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堇年在《尘曲》中曾写过这样的一段话，好多事就像雨天打着的伞，你冲进房间就狼狈仓促地把它收起来扔在了一角，那褶皱里仍然夹着过夜的雨水。过了很久再撑开，一股发潮的气息扑鼻而来，即使是个晴天，也会令你想起那场遥远的雨。

宋苒搬家收拾东西时，那条红色的围巾是在柜子里的最底层发现的。围巾并不好看，样式简单，织法拙劣，长时间的置弃也让它丢失了颜色。哪怕如此，宋苒仍感觉胸腔像是被撕开了一条裂口，灌满了沉重的铅，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措手不及，险些落泪。

宋苒说，她那些年所流的泪水和委屈最后只换来了这条围巾。

02/

故事最早发生在初中时代，那时的宋苒性格大大咧咧，张狂不羁，却喜欢上了沉闷的书呆子沈旭。男孩是初二转来班里的插班生，每回学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和学习差的宋苒本应没什么交集，可上天似乎硬要他们有牵扯。

初二下学期，第一次考试成绩出来后，老师调座位，宋苒坐了沈旭旁边，其实他们中间是隔了一个人的，因为宋苒觉得沈旭学习好，抄作业方便，便坐到了一起。至于什么时候喜欢上沈旭的，宋苒也说不清楚。

而第一个知道宋苒喜欢沈旭的是夏夏，她是宋苒最好的朋友。夏夏笑着说，每次你和沈旭说话时，我喊你几遍你都听不着时我就猜到了。

沈旭不爱说话，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和爱说话的宋苒坐到了一起后，却话多了起来，有次两人上课说话都被老师罚站了。

回到寝室里，夏夏拉着宋苒的说，喜欢就告白啊，我觉得沈旭好像也挺喜欢你的。宋苒犹豫了很久，隔天在教室里，她打着哈哈笑着问沈旭有没有喜欢的人。沈旭看了看四周，转而贴到宋苒耳旁说，嗯，有，是我以前在另一个学校认识的女生。

宋苒愣了，好久才回过神，她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她一定长得很好看吧。沈旭摸着脑袋傻笑，当然了，至少在我眼里是。

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宋苒以后，沈旭便开始问宋苒有没有什么方法向女生告白。宋苒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但看着少年那张挂满欢喜的脸，还是给他出了主意。

女孩没有答应他，这是沈旭告诉宋苒的。他看起来很难过，宋苒觉得自己也难过，但又隐隐欢喜着。

03/

短暂的半学期很快过去，初三分班，沈旭在二楼，而宋苒就在沈旭楼底上的班里。夏夏告诉宋苒，你要是真喜欢沈旭就去和他表白，答不答应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宋苒起初不愿去，后来被夏夏和另外两个女孩拉到了沈旭面前。

结果不必言说，沈旭拒绝了宋苒。可宋苒这样的女孩，刚开始又怎会轻易放弃，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没那么容易放弃。后来，便是轰轰烈烈的对自己的男神展开追爱。

宋苒开始每天放学去教室门口赌他，一路上宋苒说个不停，沈旭不怎么回她，但宋苒心里还是高兴的不得了。

宋苒觉得只是陪他一起走路就很幸福，然而不到半个月这种幸福就因为一个叫谭雪的女孩变了味道。沈旭的同班同学们告诉宋苒说，他班里一个叫谭雪的女孩也在追沈旭，而且，沈旭同意了。他们还说，谭雪给沈旭剪手指甲，沈旭和谭雪上课传纸条，说暧昧的话语。

宋苒最讨厌哭，可那一刻，她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溢满了眼眶，涨得厉害。

04/

宋苒和沈旭在星期四的下午有同一节体育课，沈旭说，他和谭雪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宋苒笑了，只要不是就好，那我还有可能啊。

沈旭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想好好学习，考上最好的高中。

那上了高中呢？

不谈，我要好好学习。

那大学呢？宋苒满心期待地问。

不知道……

那我就等你到大学。宋苒还是笑，除了操场上飘着的风，没有人知道宋苒心里的苦涩。

日子过的久远，宋苒每天陪着沈旭走路，好像一切都已成了习惯。那年冬天来的特别早，体育课时，沈旭把宋苒叫到操场的楼梯下，脸色难看。盯着宋苒的眼睛说，我求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真的不可能喜欢你。

宋苒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谭雪，她穿着粉红色的薄袄，长长的头发，一脸无辜地看着下面的沈旭。

宋苒问，沈旭，你喜欢她是吗？

是，我喜欢谭雪。沈旭抬头看向谭雪。

果真是喜欢上了啊。宋苒不说话，低头看着鞋尖。沈旭抬脚刚跨出一步，宋苒就跟了上去。

宋苒，你别跟着我了，谭雪看着呢。

我就跟着你走。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烦人。

我知道，但我就要和你一起走。

沈旭没有再理宋苒，跑了起来。宋苒没有再跟着，她看见谭雪在他后面小跑着，然后两人一起出了校门。

风刮得脸生疼，宋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教室的，她趴在桌子上，眼泪流了一地。

05/

高一时，沈旭和谭雪分手了，可能是感动了吧，便答应和宋苒在一起。但这段感情只走了335天，一年未到。

那条红色围巾是宋苒和沈旭在一起时，他亲手为她织的。

因为他是沈旭，所以不管他问她要什么宋苒都会给。包括她自己。

那个夜晚过去三个月不到，宋苒就知道她和他快结束了。她没说一句话，自己去小诊所打掉了孩子，那天，宋苒坐在桥栏上，打电话问沈旭，我们可以不分手吗？

男生没说一句话，挂了电话。

宋苒腹部难受的厉害，在家睡了一天，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沈旭这个名字。

那个陪着宋苒堕胎的人，却是一个平时和她关系一般般的女生。

06/

我曾经看见一个作者写过这样一句话，说是坊间听到的：我爱你的时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爱你的时候你说你是什么？

爱的太深总有一方要受伤，很多段感情里的分手，毫无征兆提出来的一方常常会让另一方措手不及，我对你倾注所有，还是全盘皆输。但爱情本就不是一场输赢明了的博弈，而是一局和棋。

谁是谁非，谁来定论，谁叫我爱你多过你爱我呢。

谢谢你愿意看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