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雏菊的花语

旷野里的树拍摄

今天是2016年6月30日,熙熙接到叶子电话约晚上见面,叶子是她死党,最近半年熙熙到西藏去支教,叶子离开了她有钱的老公和他家800平方的豪宅。

在路上熙熙经过一家花店,走进去,打算给叶子带束花,玫瑰百合都不想买,看到一簇白色小雏菊,清新秀丽,就它了,让店员包了一束。

到叶子现在住的地方,叶子围着围裙来开门,她正在做饭,熙熙把花递给她“小雏菊的花语是藏在心底的爱,养几天悬挂就变成干花了。”

找花瓶的叶子一听愣了一下,“什么花语?”

“藏在心底的爱!”

叶子开了一瓶红酒,看着熙熙“今天是2016年上半年最后一天,我们喝个一醉方休好了。”

叶子大学毕业后嫁了个金融界小开,男方很有钱,不让她工作,婚后她生了个女儿,一直在家相夫教子,过着女同学羡慕的阔太太生活,她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眼看同学们有的创立了自已的品牌,有的在某大牌做设计总监,她的心越来越无法安份。

叶子说她老公除了会赚钱,基本没优点,傲慢自私无礼,她一闹着要上班,男方就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你赚那两个钱还不如我们家保姆赚的多,你少出去给我丢人现眼,我养十个你都绰绰有余。”

熙熙知道叶子这么多年在金丝笼里憋的苦闷,也知道从前的叶子是没有勇气离婚的,因为男方经济条件很好,叶子一提离婚,叶子的妈就说叶子脑子坏了。

怎么突然就离了呢?一边吃饭,叶子一边告诉熙熙这半年的故事。

前夫一直想让叶子再生个儿子,叶子不肯生,最近他外面的女人给他生了儿子,他回家来提离婚了。

“你知道吗?他提出离婚那天,我心里真是感谢那个小三祖宗八代,我早就想离开他了,可我妈说我敢离婚她就死给我看,这下好了,是他出轨了,我妈可是没话说了。”

离婚后的叶子去一家高端定制服装店打工,她曾经是这家店的常客,当她跟老板说要应聘当营业员,女老板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得知叶子的情况还是录用了她。做了三个月营业员之后,因为她学过服装设计,给客人推荐、介绍衣服很得体,女老板升她做了店长,最近女老板要举家移民,叶子把这家店盘了下来,两周前,她变成这家店的老板。

叶子跟熙熙说着这些,喝着红酒,眼睛不时瞟一眼那束白色的雏菊。

熙熙说这花比玫瑰什么的耐看吧!

“是啊,曾经有一个人也送过一大束雏菊给我,可是,我不知道它的花语是藏在心底的爱......”

“是谁啊,你现在单身了,把他找出来,万一他也是单身呢?”熙熙眯着眼盯着叶子。

“我不知道他在哪,也不想找,我要努力过好,把女儿的抚养权拿回来是我最大的目标。” 因为男方有钱有势,法院在叶子离婚时把孩子判给了男方。这是叶子心里最大的痛。

这晚两个人说着哭着笑着喝着,过了2016年6月最后一夜。

过了两个月,这天熙熙去一家儿童村做义工,这里的孩子都是孤儿,正碰上一家公司来捐助,送来好多新的玩具,那位捐赠的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清瘦男子,长得还挺帅的,留着一撮小胡子,看起来蛮酷的。熙熙看到他跟孩子玩时笑的特别灿烂、纯真,心想这位要是单身的话就介绍给叶子,这么有爱心的男人不多见了。

于是熙熙就借故跟他搭讪,要了他的名片,噢,他叫成箫,是经营高档会所的,他开着一辆很大很拉风的黑吉普走了。

没几天熙熙跟朋友就在一个饭局上再次见到这位成箫,那晚的成箫跟在儿童村的判若两人,虽然应酬得当,但感觉得到他有一股玩世不恭的劲儿,他说他每天晚上都出入于希尔顿之类的高级酒店,参加各种应酬。许多杯酒后话题讲到男女,成箫说他的女朋友有三四百个,每个女的跟他上床不超过三次。熙熙忍住内心的反感,心想幸亏没把叶子介绍给他。

第一次在孤儿院见到他时,熙熙还觉得他那一撮小胡子特酷,这回看简直是恶心,饭局散后回到家,熙熙打电话给叶子,说起今晚这个人,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渣的男人,还每个上床不超过三次,他是空虚到什么地步了啊?!

话筒那边的叶子沉默了一会问,“他是不是叫成箫?”

熙熙呆了,“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你一描述他长相、说话那个劲儿我就知道了,上次你问我,许多年前送我雏菊的人是谁,就是他。”叶子平静地说。

“啊?是他啊,他可是一个好奇怪的人,我第一次在孤儿院见他时,觉得他温暖有爱心,还打算介绍你们认识,今晚他的表现就是一个人渣,这截然不同的感觉竟然来自同一个人哪。”

“人本来就有许多面的,你记住如果再见到他,千万不要提起我。”叶子不回答熙熙的“为什么"就挂了电话。

隔了几天,熙熙去叶子店里找他,快到时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黑吉普,这是成箫的车。

熙熙走进去,碰上正往外走的成箫,他的表情冷漠萧瑟。

再看叶子,在整理货架上的衣服。收银台上赫然放着一大束白色的雏菊。

成箫的车呼啸而去。熙熙瞅着叶子,过了五分钟,叶子抬起头来,“他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当年他是家境不好的穷学生,喜欢我却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毕业时送了一束雏菊花给我,不久我就认识了我之前那位嫁了,我嫁入豪门打击了他的自信,他说这么多年他疯狂赚钱,可有了钱之后却不快乐,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是忘不了我......”

“那你会不会给他机会?”熙熙问。

“你傻啊!他心里怀念的不是现在这个我,我在我这十几年的婚姻里已经千疮百孔了,他心里爱的是十几年前清纯的我,他怀念的是他当年求而不得的遗憾,他以为如今他有钱了,就可以弥补这个遗憾了。而我,要努力奋斗要回我的女儿,我现在是一个母亲,不是一个天真少女。他心灵的遗憾和空虚只有他自己治,我不是他的药。”

熙熙记得从前的叶子总是郁郁寡欢的,她不怎么跟大学同学来往了,别人以为她是有钱了看不上一般人的圈子,熙熙知道,是叶子无法跟他人沟通,她明明在这段自己选择的婚姻里过得很苦,却说不得,一抱怨,亲人、朋友都觉得她矫情,你又不用上班,想出国玩就出国玩,每天插花美容健身,过着人人艳羡的日子,还矫情个什么劲儿啊?叶子的朋友剩下熙熙一个了,有一阵叶子都得了抑郁症。

“怎么几个月不见你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这么冷静、平和、淡定?”

是经历让我成长了,这几年我上课、读书、学古筝学插花学这学那,内心还是无法开心,直到我离婚到这家店上班,我前任老板对我说,“你天生就是要做设计师的,你画设计图时那种专注,客人订你设计的衣服时你的喜悦,我看在眼里,现在起,拣起你的设计梦,这样的你才是闪闪发光的。”

“我真的太感谢她,重新设计衣服的这几个月,我一天比一天快乐,一天比一天进步了。” 叶子的眼睛带着自信的笑。

那一簇新鲜清雅的小雏菊在店里柔和的灯光下,静静地绽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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