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先生的长篇小说《围城》中,苏文纨是最值得琢磨的女性人物。
苏文纨家世不错,又留学法国获得博士学位,被人称做“苏东坡的妹妹”。看上了方鸿渐,百般示好却最终被其拒绝。然而,身边明明另有位条件更好的爱慕者赵辛楣,她却转眼接受了“四喜丸子”曹元朗的求婚,让人大跌眼镜。
苏文纨为什么爱上方鸿渐呢?她自身条件优越,因而大学时“把自己的爱情看得太名贵了,不肯随便施与。”与方鸿渐两人大学同学,那时并没有看上他。等到在法国得了博士学位,身边却没有人敢追求了,年纪又大了,不免有些自怅自悔。
在回国船上与方鸿渐同路,这时的方鸿渐经过留洋镀金一番,身份上能配得上自己了,他父亲是前清举人,在乡下做个大绅士,家世即能撑得住场面又比自己家略逊一筹。“她对方鸿渐的家世略有所知,见他人不讨厌,似乎钱也充足”,就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所以,苏小姐内心是要找一个带出去不丢人而又能顺从自己,听从自己摆布的结婚对象。方鸿渐各方面都符合要求,她满以为自己屈尊低就对他示好,一定能手到擒来。
其实看苏小姐行事确实大方得体。鲍小姐下船后,和方鸿渐在一起,“船到上海前那五六日里,一个字没提到鲍小姐。”见他手帕脏了,借自己的给他并替他清洗,还要给他缝掉了的扣子。虽然是主动追求的过程中,但身为一个千金小姐,没有流露出炫耀娇气的神色,事事做得自然家常,也反应出了她的素质与修养。
到上海后,方鸿渐去拜访苏文纨,被其知道“干丈人”和“假博士”的事,羞愧难当,拼命为自己辩护。苏小姐听了反倒用言语宽慰他。一番合情合理的安慰直叫“方鸿渐诚心佩服苏小姐说话漂亮”。
种种看来,苏文纨是一个智商情商都很高明的女人。后来,当方鸿渐得知她要嫁给曹元朗,叹到:“苏小姐会嫁给曹元朗,女人傻起来真没有底的!”可见对其了解不深。
苏文纨为什么不选赵辛楣呢?两家世交,两人青梅竹马,赵辛楣对自己爱慕了十来年,如此好的备选怎么就落选了呢?
有人说,因为曹元朗会作诗,苏文纨法国文学博士,毕业论文都是《中国十八家白话诗人》,因而爱上曹元朗的诗人气质。可是,看看曹元朗做的诗:
圆满肥白的孕妇肚子颤巍巍贴在天上,
这守活寡的逃妇几时新有了个老公?
这样的诗,虽然被苏文纨当面恭维了个够,但谁相信她真心喜欢这诗和写这诗的人?
连方鸿渐都疑心“苏小姐是大笨蛋,还是撒谎精。”
苏文纨事故、现实,做事功利、圆滑,正如前文所说,以她强势的性格,只想找个自己能控制的丈夫,曹元朗又笨又对她仰若女神,岂不正合适?婚后,果然对太太言听计从,听指示去做了“战时物质委员会”处长。
反观赵辛楣,两家家世相当,人又聪明,虽然痴恋苏文纨,但从苏小姐的心理标准考虑,还不是丈夫的适当人选。而当他知道了苏小姐看上的是方鸿渐,就绅士的退出了战场。所以,当苏文纨被方鸿渐拒绝,气急败坏,就马上答应曹元朗的热烈追求,以平复心中的挫败感,而不会再回头去找赵辛楣。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钱先生没有让苏文纨嫁给赵辛楣:他俩如果结婚了,谁陪方鸿渐去湖南乡下三闾大学?!书中最精彩的这一路戏谑遭遇,如果没有这一对“同情”挚友共同经历,怎么叫人看的忍俊不禁、拍案叫绝?
好在苏文纨女士婚后过的好像也心满意足,辛苦经营,也算给自己找到了好的归宿,替她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