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卷记公元36-46凡十一年事

一、纪事

1.光武之仁。

放麋、啜羮孰仁？吴汉大败公孙述，攻破成都，下令诛杀公孙宗族，长幼不留。又屠杀其将领延岑家族，纵兵大肆掳掠，焚烧公孙述宫室。刘秀听说以后大怒，谴责吴汉怎么能做出如此残暴不仁之事。“观放麋、啜羮，二者孰仁？”即比较昔秦西巴释放小鹿，乐羊吃自己儿子的肉羮，这两个人谁更仁义？你们这样做早已失去了我们斩将杀敌是为了拯救百姓的本义呀！

公元41年，刘秀回老家章陵，修园庙，祠旧宅，观田庐，大宴刘氏宗亲。刘秀的伯母、姑母、婶娘喝酒喝得高兴，在一起说：“刘秀小的时候为人就谨慎讲信用，不款曲，直率柔和，所以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刘秀大笑说：“吾治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

2.伏波将军马援。

马援（前14年－49年），字文渊，扶风茂陵（今陕西兴平东北人。东汉开国功臣，为东汉统一立下了赫赫战功，东汉建立后，西破陇羌，南征交趾，北击乌桓，累官至伏波将军，封新息侯，世称“马伏波”。汉明帝皇后马氏之父，避嫌之故未列入云台二十八名将。

公元36年，马援任陇西太守，打败羌军，平定陇右。马援在任内，开恩德，宽待下，任吏以职，抓大放小，因此宾客故旧日满其门。部门主管有时向他汇报公事，马援就说：“这是丞、掾分内的事，哪值得麻烦我！让我这老头子逍遥自在吧。如果豪强侵犯小民或者官吏枉法，这才是我太守的事”。

邻县曾有人为报私仇，弄的动静很大，官民惊言羌族又造反，百姓纷纷跑到城内。狄道县长上门，请求闭城发兵。马援正和宾客们喝酒，听说后哈哈大笑：“羌人哪敢再来犯我！告诉狄县长，如果他害怕的话就先躲到床底下。”不久，外面果然逐渐安定，全郡人都非常佩服马援的镇定与自信。

公元44年九月，马援平定交趾（今越南），斩杀徵侧、徵贰叛乱后，峤南一带全部平定，申明旧制，南越土著至今一直奉行马援的有关规定。马援从交趾回到雒阳，平陵人孟冀迎接慰劳他，然后便有震古烁今的“马革裹尸”名句。马援说：“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手中邪！”。其老当益壮、马革裹尸的气概，受到后人的崇敬。

3.“硬脖子”县令董宣。

陈留人董宣为洛阳令。刘秀姐姐湖阳公主的家奴公然白天杀人，藏在公主府中，官吏不能逮捕他。后来公主出门，让这家奴陪同乘车，董宣探知此事，就带人在夏门亭等候。公主车到，董宣叫车停下，上前扣住了马缰绳，以刀画地，厉声数落公主的过失，呵叱那家奴下车，就地格杀。

湖阳公主跑到刘秀那告状，刘秀大怒，召董宣前来，要棰杀之。董宣叩头说：“愿乞一言而死。”刘秀说想说啥快说。董宣说“陛下圣德中兴，而竟放任家双杀人，将何以治天下？我不用等着你棰死我，让我自杀吧！”说完就头撞大柱，满面流血，刘秀赶紧命太监拽住。刘秀借坡让董宣给公主磕个头道个歉算了。哪知董宣也不从，刘秀叫人使劲按下脑袋，董宣两手撑着地面，到底不肯低头。

湖阳公主对刘秀说：“你当平民百姓的时候，窝藏逃犯，官吏不敢上门来找，现在当了皇帝，还治不了一个县令？”刘秀笑着说：“天子不与布衣同”。接着敕令：“硬脖子县令岀去吧！”并赏钱三十万，董宣都分给了下属。从此，京城地区的豪强，莫不震栗。

4.清官孔奋、大司徒韩歆、江陵令刘昆逸事。

孔奋为姑藏县令，河西一带是最富饶的地方，当时全国还处于混乱时期，为官的多不检点，大肆敛财，在县令位置上不满几月就能积累大量财富。而孔奋为官廉浩正直，当了四年县令，两袖清风，被众人讥笑，认为其“身处脂膏不能自润”。跟随窦融回雒阳任职时，各郡守、县令的财货连毂，充满道路，唯独孔奋没有财产，单车就路，因此刘秀特别赞赏他。

韩歆任大司徒，“好直言，无隐讳”，刘秀往往不能容忍，因韩歆说将有荒年并指天画地，言甚刚切，刘秀生气便让他免归田里。韩歆走后，刘秀余怒未消，又派使节送诏书责备，韩歆惶恐，便和儿子一同自杀了。韩歆平素享有重名，很受众人尊敬，无罪被逼死，人多不服。“伴君如伴虎”呀！

陈留人刘昆为江陵令，县里发生火灾，刘昆对着烈火磕头，大火随即熄灭。后来刘昆当了弘农太守，郡中老虎都背着幼崽度过黄河远去了。刘秀听说后感到很神奇，征召刘昆拜光禄勋，问之“前在江陵，反风灭火，后守弘农，虎北渡河，你推行的什么德政，竟至如此？”刘昆回答：“偶然碰上罢了”。众人都忍不住大笑。刘秀叹息：“这才是德高望重的人说的话。”下令把这件事记录史册。

5.废郭后，换太子。

郭圣通失宠，常怀怨恨。刘秀怒不可遏，公元41年，废掉郭圣通皇后，改立阴丽华为皇后。太子刘疆心怀不安。郅恽邓告太子“久处疑位，上违孝道，下近危殆，不如辞位奉母”。刘疆听从请退居封国。刘秀不忍心，犹豫了好几年，于公元43年下诏，封刘疆为东海王，立阴丽华儿子刘阳为太子，改名刘庄，是为汉明帝。

二、名辞

1.男儿当死中求生，可坐穷乎？

2.果桃菜茹之馈，集以成赃：瓜果蔬菜类的馈赠，都认为是行赂的赃物。

3.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手中邪！

三、名典

1.放麋、啜羮：

秦西巴放麑：孟孙氏猎得一只小鹿，让秦西巴拿回去烧。母鹿跟着他身后不断啼叫，他于心不忍便将小鹿放还给了母鹿。孟孙氏回去后没看到鹿，便询问他。他说：“小鹿的妈妈跟在后面叫，我实在不忍心，私自将小鹿还给了母鹿。”后来孟孙氏请他当儿子的老师，说他连一只小鹿都不忍伤害，何况人呢！

乐羊啜羮：乐羊即《乐羊子妻》中的那位人物，当东魏国将领时率部队攻打中山国。他的儿子被中山人抓起来扣押在城内。中山国将他的儿子悬挂在城头上给乐羊看。乐羊看了后说：“为了君臣的情义，效忠君王，尽我做臣的职责，我不能为了儿子而有私情。”于是他所指挥的部队攻城越发猛烈。中山城里的人就将他的儿子烹煮了，还派人送给乐羊一鼎肉羹和他儿子的头颅。乐羊捂头哭泣着说：“这是我的儿啊！”说完向使者跪下，喝下一杯肉羹。中山国看到了乐羊的残忍，不敢和他对战，终于拿下了中山国。于是替文侯开拓了国土。文侯欣赏他的战功，但怀疑他的忠心。

故有：乐羊以有功见疑，秦西巴以有罪盖信。

2.马革裹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