)。其次蓝领动脑子的时候少,活干完了就充分享受自由了,而且澳洲的蓝领真不怎么辛苦。我们家旁边盖房子的蓝领不加班也就算了,风大了也不来雨大了也不来,一周能工作三天就算来的多了。G徒步的时候基本是先锋和探路者,晚上篝火晚会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爬上跳下都是冲在前面,体力超级棒也愿意为团队服务,就是酒喝多了喜欢……(此处省去五百字)。
Stephanie(简称St): St是纯正的洋妞,说她纯正是因为St的胳膊比我的还粗,而且胸大屁股大,典型的大码洋妞。澳洲的男人往往身材都不错,女人好像胖的很多,有媒体排名拥有帅哥最多的国家好像澳洲排在前三,女人的排名估计要倒着数了。St非常热情,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同学,户外的时候一点也不矫情,当然,澳洲的女人基本都不矫情。徒步背着四十斤的大包一走就是十几天,身上被磨出各种血印子,但是一点也不会在意,该干啥干啥。晚上睡觉的时候和男人一样,睡在四周透风的篷布下面,早上起来脸被蚂蟥咬了也不以为然。路上遇到溪水也会衣服都不换就跳下去,遇到美景直接就来张裸照,这风格绝对秒杀所有中国女汉子,但这就是典型的澳洲人。
老外的字典里好像没有不好意思或者不太合适这样的字眼,出发点都是自己心里是否想那样做,男女恋人谈钱或者男女同学之间谈性,都大方的不得了。玩游戏的时候输了直接就在众人面前裸奔了,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他们在青少年时期把恋爱和婚姻是区分的很开,有一个专业的术语就叫dating,指的就是单纯约会。所以他们不介意交很多的男女朋友或者干脆就是性伙伴,也愿意互相交流,不过据说结婚以后就保守了。和同学们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些十八九岁的孩子们每个人都经历过十个以上的性伙伴,甚至还参加性派对群P, 我真是被惊到了。不过想想美剧里也都是这样演的,只是当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还是很难接受。我在想儒家思想对中国人思想的潜在要求,到底是更符合人性还是言行的枷锁?也许根本就没有答案。
Louis(简称L): L是我们的攀岩教练,年近七旬,第一次见面吓了了一跳,这么老了还能攀岩吗?结果老太太光脚攀岩,各种难度级别都轻松拿下,我的天,真是被惊到了,和我妈一样的年纪,还是光脚攀岩,身体柔韧和少女一样,这个年纪基本都在安度晚年了,老太太每年还要当背包客穿越世界去攀爬几条世界级线路,看来年纪和规则真是没有定数,我的偶像又多了一个。
Julia(简称J): J是我们班的班主任,也是我们很多课程的助教,从她身上我了解了澳洲教学体系的很多原则。首先是鼓励文化,我有一门课没有通过,但是她告诉我的时候,不是说我需要补考,而是说她想再看我做一次,真是让我觉得舒服。每个学员练习教练技巧的时候,虽然做的都不会好,但是表现出来的都非常自信,其他学员也很配合,哪怕同一个细节每天要配合几十次,也没有一个不耐烦的。后来我们在学教练技巧的时候,才知道不能随便批评学生的,否则有可能会吃官司,我的天啊,我真想把这一条发给我的中学老师看看。其次,澳洲的教学非常严谨,没有太多情面可以讲,学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多余的,而且技巧和训练强度都远远超出想象。所有课程要想通过都必须全勤参加,而且考试完全按照实际环境模拟,稍不留神就得补考。课程结束只要能拿到毕业证就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国际户外领队,随时可以上岗。难怪我之前在澳洲徒步的时候,觉得我们的领队都很专业,原来他们学的时候就很严格啊。
澳洲户外领队培训整一年,二十多个模块,徒步、野外生存、紧急救援、攀岩、山地车、雪山攻顶、独木舟、皮划艇、河流穿越、高空拓展、天气、设备、动植物等项目,海陆空基本全了。一年课程给我的最大收获,是看到一张张最纯粹的笑脸。就算暴走几十公里累的像狗一样的时候,他们也能跳到河里去游泳,然后互相调侃,脸上是满足的笑; 就算风大的能把人吹飞,他们还是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夕阳下山,然后脸上是幸福的笑; 就算在破的鸟不拉屎的露营地,他们依然可以把篝火点燃,再把音响开到最大,放肆的大笑。我知道这个时刻才是户外最好的时光,也是我热爱户外的终极原因,我会记住这一张张年轻的笑脸,多年以后想起,也一定会是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