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州在建炎之乱被祸害得最惨,民众死于刀兵。淳熙初年,上饶郑人杰做郡守,邀请乐平士人李子庆同行,到了光州,到西廊一库,锁得很严,尘埃堆积,看守说:“这是旧甲仗库,有怪物,不曾打开过。”郑人杰性贪婪,想是里面埋着宝贝,便开锁去看,里面的兵器都坏了,只有梁上挂着几百绳索,那人说:“离乱时,民众没有地方逃,都在这里上吊,这是上吊绳,在风雨的夜晚,有鬼哭声,除了这里,治理范围内,挖地一尺,都有骸骨堆叠着,只有官府没这情况。又有一种兵马虫,高一寸多,上是人下是马,穿着缯束介胄(甲胄),像是骑兵,各个都拿着武器,喜欢沿着走墙壁,也有跳上几案的,队伍行列很庞大,每四五十骑,一定有一督率,比其他的高,当它们作乱时,就会进入卧房或饮食间,千百环绕,几日都不散,可以用刀箭伤人,痛楚十分,如果怒了去杀它,会招致祸患。”李子庆在书馆半年,没有看到过什么,撤下卧榻让兵卒修地面,掘土还没一尺,白骨纵横,那种兵马虫就出来了,日复一日,越来越多,于是开始害怕,夜不能安稳睡觉,最后借口妻子生病,与郑太守告辞回去了。
《夷坚志》
光州经建炎之乱,被祸最酷。民死于刀兵者,百无一二得免。虽数十年幸安,然不为善国。淳熙初,上饶郑人杰为郡守,邀乐平士人李子庆偕行。既至,至西廊一库,扃钥甚严,而尘埃堆积。问之吏卒云:“旧甲仗库,怪物居之,累政不曾启。”郑素贪,意其中必有伏宝,破锁入视,凡械器弦刃,皆断裂损蚀,无一堪用。惟梁上挂数十百卷,或麻或绢所为。彼人言:“方离乱时,民逃匿无地,悉自经于兹室,此即缢索也。风雨晦冥之夕,鬼哭不堪听。非特如是,州治之内,掘土过尺,则枯骸枕藉其间,独设厅无之。又有一种名曰兵马虫,才高寸许,而上为人下为马。缯束介胄,全如骑军。各各有所执,好缘走墙壁,甚则登几案,队伍行列殊可观。率四五十骑,必有一部押者,比群辈稍高。值其为怪,则入人寝卧处或饮食间,千百环绕,弥日不去。能用矢刃伤人,极痛楚。苟怒而杀之,立致奇祸。”李处书馆半岁,本无所见,漫撤卧榻,令数卒治筑地面。发土未及尺,白骨纵横,所谓兵马虫,稍稍出现。日复一日,其来益多。于是始惧,夜不得安寝。遂以妻疾为解,辞郑守而归。