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的表象背后是无尽的痛苦与孤独,大意相同的话应该早已有人说过,但此时此刻,这句话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像鸟儿本就该在天空中飞翔一样,自然而不着任何痕迹地出现了,我把它写下来,聊以自慰。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拨开一片杂乱的矮草,然后一潭死水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墨绿的水面散发着阵阵的恶臭,苍蝇和飞蛾在臭味中晃晃悠悠,寻寻觅觅。
我从脚下捡起一块石头朝水中扔去,水面竟没有泛起一丝波澜,我盯着死寂的水面,深邃而空洞。醒来后,我意识到这个梦就是我的生活,顿时感到一阵痛苦。
“一切变坏的标志是停止谎言”。我总是不够坦诚,至于原因,我想是胆怯在作祟。我败于胆怯,我选择谎言。
我现在二十二岁,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我认识了不少人,有些是主动认识,有些是被动认识,有些是互相认识。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只是经过我的身边,少数的人会在我的身边做短暂停留,只有极个别人在我身边做短暂停留后离开,在间隔几个月或者几年后,重新经过我身边,这种感觉我搜索枯肠也没能找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可以确定的是,这种情况总是让我感到悲观。
为什么?白天没有多快乐,晚上却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枯黄的烟草和纯净如水的酒可以暂时缓解这种症状,由此可知,我是一个喜欢选择逃避的人,不愿面对,什么都不愿面对。
有一天,我的双脚突然动弹不得,大脑也好像被烈火炙烤着,我想大哭一场,但我又没那么委屈,我只是感到难过。
“点起一支烟,是为了什么啊”,我坐在办公室,耳机里传来这句话。窗外的阳光看起来是那么耀眼,我想走出去看看。我走了出去,站在阳光下,一股烦躁感袭来,我退却了。
在外作乐已是不可能,我试图从内部突破。我拿起一支笔,是刚从楼下买的,我没见过这个牌子的笔,这让我感到一丝快乐。空白的纸张摆在面前,我想象着,一个个的字渐渐浮现,一缕缕的痛苦便会离我远去。
我想起十五岁时遇到的那个叫做何南西的女孩。
我想起那一个月的经历,任何能够回忆起来的细节我全都想了一遍,欢乐中夹杂着悲伤。我为何如此悲观。
我想起一本书,《一直下雨的星期天》,而现在是周一,天空晴朗。我为什么会想起这本书,准确的说,我为什么会想起来一个叫何西林的女孩。
我在十五岁时遇到何南西,我在二十二岁时遇到何西林,时隔七年,这是否是一个轮回,我想我会再次错过。
第一次见到何西林的时候,她问我,施皮茨韦格先生为什么必须住在巴黎。我说,我只能呆在朱阳镇。
十一点半,我离开办公室,走在银河镇的街道。路两边的女贞树原本繁茂的枝叶被人全部砍下,像一只只拔了毛的鸭子,在熟悉的地方感到无所适从。流浪汉坐在垃圾箱旁的马路牙子上,吃着一块馒头屑,我猜,是刚从垃圾箱里找到的。
一个穿着红色碎花裙的女生走进了邮局,她的步伐轻盈,我只看到进门前的最后一个身影。这是我第六次看到何西林,她没有看到我。
我意识到我这是在胡言乱语,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我自己。
我养了一只箭毒蛙和一只科帕收获蚁,它们喜欢劳拉西泮和艾司唑仑。
你好,我叫沈树。这是我和何西林说的第一句话。
在认识何西林之前,我住在八平米的地下室,白天则在工地上搬钢筋。有一次,我险些掉进一个三米深的土坑,冷汗退去之后,我站在土坑旁朝下面看了一下,坑底有一块篮球大小的硬石。
第三次见面后,何西林将我带到了一个叫做银河镇的地方。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喝醉了,混沌的意识下,我绕着朱阳镇狂奔了一圈,第二天清醒之后,发现身上多处摔伤,以及破碎的不堪入目的手机屏幕。
何西林的长发是绿色的,她说那是美人鱼绿。
“春天仍然是春天”。我之所以能看完《复活》,完全凭着这句话的支撑。
二零一二年的春天,微风拂面,林荫大道,可惜,那已经是八年前,可以重复,但不可复制。
何西林告诉我,总有人正年轻。我流下了眼泪。
第四次见面时,我前额的一缕头发也换成了美人鱼绿。
一周前,我想写一个关于波普幻象的故事。一周后,波普幻象星已成为幻象。因为,我又陷入了沼泽。
热情短暂,如同火柴的光。
这个故事有关欢乐,当然,也有关悲伤。
第五次见何西林的时候,她说她将离开银河镇,从此不再回来,我相信了。
第二次见何西林的时候,她说她将永远留在银河镇,我不知道是否该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